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跑著進了屋子後,順手將門捎上。


    一抬頭,見耶律肅正現在兩幅畫卷前看,聽著她進屋的聲音後,頭也不迴的訓道,“道教佛學難兩全,你這就是胡鬧。”


    剛訓完,耶律肅身後貼上一具溫熱的身體。


    攜著衣衫上的皂香,微弱的汗味。


    混著熱意,與外室嬌媚的聲音一並傳來,“四季不見夜夜思念,唯有向神靈禱告祈求大人平安,方能緩解奴家這相思、擔憂之苦。”


    她說話向來如此,沒羞沒躁。


    什麽甜膩撒嬌的話張口就來。


    耶律肅內心冷笑一聲,手握住她的摟在腰間的手腕,略施力撥開,轉過身去,上下仔細打量了她一眼。


    另一隻手落在她腰間捏了下,“是嗎?”


    手中捏著的是她腰間軟肉。


    癢的夏寧扭身閃躲了下,嬌笑著喚道:“大人!”


    兩手握拳輕打在他胸膛上,眼梢含情掠過,扭著身體,狀似不經意的蹭著、依著。


    耶律肅不為所動,幽暗深邃的眼底未見動情之色。


    單手摁在夏寧的肩上,止住她扭來扭曲的撩撥,毫無感情的說道:“胖了些。”


    夏寧呆住。


    他、居然嫌自己、胖?


    她每天打拳、舞劍的,怎麽可能會胖?


    心中憤懣,臉上卻另一番神情。


    眯起眼,踮起腳尖,柔軟的手掌握住男人寬厚的手掌往自己身上帶,落在一處,眼梢揚起,貝齒咬著下唇,欲說還休的撩著他。


    “大人難道不喜麽。”


    眼前女子,眼神妖孽,渾身是魅。


    勾的人心血燥熱。


    更何況是素了那麽久的耶律肅。


    因尚在白日,耶律肅暫且放過了她,一個眼神嚴厲掃去,夏寧斂著眉眼,故作委屈的揪著帕子,“是,奴家都聽大人的。”


    看著低眉順眼的樣子,又顯得太聽話了些。


    可就轉個身的功夫,她又是笑盈盈的拉著耶律肅去圈椅上坐下,接了丫鬟們遞進來的茶水、點心,周全的伺候著。


    見他喝了盞茶水,這才開口閑聊似的問道:“奴家見識淺薄,不知外頭的世界,都聽說東羅盡出美人,可是真的?”


    耶律肅垂眼,看著搬了個矮凳,坐在自己腳邊的夏氏。


    正昂著腦袋,眼眸璀璨的望著自己。


    一臉期待。


    這個表情頗為新鮮。


    耶律肅多看了一眼,語氣仍然冷著:“戰場之上皆為男子,不見婦孺。”


    夏氏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轉了半圈,笑嘻嘻的湊上前來,“戰場之上不見女子,可嬤嬤與我說,大軍帶迴來不少俘虜皆為身姿曼妙的美人呀。”


    最後一個字,被她咬著音,尾音上揚,透出些稚氣。


    耶律肅這次連個眼神都不給她了。


    “你都知道何須再問我。”


    夏寧揣摩著他的表情,估計自己再問一句‘那東羅公主姿色如何’,會觸他逆鱗,乖順地換了話題,“我聽聞——”


    她才說了三字,就被茶碗落桌的聲音打斷了。


    不輕不重,卻透出些情緒來。


    夏寧止了口。


    耶律肅垂眸,嗓音一如既往的淡漠,“你足不出戶,聽聞的瑣事倒是不少。”


    眼眸深邃,透著絲絲寒意。


    夏寧不畏他的審視,輕輕笑開了,兩隻手握拳,在他腿上輕敲著,低垂著脖頸,露出一截白皙來,“既然大人不喜我說這些,奴以後不


    聽不說就是了,沒得為這些擾了大人的心情。”


    擾了什麽心情?


    來小院尋她作樂的心情?


    耶律肅的語氣更冷:“夏氏,別忘了當初求我收你外室的條件。”


    夏寧愈發柔順道:“奴怎敢忘。若為外室,一生不離小院。”


    “你記得就好。”他拂開了夏寧的伺候,站起身來往門外走去,語氣疏離,“不必跟來伺候。”


    說罷,開了房門就往小院裏的書房走去。


    房門開著,夏寧看見侍從何青捧著些文書一路小跑著進了書房。


    書房門關,隔絕了夏寧的注視。


    她的拳頭未鬆,反而替自己捶起腿來。


    竹立進屋來收茶盞,見夏寧蜷著所在矮凳上,屈膝蹲在一旁,低聲問道:“小姐,怎麽了?我剛瞧見大人去書房了,何青也跟著進去了。”


    往常耶律肅來小院時,盡量不會讓何青進來。


    畢竟一屋子的女眷,且耶律肅來這兒就是尋夏寧的,更多時候都是夏寧跟在身邊伺候。


    今日一反常態,帶著何青去書房,就差沒將‘夏氏沒伺候好’這幾字敲在腦門上了。


    竹立顯得有些擔心。


    夏寧拍了下她的肩膀,安撫道:“這不是還在呢嘛,到了晚上,信你家小姐保準兒將人伺候的妥妥帖帖。”


    竹立:“難道是東羅公主太美了?”


    夏寧:?


    竹立認真的擔憂著:“是嬤嬤怕您傷心,所以讓咱們都不要對您說,可看著今日大人來咱們院兒裏的反應,怕是坊間傳聞是真的。東羅公主是個美人,將大人也給迷了去,否則大人怎麽會願意將公主住在將軍府呢?”


    夏寧的表情有些微妙,“可公主不是陛下賞賜的麽?”


    “公主之前陛下也賞了其他女子的,可大人隻收了公主一人啊!”


    夏寧仔細想了想,似乎、好像有那麽幾迴事。


    “我雖沒見過東羅公主,但你家小姐也不差吧?”夏寧撩了下碎發,擺了個狐媚的姿勢,“你呀,就把心裝肚子裏去罷~”


    竹立仍在糾結著:“可、可萬一公主的床上功夫也比您厲害呢?”


    夏寧收迴了姿勢,伸手扶額歎息,“我可是在勾欄院裏長大的,就不能對你家小姐有點子信心?”


    “可……”


    “別可。”夏寧立刻製止,食指豎在竹立的唇上,笑的一臉和善:“你這沒吃過豬肉也沒見過豬跑的小姑娘家,就別杞人憂天了,快快去廚房打下手去。”


    竹立的眼神還在猶豫。


    夏寧收迴手,偏過頭,手往外一掃,言簡意賅:“去。”


    竹立這才離開。


    小姑娘離開後,夏寧笑著搖頭。


    未經人事的小丫頭片子,居然還擔心到她頭上去了。


    不論美貌,單論方才耶律肅的反應,她就不信那位東羅公主已經將人睡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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