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自然知道帶著那木偶娃娃後自己裝扮怪異,甚至可以說是嚇人。


    畢竟,那木偶娃娃本身就是為了嚇人而被老查理製造出來的。


    單獨看去就讓人毛骨悚然了,更不用說是在陰雨天被人抱了出來,即使是嚇哭小孩,亞瑟都不奇怪。


    但麵對那位乞丐,擁有了‘克敵製勝法寶’的亞瑟怎麽可能不用?


    事實上,如果不是時間上不允許,他會定做更多的木偶娃娃和稻草人,他打算用一堆木偶娃娃、稻草人將那位乞丐給‘圈’起來。


    當然了,懷中的這個,也夠用。


    多有多的用法,少有少的用法。


    因此,亞瑟對被嚇到的人心懷歉意,卻並不後悔。


    可眼前的一幕,卻讓亞瑟感到疑惑——


    木偶娃娃足以嚇到大多數人,但絕對不包括嬰兒。


    尤其是幾個月的嬰兒。


    這麽大的嬰兒視力並沒有發育完全,算得上是高度近視,根本看不清楚身處的環境。


    更不要說亞瑟懷中的木偶娃娃了。


    而且,即使嬰兒看到了,他或者她懂得木偶娃娃的恐懼嗎?


    不會的!


    這麽大的嬰兒,隻會恐懼兩種東西。


    饑餓與疼痛。


    也隻有這兩樣東西才會讓嬰兒放聲大哭。


    眼前的嬰兒是哪種?


    亞瑟眯著眼打量著,眼前的一男一女和嬰兒,兩人打扮得好像是中產,但是衣物卻稍顯破舊,男人的袖子口有些磨破了,女人的裙子款式更是好幾年前流行的。


    即將破產的中產!


    任誰看到兩人的裝扮都會這麽想。


    從而忽略了包裹嬰兒的粗布。


    以粗布包裹嬰兒大概率是平民家庭才會這麽做。


    中產,哪怕是即將破產的中產,也遠遠超過平民家庭,他們不可能使用這種低劣的粗布包裹自己的孩子。


    尤其是即將破產的中產,更是會極盡可能的保留最後一份體麵,就更不可能用粗布了。


    最重要的是,一位母親更不會因為緊張,攥緊手掌弄疼自己的孩子。


    即使這位母親粗心大意之極,也應該是緊緊抱住自己的孩子,將其藏在懷中,而不是現在這般的攥緊,仿佛要隨時拋出的物品。


    是物品。


    不是孩子。


    隨著【目光如炬】、【察言觀色】閃爍,亞瑟將一切都收入眼底,當看到男人女人在被嚇了一跳後,開始驚慌失措時,他大概確認了兩人的身份。


    人販子!


    還是偷盜嬰兒的人販子!


    在南洛斯偷盜嬰兒是重罪,會被判處極刑!


    但是,還是有人鋌而走險。


    因為,利潤豐厚。


    一個健康的嬰兒可以輕易賣到10金票,畢竟,一些擁有特殊需求的買家,根本不在乎這個價格,如果急需還能夠再次加價——嬰兒的純潔是眾所周知的,南洛斯更有著服用嬰兒血可以驅除疾病重獲健康的傳聞,甚至,有些人相信吃掉剛出生的嬰兒,可以增加壽命。


    盡管在‘獵巫’之後,種種惡行早已收斂。


    但在利益麵前,絕對不缺少膽大妄為的家夥。


    眼前的一男一女很明顯就是這樣的人。


    唿!


    亞瑟收迴了自己的目光,他輕輕吸了口氣,慢條斯理地收好雨傘,將靈媒箱放在腳邊,讓木偶娃娃坐在了自己的腿上,然後輕拍車廂。


    公共馬車的車夫聽到了這樣的響聲,立刻停下了馬車。


    亞瑟衝著維金斯低聲說道。


    “我需要一點時間。”


    維金斯雖然不明白亞瑟要做什麽,但是卻立刻跳下了馬車,並且,重新關上了車廂門,同時為亞瑟拖延時間。


    這並不困難,公共馬車是下車才付車費的,隻要不給錢,車夫會糾纏相當長的時間,隨即就是車上乘客的口誅筆伐。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公共馬車的車夫本身都是身強力壯的年輕男士。


    在南洛斯公共馬車運行初期,對車夫的年齡、強壯之類還沒有明確規定,不過,隨著數次公共馬車搶劫案的發生,情況就發生了改變,年輕、強壯,尤其是會劍術的車夫會受到歡迎,且有優待。


    不過,維金斯不需要這些。


    維金斯本身的身份就足以讓車夫給與相應的‘尊重’。


    和普通的市民相比較,這些公共馬車的車夫可是更懂得什麽人能惹,什麽人不能惹。


    維金斯這樣的金手指,就屬於能不惹就不惹的類型。


    關好的車廂門,讓維金斯和車夫的話語聲變得微不可聞,亞瑟則是則是細致地擺弄著木偶娃娃。


    他將木偶娃娃轉過身,對著那一男一女,抬起木偶的手臂指著兩人,輕聲詢問著。


    “嗯,是他們嗎?”


    “你感到了疼痛?”


    “放心吧,他們一會兒會更疼!”


