呐喊聲似乎與天地融為一體,一支支利劍自耳邊唿嘯而過,亂肢飛舞,鮮血飄灑;空氣中隻聞得見濃重的血腥氣,萬物在這一刻都化為了血紅。


    刀光劍影,危險密布。


    柳姒覺得自己揮砍的右手早已麻木,喉間像是燒了一塊炭,連唿吸都是痛苦。


    殘破的屍骸零落滿地,仿佛沒有止境。


    明明隻有幾百敵人,可柳姒卻覺得對麵好似千人。


    亂刀砍下,在身上落下一道道傷口,柳姒再也堅持不住,手中的長劍飛落,跪倒在地。


    敵人的劍無情的懸在頭頂,就要將她頭顱砍下。


    看著那劍,時間仿佛格外漫長,柳姒無力地閉上眼,等待死亡的降臨。


    看來是真要死在這兒了。


    她想。


    一道勁風從她耳邊閃過,預期之中的死亡並沒有來臨,反而是一聲遠自天邊的佛號。


    “阿彌陀佛。”


    柳姒猛地睜開眼。


    隻見那道茶褐色的身影站在她身前,容貌俊秀,眉眼慈悲。


    轉眸看去,上百個僧人從遠處而來,拿著手中長棍與突厥兵拚打在一起,還有自宣威城趕來的救兵。


    頃刻間,局勢出現反轉。


    柳姒重重吐出一口濁氣,就這麽疲憊地躺倒在地,靜靜望著夜幕將至的天。縈繞在她耳邊的廝殺聲愈來愈遠,直到徹底消失不見。


    一雙修長的手伸到麵前,腕上掛著的佛珠串輕輕晃動。


    汝空嚴肅的臉近在眼前,柳姒輕笑:“你不是說我涼薄虛偽嗎?還救我作甚?”


    想到離開那夜自己說過的話,汝空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正準備將扶她的手收迴,柳姒便已大方握住他手,一瘸一拐地站起身。


    “多謝了,靜檀表弟。”


    “公主!”汪小兒與姚健跑來,身後還跟著曹守,“你沒事吧?”


    柳姒捂著臂上流血的傷口:“一點小傷,阿史那環吟呢?”


    “跑了。”曹守答道。


    他們迴城稟報後,恰好遇見入城前來幫忙的羅刹寺僧人,於是帶著其他弟兄,二話不說趕來相助。


    這場戰鬥廝殺到最後,葛將軍手下的兵死得隻剩二三十個,若非汝空與姚健他們來得及時,後果不堪設想。


    阿史那木社在見到形勢不妙後,毫不猶豫地撤退。


    就當眾人都以為鬆了口氣時,卻得來消息:突厥大軍已行至十裏之外!


    柳姒當即下令,即刻迴城!


    -


    翌日,宣威城全城戒備。


    城門之外,是突厥一望無際的軍隊,黑壓壓的士兵恍若潮水向宣威城靠近,


    城門之內,是一臉肅穆的百姓與將士。


    柳姒站在城樓上,看著底下密密麻麻的士兵,不由捏緊了手中的劍。


    吹來的寒風被謝晏近身擋住,他握著她執劍的手,態度是不同以往的強硬。


    “我來。”


    他道。


    手臂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柳姒對上他漆黑的眸子,並沒有舍劍,而是重新抽出一把長劍塞入他掌心。


    “我們一起。”她道。


    風停滯片刻,最終男人溫和的聲音響起。


    “好。”


    城樓之下,身騎寶馬的突厥可汗揚言道:“漢人常說‘識時務者為俊傑’,今日你們寡不敵眾,何必負隅頑抗?打開城門投降方是上策。


    若你們此刻投降,本汗可以許諾留你們性命;但若你們抵死反抗,等本汗攻下宣威,便立即屠城,一個不留!”


    這話傳入城上的將士耳中,而傳入城中百姓耳裏。


    麵對幾萬大軍以及屠城的恐懼,柳承明紋風不動:“我大齊皆是有風骨之輩,豈是你們這些蠻憨可比?”


