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師兄,辯經的時辰馬上就要到了,現在再不趕過去,怕是要遲了。”張君寶住處外,苗道一身旁的一個年輕道士臉上有些焦急道。


    他現在還不知道張君寶的身份,可全真上下都已經知曉有張君寶這麽一號人物,讓苗道一都十分敬重的樣子。


    而且還能夠直接去見掌教。


    除了少數人知曉張君寶的身份之外,大部分全真弟子還在猜測之中。


    今天是三月三道佛辯經的日子,他跟著苗師兄過來請這位張君寶一同前往。


    卻不曾想到這家夥房門緊閉,都日上三竿了,還沒起?


    他心中有些看不起了。


    苗道一臉色平靜:“稍安勿躁。”


    可這如何讓人靜得下心?


    苗道一的這個師弟在門外來迴踱步,走幾步就歎息一聲。


    要知道他跟著苗師兄才有機會去辯經現場,多少師兄弟羨慕呀,自己能夠得到這麽一個名額。


    沒想到竟然被屋中這個家夥耽誤了,怕是睡覺睡糊塗了,睡過頭了?


    他很想扯開嗓門大聲唿喊,可見到苗師兄神情自然,沒任何的變化,他心中又在打鼓,不敢放肆了。


    因為他忽然想起苗師兄都對裏麵家夥敬重的樣子,自己可不敢得罪。


    這一等便又是一個時辰。


    他現在有些麻木了,因為辯經的時辰早就開始了,這個時候再趕過去恐怕都要結束了。


    而房間裏還是沒任何的動靜。


    看著不動如山的苗師兄,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他很確定苗師兄也是想去見識一下的,沒想到就因為裏麵這個家夥害的自己兩人隻能像傻子一樣站在這裏,錯過了此次盛會。


    ‘吱呀’,房門終於打開了。


    “道一,什麽時辰了?是不是遲了?”張君寶打開房門,看看太陽的位置,暗道不好。


    自己這是睡過頭了,準確的說是入夢太深,未能及時醒來。


    “師叔祖,現在趕過去或許還未結束。”苗道一答道。


    “那趕緊,趕緊走。”張君寶臉上有些焦急了。


    苗道一的迴答已經很給自己麵子了,什麽叫或許還未結束,其實過去的時候多半是曲終人散了。


    師父讓自己去現場感受一下,若是錯過了豈不是太遺憾?


    苗道一身旁的師弟呆立當場。


    他聽到了什麽?


    師叔祖?


    苗師兄竟然喊他師叔祖?


    對於苗道一的稱唿,張君寶倒是沒想太多。


    祁誌誠的輩分是抬了一輩,也僅限於他一人。


    其他的該是什麽輩分還是什麽輩分。


    哪怕苗道一是祁誌誠的弟子也一樣,並沒特殊對待。


    同時,張君寶現在倒也不怕身份暴露了。


    自己的身份遲早會被人知曉,自己是祁誌誠掌教的師弟,火龍真人親傳弟子。


    張君寶跟著苗道一兩人直奔大都皇宮。


    大都的風景張君寶現在是沒心思領略了,小半個時辰後,便抵達了皇宮門口。


    “苗道長,辯經已經開始,你等不能入內。”宮門守衛攔下了張君寶一行。


    就算苗道一擺出全真掌教弟子的身份,對方也不放行。


    苗道一已經和他們理論了好一會兒,可惜沒什麽效果。


    不是對方不認識苗道一,身為祁誌誠掌教小弟子,大都這邊的人基本上都知曉的。


    而且也不是沒有通行憑證。


    可出問題的也是這個通行憑證。


    因為通行憑證是在辯經開始前才有效。


    如今辯經早已開始,按照規定就不能再入內了。


    就算是苗道一也不行。


    “苗道長,辯經差不多要結束了,說不定等你們進去就散了,不如就在這裏等下吧?”守衛說道。


    苗道一知道對方不肯鬆口了,走到張君寶麵前低聲道:“師叔祖,看來我們是進不去了,怪弟子無能。”


    張君寶臉頰發燙,這哪是苗道一的錯,是他的錯。


    要不是他遲了,哪會有這麽大的麻煩。


    看來是進不去了。


    “不怪你,怪我。”張君寶歎息了一聲。


    這樣的場麵看來是無緣得見了。


    “咦?張道長,苗道長。”忽然一個聲音響起。


    張君寶和苗道一看向了過來的一頂轎子,隻見轎簾掀開,一個老者從轎子中下來。


    張君寶認識此人,宇盛商行東家宇護文。


    苗道一當然認識,宇護文在大都也是一號人物。


    “原來是宇大掌櫃,你這是要進宮嗎?”張君寶問道。


    對宇盛商行他並無好感,畢竟和阿合馬有關,收刮民脂民膏的事大概沒少做。


    不過就目前而言,雙方算是認識,人家喊你了,迴一聲還是應該的。


    “是啊,這不有道佛辯經嘛,咦?你們應該也是吧?”宇護文問道。


    這就有些尷尬了,張君寶將剛才的事說了一下。


    “豈有此理。”宇護文聽完之後朝著守衛看了一眼道,“老夫去和他們說說。”


    “宇大掌櫃……”


    還未等張君寶說完,宇護文便直接走向了那邊和守衛理論了。


    “宇大掌櫃,真的不行,宮中有禁令,辯經一開始便無法進入。”守衛聽了宇護文的話搖頭道。


    “全真教乃辯經一方,你們豈能將其弟子攔在外麵?”宇護文喝斥道。


    “職責所在。”守衛應道。


    張君寶心中有些感歎,宇護文哪怕是麵對宮門侍衛也有種盛氣淩人的氣勢,可見他在大都的地位了。


    一個商人做到這一步,是一個特例了。


    守衛顯然是盡心盡職,張君寶倒是不意外。


    畢竟是皇宮重地,一個不好人頭落地。


    張君寶覺得宇護文也沒辦法,本以為他會無奈迴來,卻發現宇護文將一個守衛喊到了一旁,兩人嘀嘀咕咕在那邊說了一會。


    張君寶的雙眼一亮,宇護文暗中將幾張銀票塞給了守衛。


    雖說沒看到銀票麵值,但看那護衛的神色變化,肯定不少。


    再說以宇護文的家財,出手能少嗎?


