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蓉托舉著火苗, 娉娉婷婷地走走向前, 在一個靠近於雄輝又不是特別近的地方停下:“我有一件事不明白。”

    “為什麽大家都第一次到這裏, 你能這麽快找到這樣的地方。”

    “春石藤吸血變異, 各資料網站上並沒有確切記錄, 你為什麽這麽篤定?”

    “還偏偏隻提醒了我?”

    “還有剛才我們乘坐的木筏, 大河周圍並沒有相似的細木, 哪怕是我們走了這麽久的林子裏,適合做木筏的樹木也寥寥無幾,何況進行簡單的刨光和上漆。”

    “於先生, 我想知道,你是如何做到在這幾天內,找到出路、製好木筏的?”

    司蓉每說一句, 於雄輝的臉色就暗上一分。

    直到司蓉把話說完了, 他才道:“司小姐,你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 就是希望你解釋一下。”

    “這樣我們都心安。”

    “你懷疑我?!”於雄輝向前踏了一步, 逼近司蓉:“我跟著沈隊長四年, 出生入死, 你一個剛來的憑什麽懷疑我?”

    他鐵青著臉:“要我說, 一切不順利都是因為有了你這個新來的!”

    “你以為我沒想過內奸?”他又向前一步, 指著司蓉:“內奸就是你!”

    司蓉站在原地,不閃不避:“你記得那支冷箭麽?”

    她手一揚,箭刃在火苗的映照下反射出一道冷光, 於雄輝不由得拿手擋了一下:“什麽冷箭?你在胡說什麽?”

    “沒什麽, ”司蓉笑了,“就是在我和沈天擇落地的旁邊,射穿我們降落傘的箭矢,和你的袖箭一模一樣。”

    “不可能!”於雄輝斬釘截鐵,“我的袖箭沒少!”

    司蓉不說話了,她轉頭看向沈天擇。

    沈天擇道:“把袖箭拿出來。”

    於雄輝將手伸向前,袖子挽起。

    在火光的照耀下,袖箭的箭池裏,赫然擺放著一支箭。

    於雄輝環視一周,確定其餘人都看到了,冷笑道:“司小姐,還有什麽想說的?袖箭一人一支,我的在這裏了,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小方轉頭看向司蓉。

    沈天擇和甘文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

    她站在隊伍中間點上,暖光下,透著一種孤冷。

    “對不起,是我想多了,”司蓉淺淺一笑:“我道歉。”

    說完,她作出要道歉的姿態,向於雄輝走了一步——

    於雄輝卻不由自主退了半步。

    司蓉眸色微斂,劈手向前——

    直取於雄輝雙目!

    於雄輝早有準備,側身向右:“司小姐這是什麽意思?”

    司蓉不理,接連發起攻擊。

    於雄輝惱極,恨這女人咄咄逼人。但礙於沈天擇不明的態度,他竟然不敢還手!

    一味閃躲之間,旁側的甘文趁機上前,一把捉住他手腕,三兩下一敲,他整條手臂都軟了下去。

    司蓉趁機一手劈在於雄輝肩頭,他一個踉蹌,跪了下去。

    甘文也用力過猛,不住地喘氣。

    司蓉蹲下,解下於雄輝手上的袖箭,翻看兩下,把裏麵的箭矢扔給了沈天擇。

    沈天擇看也不看,直接扔給了小方。

    小方從司蓉質疑於雄輝開始就處於目瞪狗呆的狀態,乍見銀光朝他襲來,七手八腳的接下了:“沈哥你把老於的箭扔給我幹嘛!”

    司蓉說:“你看清了再說話,這是你們的箭矢麽?”

    小方順手一比劃,急乎乎道:“怎麽不是了?我們隊特製的偷襲武器,箭身長三寸二分——”

    “誒?這箭怎麽短了點兒?”

    司蓉道:“因為這箭,是他臨時仿的。”

    至此,於雄輝再無抵賴。

    “你不過是運氣好,拾到了我的袖箭。”他恨聲道。

    司蓉搖搖頭,將手中的東西亮了出來:“這不過是我自己磨的小玩意兒而已。”

    “你詐我!”

