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貫一離開,整個宣撫司也就搬走了。現在雄州城就由種師道的西軍將領拿主了,城內雖然還有個知府和詵,但這老兒被童貫臨走時喝斥了一頓,有關邊境布防的事情是根本也不敢拿什麽主意了。

    宋兵雖然大敗,但雄州城作為邊關要地,庫存的戰略物資卻是不少。這和詵雖然給童貫出了個吊民伐罪的溲主意,但在地方治理上卻是很有一套,加上宋朝軍隊本來就有其後勤保障係統,所以大敗之後的宋兵至少還不會餓肚子。

    種師道讓西軍各路和勝捷軍按原統製分別在雄州的四周紮營,一邊招撫本部的流散士兵,派兵去雄州附近的容城,廣信,保定軍,紅城寨等要地駐防,一邊去雄州各地巡邏,嚴防遼人再趁機攻來。

    原以為遼兵大勝後會趁勢攻來,就算攻不下城池高大的雄州,按遼人的習慣,也會去河間,真定府的鄉村打穀草,禍害禍害河北百姓的。當天晚上種師道招集齊各部將領,分別安排好了各部的巡邏和駐紮,要盡一切努力抵抗遼人的再次攻擊,保護好河北百姓的安危。可是戰敗之後的兩天裏,遼人卻是沒有任何的動作,卻白溝河方向巡邏的斥候迴來報告說,遼人並沒有在白溝河以南紮寨,就在取得勝利的當天就退迴到了白溝河以北,並拆了西軍以前的帳篷。

    宋兵敗得倉促,各路軍的營帳幾乎全部完整地留給了遼人,如果遼人過河紮營,再一步步緊逼雄州,宋軍還真不好應付。但遼人大勝之後主動退了迴去,實在讓這些西軍將領們感到納悶。在軍事會議上大家理不出個所以然,隻能以遼人不肯背水紮營,怕被西軍反撲來解釋了。

    可是,斥候迴來匯報說,遼人並沒有撤去西軍搭建的浮橋。在巡邏的路上,也曾在白溝河以南和遼人的牛欄子遭遇,但對方並沒有向宋軍斥候主動挑戰,也沒有去附近的村莊打穀草,完全是一副例行巡邏的樣子。

    隻要布置好防衛,管他遼兵再作什麽打算。可是,經此一敗,西軍的士氣卻是低落得讓所有將帥們感到不安。西軍跋涉兩千裏從陝西,甘肅防線到這河北來伐燕。出發之前因各種原因,西軍上下對伐燕事就抱著或明或暗的抵觸情緒,到界河後駐軍兩三個月沒和遼人交上一仗,天天被遼人隔河辱罵搔擾,宣撫司去是不種西軍出戰,士氣已經很是低落了。好在西軍上百年來和西夏交戰不斷,在血與火的戰爭中讓西軍將士們充滿了狂放和自信。雖然兩三個月不曾交戰,西軍上下卻都有一種醉臥沙場君莫笑的心態。原以為隻要和遼人一交戰,就能憑手裏的刀槍搏得些戰功來,可白溝河邊的潰敗徹底把西軍的這種自信給打擊得一點都沒有了。

    十五萬西軍,被遼人兩三萬騎兵追著向趕鴨子一樣地邊趕邊殺,一氣殺到雄州城下,四五萬將士在短短的多半天時間裏喪生,這樣的恥辱是所有西軍將士們都難以接受的。

    所謂知恥而後勇,但這樣壓倒性的大敗,卻是把西軍上下的勇氣一下子打得一點都沒有了。除了軍士們喪失了勇氣外,更嚴重的是原來鐵板一塊的西軍諸路間相互不信任了。比如劉延慶的環慶軍責怪楊可世,王稟私自過河,又沒能力戰勝遼人,由於他們被遼兵攆在屁股後邊追殺,才導致西軍大敗的。而秦鳳,熙河軍卻責怪環慶軍和捷勝軍眼見自己過河和遼人血戰,卻不肯出兵援助,是導致此次大敗的根本原因。

    這樣的不信任,上至各路軍的統製,下到普通士兵,幾乎所有人都是各有各的想法,一種不安的情緒迅速地在各路軍的兵營裏漫延開來。

    在種師道招集的高級軍事會議上,東西兩路軍的高級將領們甚至公開爭吵了起來。王稟和姚平仲責怪劉延慶,辛興宗畏敵不進,對方卻是反怪他們貪功冒進,弄得目前局勢不可收拾。

    種師道見各路統製們爭吵起來就沒個完,不得不大聲咳嗽一聲,止住大家的爭吵。劉延慶近兩年雖然深得童貫的信任,童貫多次有推其上位代替種師道的打算,但劉延慶自己卻是深知,在西軍之中,除了老種經略相公外,別人是根本沒那威望統帥這西軍各路兵馬的,不說資曆淺薄的自己了,就連這次留守陝西的姚古和趙隆兩位老將都沒那威望來號令這西軍的各路兵馬。

    劉延慶見種師道咳嗽了一聲,猛然睜開眼睛,一一打量著爭吵的諸位將領,連忙開口說道:“大家且沒爭吵了,聽聽都統製如何區處。”

    種師道一一看過眾人,然後冷冷地問道:“一個個都覺得臉上很光彩是不是,是不是想在我麵前爭爭誰的功勞大?”

    一句話說得大家都低下了頭來,種師道繼續說道:“沒想到我西軍將士們現在都長能耐了,打了敗伏都學會相互推諉責任了,可是不知道大家相互怪來怪去,這戰敗的事實能不能變過來?這兵敗的責任,左右是由我這個都統製來承擔的,你們一個個都急個什麽?”

    老種一開口,大家都是繼續低著頭不敢再說話。姚平仲在諸人之中最為年輕,憤憤不平地開口道:“我隻是覺得我們這次敗得太憋屈了。如果不是宣撫司取消了老種相公的指揮權,就算遼人兵馬再強盛,我們也不會一下子死傷這麽多的弟兄。”

    姚平仲一提起這事,一直同的說話的種師中開口說:“大哥,還是先商量商量如何寫奏章吧。如果沒有宣撫司瞎指揮,讓各路兵馬互不相統,又怎麽會取得如此之敗?我們隻需如實上報就是了。就算朝廷的責罰下來,他童貫也是脫不開幹係的。”

    種師道搖搖頭說:“沒用的,那童貫有王黼,梁師成輩在官家麵前說話,現在估計宣撫司的奏章都快到東京了。兵敗如此,總是要有人來背這個黑鍋的,放眼天下,現在還有誰,能有這更適合來背這個黑鍋嗎?”(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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