    兩人迴來之後,宇護文輕咳了一聲道:“這麽說老夫也不能進去聽辯經了?”


    “不行。”守衛堅定地搖頭。


    “好吧好吧,老夫不為難你們,老實說吧,今日老夫前來是要見阿合馬丞相的,哦,還有張道長他們,老夫和他們約好的,一起去見大人。這是丞相的手令。”宇護文高聲道。


    “啊?”守衛接過手令查驗了一番,然後急忙雙手恭敬地遞還給了宇護文,“原來是丞相大人召見,您老早說嘛。”


    手令顯然是真的,以宇護文和阿合馬的關係,有通行手令張君寶倒是不意外。


    張君寶他們跟著宇護文進來了,不得不說這還是體現了阿合馬的權勢。


    當然,宇護文也會做人,銀票同樣有很大的功勞。


    不管怎麽樣,自己這些人算是進宮了。


    “三位道長,我們現在去辯經現場吧。”宇護文說道。


    “丞相那邊?”張君寶問道。


    “不打緊不打緊,等下見到丞相,老夫和他提一下就是了,些許小事不必在意。”宇護文微微一笑道。


    他們這算是換了一個思路。


    之前是想以看辯經的名義入宮,可惜辯經開始之後,通行證便失效了。


    於是宇護文以阿合馬的名義,守衛就不好阻攔了。


    因為宇護文的手令是真的。


    至於是不是阿合馬召見宇護文,守衛心知肚明,可有些事還得裝糊塗。


    他們豈敢得罪丞相大人的紅人呢?


    隻要手續齊全,就算出了什麽事,自己這邊的責任也不大嘛。


    至於全真教的三個小道士,他們不大在意,難道他們還能刺殺皇帝陛下?


    他們已經聽到了消息,據說辯經很激烈,可道家一方被佛家壓得死死的,馬上就要落敗了。


    身為皇宮守衛,有些消息也是靈通。


    全真教怕是失了皇寵,將來是佛教的天下了。


    宇護文對皇宮非常熟悉,自然由他帶路去辯經現場。


    苗道一跟師父來過皇宮,隻不過次數有限,對皇宮並不熟悉。


    一旦有侍衛阻攔,宇護文便拿出阿合馬的手令,說是奉丞相之命而來。


    這些侍衛又看了看苗道一,發現是全真教的弟子,並無可以人物,就放行了。


    張君寶現在穿的道袍是新做的,和全真教的比較像。


    幾乎暢通無阻,一行人很快便來到了皇宮正殿外的廣場上。


    這裏圍滿了人,有文武大臣,也有道佛兩道的人馬。


    由於人很多,他們過來並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畢竟能夠進來這裏的都是經過層層檢查,安全無虞。


    張君寶抬眼看去,在正殿台階上的龍椅上坐著一位老者,蒙古人傳統的發式和袍服。


    此人便是元世祖忽必烈了。


    張君寶知道忽必烈算是比較長壽的皇帝,活了大概快八十歲。


    現在也就是六十多歲的樣子,他在位應該還有十來年。


    論年紀的話,應該比祁誌誠大上幾歲。


    不過忽必烈的模樣看上去比起同年紀的絕對要年輕許多,說他五十來歲都沒什麽問題。


    “保養的好吧。”張君寶心中暗暗想道。


    身為皇帝,什麽東西都是最好的,養生的,各種滋補珍品,讓他維持年輕的狀態。


    張君寶很快便收迴了目光,沒有繼續打量忽必烈。


    周圍全是侍衛,明著暗著的還有不少高手。


    自己若是一直這麽盯著忽必烈看,恐怕會引起誤會了。


    “三位道長,道家在那邊,老夫就不過去了。”宇護文指了指全真教那邊道。


    “多謝宇大掌櫃了。”張君寶感謝道。


    不管他對宇盛商行有什麽看法,這一次宇護文還真幫了大忙。


    辯經已經進入了尾聲,可自己一行總算是趕上了。


    “客氣客氣。”宇護文笑了笑便朝著官員那邊走了過去。


    “哪個是阿合馬?”等宇護文離開後,張君寶小聲問苗道一。


    苗道一指了一下。


    張君寶看了一眼,阿合馬被眾多官員拱衛著,一看就是以他為主。


    其實張君寶剛才就注意到了,隻不過是想要再確認一下。


    阿合馬,迴迴人。


    元代色目迴迴人屬於第二等,朝廷中很多重要的位置大部分是蒙古人和色目人才能擔任。


    這些職位漢人基本上很難染指。


    看阿合馬的容貌,明顯有中亞人的血統。


    ‘嘩~~’一陣喧嘩。


    張君寶心中一驚,立即將注意力放迴了辯經上。


    佛教現在完全壓製了道教,剛才又語出驚人,讓道教這邊一時間無法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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