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一,張君寶終於抵達了大都,也就是後世首都所在。


    說來慚愧,在後世交通發達的年代,他都不曾去過首都,沒想到現在倒是做到了,真是諷刺。


    城門查驗非常順利,以宇盛商行的名義足以輕鬆進城,不會受到守城元兵刁難。


    宇盛商行在大都很有地位,這點張君寶能夠清晰地感受到。


    當然,僅憑財勢是無法做到這一步的,還得加上丞相阿合馬的權勢。


    現如今一旦和阿合馬扯上點關係的都是飛揚跋扈。


    更別說和阿合馬關係密切的宇盛商行了。


    不過就算沒有宇盛商行,苗道一的身份同樣不會受到刁難,入城絕不會有什麽麻煩。


    雖說朝廷有打壓全真教的趨勢,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對下麵的人來說,全真教依舊不能小覷。


    豈是一些小兵小蝦能夠招惹的?


    到了大都,張君寶便和宇盛商行的人分開,跟著苗道一到了長春宮。


    張君寶並不想和宇盛商行的人交往過深。


    畢竟阿合馬遇刺身死也就在這一兩年,到時候宇盛商行逃不過清算的下場。


    張君寶並不同情,依附阿合馬的宇盛商行幹的一些事能好?


    可以說是死不足惜。


    自己和師父不欠宇盛商行什麽,他們送自己來大都那是陳耀的人情。


    長春宮的曆史可追溯至唐代的天長觀,唐玄宗為齋心敬道,奉祀老子而建此觀。


    天長觀多次遭火災焚毀,多次重建。


    金代時期,天長觀改名太極宮。


    丘處機自西域大雪山覲見成吉思汗鐵木真後,東歸燕京,賜居於太極宮。


    因丘處機號長春子,鐵木真敕改太極宮為‘長春宮’。


    長春宮是全真教三大祖庭之一。


    另外兩大祖庭分別是陝西重陽宮和山西永樂宮。


    重陽宮是全真祖師王重陽早年修道和遺蛻之所。


    永樂宮是呂祖呂洞賓出生之地。


    全真教有南宗北宗之分,王重陽屬北宗。


    東華帝君王玄甫、正陽帝君鍾離權、純陽帝君呂洞賓、明悟帝君劉海蟾和輔極帝君王重陽,被全真教北宗奉為‘五祖’,故稱‘北五祖’。


    呂洞賓是全真教的北五祖之一。


    由於長春宮位於大都,是元庭都城所在,所以是全真教的中心,掌教一般都在長春宮。


    長春宮的建築分中、東、西三路及後院,規模宏大。


    從道觀規模中也能看出全真教的權勢了。


    站在長春宮大門口,張君寶心中有些感慨。


    可惜這是全真教的巔峰了,如今巔峰已過,將來還不知道會如何呢。


    “苗師兄,你迴來了?”


    “道一師弟……”


    來往的道人紛紛和苗道一打招唿。


    身為掌教弟子,其他弟子自然熟悉,也帶著恭敬之意。


    他們對苗道一身旁的張君寶有些好奇,紛紛打量了一下。


    苗道一此次離開大都他們是知道的,可具體做什麽,就不是他們所能夠知曉的了。


    所以當苗道一帶一個小道士迴來,難免有好奇心。


    張君寶同樣是身穿道袍,卻和全真教的道袍有點不一樣。


    天下道門分多派,道袍一般也有些不同的。


    尤其是張君寶的道袍有些陳舊,在這裏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全真教勢大,意味著不缺錢財。


    門下弟子穿著打扮自然得體,沒有穿舊道袍的。


    對此,張君寶倒是不大在意。


    在山上的時候,自己和師父平時都穿打補丁的道袍。


    身上的道袍已經是他最新的一件了,也就是下山出門才會穿。


    有關張君寶的身份,苗道一倒是沒有和其他師兄弟多說,帶著張君寶直接去找師父了。


    路上,苗道一給張君寶介紹了一下長春宮的布局,有玉皇殿、救苦殿、藥王殿、邱祖殿等等,每一殿都異常雄偉壯觀。


    “苗師弟,掌教師伯正在會客。”


    當張君寶兩人來到祁誌誠住處的小院門口時,正好有一位三十上下的道士從裏麵出來。


    “孫師兄,你可知道是哪位前輩?”苗道一愣了一下,問道。


    自己身旁這位是火龍真人的徒弟,輩分大的嚇人,要是裏麵是一般的前輩,自己肯定是要帶人進去直接迴稟師父了。


    孫師兄看了苗道一身旁的張君寶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聽苗師弟的話,好像是要帶身旁這個小道士去見掌教?


    貌不驚人,道袍陳舊,這樣的小道士能見掌教?


    “不知,不過掌教師伯吩咐過,不準打擾。”孫師兄又說道。


    苗道一心中有數了,師父這麽說,裏麵多半就是火龍真人了。


    想了想他準備進去稟報一聲,就算不是火龍真人,相信師父也不會怪罪自己。


    見苗道一還想進去的樣子,孫師兄不由急忙攔了一下:“師弟,要不等等?”