    “你確實想的很周到,連袖箭都仿了。”司蓉搖搖頭,“還敢大大方方的把袖箭亮出來。”

    “隻是我說要道歉靠近你時,你退了。”

    “你怕我看清楚你箭匣裏的矢尺寸不對。”

    “不過,不管你退不退,我都認定了是你。”

    “因為從我們碰頭到現在,甘文從來沒有摘下麵罩,沈天擇未提,連小方都不一定知道他是誰。你第一句話就叫破了他的名號。”

    “在沈天擇再次出現以前,連他都不知道甘文在。”

    “而隻有基地裏的人,才知道甘文在裏麵。”

    “周平也是到死,才知道甘文和我達成了一致。”

    “那你,從頭到尾都在局外,是怎麽知道這個人就是甘文的呢?”

    “再加上這些齊全的準備……”司蓉說話冷冷的:“除了內奸,我不知道如何解釋你的身份。”

    “你小丫頭片子,心思倒縝密。”於雄輝緩緩抬起頭,目露兇光:“沈隊長,你就這樣讓你的隊員,被這樣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隨意汙蔑?”

    沈天擇看著他,眼平無波。

    甘文見這人還不死心的攀扯司蓉,不由笑了:“你沈隊長怕是早就看穿了,等著你露狐狸尾巴呢。”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司蓉突然發難,打斷了他的計劃。

    沈天擇說:“是。”

    於雄輝冷笑一聲:“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話音不落,驟然躍起,一爪抓向最靠近他的甘文!

    甘文躲閃不及,被他抓在懷裏扣住了咽喉!

    隨後,於雄輝吹響一聲長哨——

    過了良久,四下無聲。

    於雄輝頭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司蓉看他就像看一個死人:“看樣子,收買你的人沒有告訴你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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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訴我什麽?”

    “告訴你事情敗露後說不定可以逃走的,”甘文在他懷裏冷冷道,“但你卻抓了我。”

    伴著“我”字落下的,是於雄輝驟然成灰的手掌——

    小方隻來得及痛唿一聲“老於”,甘文已經從他身前繞出,單手擰斷了他的脖子。

    司蓉說:“周圍被於雄輝引來的喪屍,已經被驅趕了。”

    “你怎麽知道?!”小方怒道。

    “你說呢?我是什麽人,”司蓉挑挑眉毛,“你不是早就看出來了麽?”

    小方氣結。

    司蓉轉向沈天擇:“沈隊長,打亂了你的計劃,真是不好意思。”

    沈天擇盯著她,麵沉如水。

    司蓉卻不畏懼:“我早就說過,我無意和你共謀大事。”

    “於雄輝能知道甘文的事情,就能知道一些其他的事。”她道,“他活得越久,我就越心慌意亂。”

    沈天擇像是在嘲笑她的天真:“你以為你還能置身事外?”

    “總有辦法的。”

    “這條路出去,我們就此別過吧。”司蓉朝沈方兩人點了下頭,率先朝前方走去。

    甘文緊隨其後。

    出了密林深處,司蓉按照她之前說的,連個道別都沒有,徑自走了。

    小方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惴惴不安地問自家老大:“就這樣讓司姐走了,興達那邊沒問題麽?”

    “她不信我,多說無益。”說完,他看了一眼在邊上看熱鬧的甘文,“甘隊長,我們也就此別過吧。”

    △ △ △

    司蓉不是不信沈天擇,隻是這次被周平囚禁的事情,讓她明白了凡事隻能靠自己——哪怕沈天擇能來救她,也是在她能保住命的情況下才能等著他來救。

    凡事求人不如求己。

    何況於雄輝這人既然知道甘文的事情,那麽他背後的人,會不會也知道黎落的事情呢?

    黎洵會不會有危險呢?

    一想到黎洵,司蓉便不想也不敢再和沈天擇繼續走下去了。

    沈天擇目標太遠大,一切私人感情都放在他的目的之下,她不敢去賭。

    她越走越快。

    她想,等這次迴了基地,要搬家了。

    然而等她再次迴到興達門口,卻發現興達,戒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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