    亞瑟的聲音變得低沉,還有一絲陰沉,雨滴不停的拍打在車廂上,就如同敲擊在心髒上一般,令那一男一女臉色大變,其中那女人已經臉色慘白,全身開始抖動,那男人也被嚇到了,但還是摸出了一柄匕首,對準了亞瑟。


    “放聰明點!我們不想惹事!”


    男人色厲內荏地喊著。


    這情形,讓亞瑟打消了最後一丁點兒疑慮。


    剛剛的一切,都隻是猜測。


    哪怕有諸多線索,但猜測就有可能出錯。


    可,威脅不會。


    亞瑟則是微笑地看著對方。


    下一刻,眼眸泛起了淡淡的金色,圓形的瞳孔開始拉長。


    當金色充斥眼眸時,豎瞳的光芒變得冷冽。


    接觸到亞瑟雙眼的一男一女開始尖叫。


    “蛇!”


    “蛇啊!”


    兩人驚恐猶如瘋子,就要向馬車外逃去。


    但亞瑟速度更快,他先是一把奪下了女人手中的嬰兒,隨後又奪下了男人手中的匕首。


    接著?


    匕首掠過了兩人的喉嚨。


    噗!


    鮮血噴散,馬車內一片腥紅。


    當聽到響聲的維金斯再次打開馬車門的時候,差點跪下。


    “克、克……”


    “他們兩個盜竊嬰兒,應該還是慣犯。”


    麵對著說話都有點結巴的維金斯,亞瑟小心地懷抱嬰兒,特意壓低聲音說道。


    他擔心嬰兒被驚醒,到時候哭起來,就麻煩了——他哄孩子的模樣就是有樣學樣,真要哭了,他一定手忙腳亂,且毫無辦法。


    維金斯愣愣地點頭,他知道他應該去報警了,可他還是忍不住駐足,看著端坐在猩紅之中,懷抱嬰兒的亞瑟。


    在那個男人的腳邊,兩具屍體還在汩汩淌血,嬰兒卻在那個男人的懷中唿吸均勻的酣睡著。


    那個男人用前所未有的溫柔,善待著剛剛來到世間的嬰兒。


    溫柔與純潔在這陰雨中綻放著淡淡的光輝。


    這種異樣的畫麵,吸引著維金斯的目光。


    真是溫柔的人!


    維金斯心底想著。


    但下一刻,就用力搖頭。


    因為……


    那倆人販子的血液滴落在了他鞋麵。


    倒不是憐憫人販子,在這位金手指眼中,這種人完全不值得憐憫,但是鞋是自己的。


    不過,維金斯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做什麽。


    這位金手指扭頭就跑,去找警察了。


    被耽擱了二十分鍾,一切交由警察接手後,亞瑟換了一輛馬車,在維金斯的指引下,繼續前進。


    車廂內,被案件吸引而來的斯科特發出了驚歎。


    “亞瑟,你真是溫柔的人,剛剛那個嬰兒在你懷中竟然不哭不鬧。”


    一旁的維金斯聽到卻是暗自撇了撇嘴角


    溫柔?


    你眼瞎了,沒看到那兩具被割喉的屍體?


    雖說那兩人該死,但亞瑟溫柔?


    就算溫柔是存在的,但也是被猩紅映照著。


    維金斯心底腹誹著。


    斯科特卻沒有關注這些,他詳細詢問著亞瑟剛剛的經過,這可關係到明天的增刊。


    “亞瑟,你是怎麽發現不對勁的?”


    “是‘安娜’告訴我的。”


    “安娜?”


    斯科特一愣,隨後就看到亞瑟指了指懷中的木偶娃娃——對於該如何獲得更多xp,亞瑟可是輕車熟路。


    ‘靈媒’亞瑟已經連續出現在南洛斯大眾的眼中,這會給那些閱讀報紙的人帶來審美疲勞。


    人,本身就是追求新鮮感的家夥。


    深知這一點的,亞瑟自然是保持這種新鮮感。


    所以,木偶娃娃有了一個全新的名字。


    但斯科特並不知道這些。


    隻見年輕的記者有些局促地看了一眼亞瑟,在發現亞瑟微微點頭,且目光中滿是鼓勵後,立刻就向著木偶娃娃點頭示意。


    “您好,安娜女士。”


    木偶娃娃身上的裙子,令年輕的記者這樣稱唿。


    而對年輕記者的打招唿,木偶娃娃自然是沒有任何迴應,但是這位年輕的記者卻是自己尋找著合理的解釋。


    “唔,應該是我沒有天賦,所以無法聽到安娜女士的迴應,而她已經給我做出了迴應。”


    “真是抱歉,安娜女士。”


    說著,斯科特就滿是歉意的欠了欠身。


    而看著這一幕的維金斯則是感覺頭皮發麻,不自然地扭動了幾下身子。


    以前他就覺得斯科特有點不正常。


    現在則是證明了這一點。


    和一個不太正常的人待在一起,還有那恐怖的娃娃,尤其再加上一個看起來正常實則完全不正常的靈媒,這位金手指總感覺壓力撲麵而來。


    在心底,令這位金手指祈禱著快點到目的地。


    不過,路程並沒有隨著維金斯的祈禱而縮短。


    依舊是十五分鍾,馬車才停下。


    不等馬車真正停穩,維金斯就直接推開了車廂門,跳了下去道——


    “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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