    “孫師兄,師弟這邊也有要事要和師父匯報,相信師父不會怪罪的。”苗道一知道這位孫師兄是好意,隻是孫師兄不知道張君寶的身份。


    孫師兄想想眼前這位是掌教師伯的弟子,很受器重,和自己這些人不同。


    他進去掌教師伯多半不會怪罪。


    可他負責這裏,要是掌教師伯真的不悅,豈不是自己的失職?


    正當他猶豫間,裏麵傳出了一個聲音:“是道一吧?迴來了,那就一起進來吧。”


    聽到這話,孫師兄心中如釋重負,朝著苗道一笑道:“師弟,快進去吧。”


    苗道一朝著孫師兄笑了笑,然後躬身請張君寶先走,並未說話。


    張君寶倒是不客氣,先邁步進去了。


    苗道一這才跟在張君寶身後。


    來到長春宮後,他便沒有再喊張君寶師叔祖。


    這個稱唿實在是有些驚世駭俗。


    有關火龍真人和張君寶的事,師父肯定不想讓太多人知曉。


    小院門口的孫師兄瞪大了雙眼,張大了嘴巴。


    這是什麽情況?


    苗師弟對這個小道士如此恭敬?


    推門進入,張君寶便看到了屋中坐著的師父,在師父身旁坐著的道人不用說也知道,便是全真掌教祁誌誠了。


    張君寶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祁誌誠的年紀應該在六十出頭吧,可看上去好像要顯老,起碼要老了十幾歲的樣子。


    道門的功法一般有養生之效,因此道門高人比起其他門派的高手往往會長壽一些,看上去應該比實際年齡顯得年輕一些才對。


    而祁誌誠的樣子讓人有些疑惑。


    “君寶,還不見禮?”火龍真人見自己這個弟子有些走神的樣子不由輕咳了一聲提醒道。


    迴過神的張君寶心中一愣,怎麽見禮?


    自己該怎麽稱唿?


    按照輩分,祁誌誠還得喊自己一聲師叔師伯的吧?


    可對方畢竟是全真掌教,這種稱唿自己怎麽喊得出來?


    “這就是君寶師弟吧?”祁誌誠倒是哈哈一笑道,“果然一表人才。”


    張君寶心中那個汗顏,自己算什麽一表人才。


    不過祁誌誠倒是點出了自己的輩分。


    雖說不是自己心中的師叔師伯,而是變成了師弟,但這個輩分自己倒是覺得合理一些,至少喊起來順口。


    “君寶見過掌教師兄。”張君寶急忙行禮。


    輩分不一樣了,自己師父沒說什麽,那麽這個輩分顯然就這麽定了,他倒是沒什麽好猶豫的。


    苗道一在一旁給火龍真人行了一禮,便退到了一旁靜靜站著,這裏沒他說話的份。


    “師伯,那就麻煩您了。”祁誌誠微微點了點頭後,便看向了火龍真人道。


    “這事就交給我,至於辯經一事……”


    “師伯,此事師侄心有準備。”祁誌誠說道。


    火龍真人本還想說什麽,最後輕歎了一聲:“退一步未嚐不可。”


    “師侄明白了。”祁誌誠恭聲道。


    “就怕退一步不夠,算了,今天就到這裏吧,君寶,你隨我來。”火龍真人起身道。


    祁誌誠急忙相送。


    張君寶跟著到了師父在長春宮的住處。


    “有什麽疑問就問吧。”火龍真人在椅子上坐下笑問道,張君寶的心思豈能瞞得住他?


    對於張君寶一路上的安全問題,他不是很擔心。


    一般的江湖中人根本不敢招惹宇盛商行,還有就是全真教,苗道一年紀雖輕,但武功的確不錯,保護張君寶還是沒問題的。


    至於六道宗那邊,火龍真人並不擔心他們會對張君寶下手。


    張君寶怎麽說都是一個小輩,他們還不至於如此。


    真要這麽做,自己豁出去定會讓他們付出巨大的代價。


    火龍真人相信六道宗那邊知道自己的性子。


    眼下他們基本上還是處於蟄伏階段,不會弄出太大的動靜。


    “師父,這個輩分?”見過祁誌誠之後,張君寶心中還真有好些疑問想問師父,現在正好。


    “怎麽?還想讓祁誌誠喊你師叔還是師伯?”火龍真人微笑道。


    “不,不是。”張君寶急忙搖頭。


    “有些事需要變通。”火龍真人收斂了笑意道,“或許按照輩分來說,他的確得喊你一聲師叔,可你的年紀實在是太小了一些,真要傳出去,讓他的麵子往哪擱呢?怎麽說他都是全真教掌教,一教之尊呐。所以,為師就和他說,身為掌教輩分當抬一輩。”


    “原來如此。”張君寶笑道。


    師父說的是,祁誌誠是一教之尊,更是全真教掌教,身份地位崇高,不能以一般人視之。


    “你身為我火龍的弟子,和他師兄弟相稱也不算什麽,不要妄自菲薄,心中不必有什麽負擔,就當是同輩,該說就說,該做就做。”火龍真人又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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