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沒想到的是,他居然看見外室從床上滾到了地上。


    她見到自己似是有些意外,麵上不見往常那副風情之態。


    又是這種不設防備的表情。


    明明是個以色侍人的外室。


    想起她方才與張嬤嬤的對話,耶律肅心中更添一份厭棄。


    當麵那些表忠心訴深情的話張口就來,背地裏卻是個無情無義的東西。


    夏寧的反應慢了一拍,在看見耶律肅露出不悅的表情後,她隻當是自己的失禮壞了大將軍的規矩,以極快的動作從地上爬了起來,屈膝見禮,臉上還不忘露出驚喜交加的笑容,“奴見過大人~”


    她的身姿窈窕,身上穿著微透材質的裏衣,掐出纖細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來。


    又恢複了妖精做派的外室行徑。


    耶律肅冷哼了一聲,跨步走入,並未直入裏間,而是在四方仙桌旁做了下來。


    夏寧迎了上去,端茶倒水的伺候。


    見他沒有拒絕自己,便站在他的背後,酥手輕按在他健碩的肩膀上,嬌聲道:“奴好生高興呀,聽嬤嬤說大人即將出征,將有一年半載不能伺候大人,正心裏難受的緊呢,一抬頭就看見大人站在奴家的房門前,在奴眼裏,猶如神兵天降。”


    耶律肅端起冷掉的茶水一口飲盡,聲音裏聽不出喜怒,“我在院門就聽見了你的笑聲。”


    夏寧:……失算,忘記這人耳朵好使了。


    她嬌媚的哎呀了聲,按著肩膀的手往耶律肅的胸前緩緩探去,嗓音更魅了一分,“奴白日裏難受了一整日,張嬤嬤實在看不過去,夜裏為了寬解奴家,與人家說了幾個逗趣的笑話,哪知道剛好就讓大人給撞見了呢,真是~”


    她嚶嚀一聲,裝作羞澀難堪,將腦袋埋在他的肩膀上。


    手卻不安分,在他胸前輕輕東扯一些,西摸一下。


    上身還狀似無意的蹭著他的後背。


    四處點火。


    畢竟這位大將軍來就是紓解的。


    月底大軍啟程,他身為主將在之前肯定忙的不行,哪還有空來臨幸她,這一迴過後,下一次還不知是何時呢,這次可不得將人伺候好了。


    是以,夏寧的動作愈發大膽。


    口中還帶著點嬌嗔的叫著:“大人~”


    耶律肅的語氣浸滿霜寒,“是什麽逗趣的笑話,也說與我來聽聽。”


    夏寧愣了一瞬。


    耶律肅這語氣不善。


    她愈發柔情蜜意的伺候著,“不過是些拿不上台麵的笑話,恐汙——”


    下一瞬,胡作非為的手被擒住,來自腕間的力道痛的夏寧低唿求饒:“大人?”嗓音仍是柔軟無辜的調子。


    耶律肅仿佛沒聽見她唱戲般的哀求,粗糲的大手狠狠攥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拽,生生將人從身後拽到了跟前。


    夏寧不曾設防,被拽了個踉蹌,整個人跌坐在他腳邊。


    心裏泛起慌亂。


    眼底愣是不透一絲恐慌,隻見一汪幽幽動人的水霧繚繞。


    “這小院你住的就如此不甘?”耶律肅壓下些身,陰影之下的麵容沉沉,眼神冰冷,壓迫力瞬間襲至,恐怖駭人。


    一息之間,夏寧的念頭百轉千迴。


    難怪今日語氣不善。


    即便她是個不入流的外室,卻也是大將軍的人。


    男人占有欲強,聽見外室滿嘴胡話,口口聲聲說要卷細軟走人,擱誰身上能當做沒聽到?


    她今晚若不好好安撫,恐怕難過這一關了。


    心中拿定了主意後,她眉心微蹙著,杏眸含淚,哀哀怯怯地說道:“大人此時心中有怨氣,隻管衝著奴家發泄就是了,左不過奴家賤命一條,若能讓大人平怨,就是死了也值。”


    說著說著,眶中的霧氣凝成眼淚珠子,從眼角滑落。


    眼瞼掀起,一抹怨訴的眸光偷瞧了眼前的耶律肅一眼。


    觸及他毫無溫度的目光,又依依不舍的垂下了頭去,用帕子捂著唇,溢出些哭泣的氣音。


    這一通下來,耶律肅怒極生笑。


    另一隻手直接掐上她的下顎,粗糲的指腹捏住將她的臉麵抬起。


    “你言語有失,怎麽到你口中反倒還是我有錯在先。”


    語氣生冷。


    眼神更甚。


    視線落在她未塗口脂的唇上,他倒是要看看她這張嘴還能說出些什麽來。


    耶律肅反問過後,她咬著下唇,抽泣著訴道:“大人怎會有錯,都是奴家的錯,是奴家的身子不該吃了大人賜下的藥連綿病了半月才見好,是奴家不該怨大人竟是連關切都不曾關切一聲,是奴家不該忘了自己是見不得光的外室身份,妄想著與大人這些年的情分……是……是……奴家的錯……”


    她悲傷不能自己,成串的眼淚沿著臉頰滑落。


    委身跌坐在地上,歪著的腰肢柔軟纖細,眼淚打濕了她的臉龐,襯的她麵容顯得消瘦,平添一分柔弱動人。


    耶律肅身負將軍盛名軍務繁忙,外室的事情他從不過問。


    賜藥之後,他也不知夏寧竟然病了這麽久。


    此時再仔細看,的確發現她瘦了些。


    但——


    耶律肅看著她連跪也不成樣子的姿勢,心中才騰起的一絲憐惜散盡。


    唱作俱佳的娼妓做派,他見得不少。


    可耶律肅也不再冷聲逼問,餘光掃了地上的女子一眼,手指篤篤地在桌上敲了兩下,“倒茶。”


    夏寧也不露喜色,用帕子擦去了眼淚,才扭著腰肢站起來。


    眼梢哭的微紅,偶爾還抽泣兩聲。


    動作也透著些許敷衍。


    一副哀怨難平的腔調。


    倒了一盞冷茶後,將茶盞往耶律肅手邊推了推,口中念了句,“大人慢用。”


    這番敷衍,惹得耶律肅多看了她兩眼。


    兩年時間裏,隻要他來,她無時無刻不對著自己媚笑讒言,在他麵前使盡了勾欄裏學來的做派,從未像今晚這樣過。


    耶律肅端起茶盞,正欲喝下,一念過,複又撂下。


    “還有什麽話一並說完。”


    夏寧兩手捏著帕子扭著玩,垂眉斂目道:“奴家知錯了。”


    語氣也是柔懶的調子,手上翻帕子的動作卻都快翻出花來了,全然不像知錯的調。


    耶律肅等了會兒,也沒等來她其他的話,“就這一句?”


    夏寧答:“時辰不早了,奴家去喚丫頭送水來梳洗。”


    說著轉身就要往外走。


    耶律肅低斥一聲:“夏氏!”


    聲音裏帶著明顯的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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