    “誓死不降!”


    話畢,他身後的將士們皆齊聲道:“誓死不降!誓死不降!”


    見對方態度堅決,突厥可汗也不打算多言。


    戰鼓響起,開始攻城!


    護城河前設有障礙,趁著突厥清理,城樓上備好的投石車開始投射火藥。


    之前偷襲右營時的火藥雖已用完,但八方財他們這幾日也想方設法地買下更多原料,在昨夜運進城內。


    火藥將清理護城河的突厥兵炸死,奈何敵軍人多,炸死一個就填上一個,炸死百個就填上百個。


    耗費精力渡過城河,突厥將吊橋繩索砍斷,抬起巨木開始攻撞堅固高大的城門。


    門後的將士們費力抵擋,抱著必死的決心堅守。


    城門久攻不破的同時,突厥也帶著長梯準備攀上城牆,搶占高處。


    城樓上,早已備好燒得滾燙的糞水,隻等突厥兵爬上長梯,便直直潑下。


    若有僥幸爬上來的,也立刻被齊兵砍死。


    敵人一輪又一輪的進攻,皆被齊兵牢牢守住。


    時間一點點過去,齊軍神經緊繃,生怕一點懈怠便萬劫不複。


    殘肢亂飛,塵煙四起。


    突厥可汗看著城牆下堆得仿佛小山一般高的屍體,聽著一聲聲響徹天際的爆炸聲,不由惱火:“那究竟是什麽東西!”


    究竟是何時,大齊竟造出了這樣可怕的兵器!


    吃過一虧的阿史那木社看向張環吟:“你不是在大齊待了二十幾年嗎?怎麽從未告訴我們,他們手中有這樣的兵器!”


    聞言,可汗亦看向她,目光似有責怪。


    張環吟確實在大齊活了二十幾年,可火藥也是這幾年才從柳姒手中研製出來,她又怎會知?


    況且有些事情柳姒連自己親近之人都瞞,自己更是不知了。


    可她如今在突厥王室地位微弱,麵對木社的質問,隻能咽下這口氣。


    “迴父汗,是女兒無能。”


    張環吟看著久攻不下的宣威城,提議:“他們有神兵在手,隻怕輕易不能攻下,還需從長計議,再尋時機。”


    可汗還在猶豫,那頭木社已經反駁:“我們十萬大軍在手,還怕他們區區一萬?怯懦!”


    這話說到了可汗的心頭。


    攻城講究速戰速決,攻其不備。


    他們發兵十萬,首戰便不敵而退,隻會令士氣萎靡。


    想起安王發來的那封密信,他道:“再攻!”


    -


    姑臧城,安府。


    安朗看著眼前這一個個噤若寒蟬的人,沉聲問:“你們的意思是,想臨時撕毀盟約?”


    這些人中有官員、富商、將軍......


    其中一個五十多歲的深衣男人試探開口:“並非是我們想毀約,隻是我們母親妻女如今都在宣威城裏,若真隨安公行事,隻怕她們性命不保。”


    堂中人聽罷,皆附和著點頭。


    想起鎮國公主臨走前隨行的那一眾夫人,俱都是姑臧有頭有臉人家的女眷。


    安朗沉吟,眼神慢慢變冷。


    好啊,原來鎮國公主早就防著他們呢!


    他看向那些目光飄忽不定的“盟友”,事到如今他們倒是留有退路,而自己的身份早已在柳姒那裏有所暴露。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他麵上緩緩揚起一抹笑,態度變得和緩:“既然如此......”


    拿起桌上的茶:“既然諸公不願,安某也不好強求,隻得以茶代酒,日後好聚好散。”


    說罷一飲而盡。


    眾人見狀,剛鬆了口氣。


    便見安朗將手中茶盞擲地,瓷盞碎裂,埋伏在堂外的府兵湧入堂中。


    眾人驚疑不定。


    轉頭看去,安朗冷聲:“諸公不善,某也隻得先送你們上路。”


    話畢,府兵便舉起兵器,將堂中眾人殺害。


    鮮血盡染,安朗開口:“即刻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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