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家子的人還真多,迴來這麽長時間了,四丫不提醒,還記不得自己還有個便宜三姐。當下邊由四丫帶著去見三姐,邊從四丫嘴中套出了姐妹們的名字來。原來自己的二姐叫李旻,三姐叫李斐,四丫叫李雯。果然是詩書傳家,家裏女孩子的名字都起得這麽文。在李爽的考問下,四丫告訴了娘的姓氏,原來便宜老娘姓耿,也是遼國的大姓,不過,李爽前世所學的曆史知識,卻沒記住遼過姓耿的出過什麽大人物。

    四丫帶李爽到了三姐房前,四丫遠遠就大聲叫喊著說:“三姐,我和二哥看你來了!”

    兩位丫環在外間向兩人行了禮,裏邊的房門卻緊緊地關著,任四丫怎麽叫喊,也不見打開。不明白自己這便宜三姐是怎麽迴事,但這麽把自己關在裏屋的便宜三姐卻讓李爽好奇了起來,就跟著四丫喊道:“三姐,開開門,我和四丫來看你了。”

    門吱啞地地聲響,一位清瘦的十六七歲的青衣少女站在了門口。李爽打量這便宜三姐,見她皮膚白得近乎透明,精致的麵容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柔弱感,見了李爽,臉上卻是無喜無驚,隻淡淡地開口道:“二弟迴來了?進來說話吧。”

    自迴到這家裏,三姐是唯一一個見了自己臉上無喜無驚的人,進屋後見三姐屋裏簡樸的樣子,不象是大家小姐的閨房,倒象是一個小小的佛堂。隻見屋內桌上供著一座小小的觀音大士的佛像,前邊燃著縷縷的檀香,桌前的地上擺著一方用布拚湊的蒲團。屋內除了一床一桌兩幾,一方蒲團外,再無一物,顯得整個房間裏空蕩蕩的。

    看著三姐清秀柔弱的麵容,李爽怎麽也不能把這少女和青燈古佛聯係在一起。也不知道這三姐是受了什麽樣的刺激,把自己關起來跟這神佛打起了交道。

    見桌上有幾本發黃的書,隨手拿起一本,卻是《金剛經》。李斐象是怕李爽弄壞了佛經似的,從李爽手裏搶過書去,說:“二弟能平安歸來,姐姐心裏自是很高興。姐姐還有事,你和四丫先出去玩吧,我明天再去看你。”

    李斐的臉上卻沒有一點高興的神情,李爽能不讓那些道士再吃石頭,又怎麽能讓自己的二姐繼續去信什麽佛呢,當下大聲說道:“讓我們出去,二姐還不是要跟桌上那泥塑木雕說話?二姐能誠心信佛,我家能出一個得道的大德,也是難得的好事。隻是,小弟請問二姐,你是如何持戒,行善,發願,修菩薩心的?”

    李斐聽了李爽的話,驚得捂住自己的嘴說:“二弟且莫胡說,小心犯了口業,墜入拔舌地獄!”

    “什麽極樂,什麽拔舌地獄,自古有誰見了?想那梁武帝三度舍身,年年飯僧,修得南朝四千八百寺,最終卻落了個饑餓而死,豈不是進了餓鬼地獄?佛圖澄不能存趙,鳩摩羅什不能存秦,自古崇佛,諂佛的癡人多了去了,卻不見有泥佛能開口對他講話。姐姐在家,整天緊閉房門,不去父母那兒請安問好,不陪年幼的四丫遊玩,就連我這個弟弟,被歹人抓去十多天迴來,姐姐也是不聞不問,難道姐姐要把自己關在這小屋子裏,變成沒有悲喜,不問親情的石頭人才甘心麽?”李爽見一個好好的少女,被這什麽佛給弄成了自閉症或者是抑鬱症來,就不由得生起氣來。

    “二弟休要胡言,姐姐不過是想不明白一些事情,就想讀讀禪來尋求解脫,父母兄弟姐妹,姐姐我是萬萬不敢忘了的。”聽了李爽氣憤的話語,李斐低聲迴答道。

    看姐姐這嬌弱的樣子,也不知道心中有了什麽樣的結打不開,才把自己關起來的,李爽不得不繼續說道:“原來姐姐是想修禪啊,姐姐卻知不知這禪的由來?達摩來東土前,據說在天竺已經傳了二十八代,然在天竺的記載中卻沒有禪宗這一說法。據說禪宗是什麽法外別傳,靈山會上,佛祖拈花,迦葉一笑,一個笑容外加一個眼神就是禪宗的全部宗旨。可達摩東來,手中拿的卻是苦修一派的《楞迦經》,卻是違背了禪宗所講的參和悟的本意。無論是達摩祖師的麵壁十年,還是二祖慧可的斷臂立雪,都是犯了貪,嗔,癡的三業報,慧可自殘身體還犯了殺戒。和尚們一邊講眾生平等,又一邊讓富人們為修來世而建廟修塔。二姐如果真要信什麽佛法,信什麽眾生平等的鬼話,就不要在家裏受著幾個丫環婆子的伺候,自己出去隨便找上一家小尼姑庵,親自打理自己的起居吃喝,如果有錢,再施舍給吃不飽飯的窮人們。二姐如果能做到這些,說不定將來真能修成大德。象現在這樣把自己關在屋裏,不侍奉父母,不悌愛弟妹,丫環下人對二姐膽顫心驚,讓父母為三姐的情形傷心落淚,如此的修行,還是不要再做了的好。”

    聽了李爽的話,李斐眼裏的淚水打著轉說:“二弟,你好心狠!你這是要趕三姐出家門嗎?”

    “三姐,不是小弟心狠,而是二姐對父母心狠,對兄弟姐妹心狠!四丫這麽小的年紀都知道三姐幾天沒出屋子了,拉我來看看三姐。而三姐你呢,小弟剛剛迴來,別的事情先不說,小弟被強人擄走十餘日,現在僥幸迴來了,三姐有沒有走出房門,問問弟弟這些日子吃沒吃苦?有沒有去看看小弟迴來後受沒受父母的責罰。我還是那句話,如果三姐一心向佛,就應該不要這麽多的丫環婆子的伺候。如果連自己的吃穿都打點不了,你還是好好的當你的李家三小姐吧。”

    “二弟,我的心亂的很,你且迴去吧。等三姐想明白一些事情後,再找你說話。”李斐可憐兮兮地對李爽說。

    對這種鑽了牛角的人,李爽也知道想幾句話就讓她從牛角裏鑽出來是不可能的,就迴答道:“這樣也好,我迴來後希望看到的是一個快樂的三姐,而不是現在這樣對著青燈古佛打坐的三姐。三姐,小弟贈你一首小詩,你且記住了:

    那一天,

    我閉目在經殿的香霧中,

    驀然聽見你頌經中的真言;

    那一月,

    我搖動所有的經筒,

    不為超度,

    隻為觸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

    磕長頭匍匐在山路,

    不為覲見,

    隻為貼著你的溫暖;

    那一世,

    轉山轉水轉佛塔,

    不為修來世,

    隻為途中與你相見

    那一月,

    我輕轉過所有經筒,

    不為超度,隻為觸摸你的指紋;

    那一年,我磕長頭擁抱塵埃,

    不為朝佛,隻為貼著你的溫暖;

    那一世,我細翻遍十萬大山,

    不為修來世,隻為路中能與你相遇;

    隻是,就在那一夜,我忘卻了所有,

    拋卻了信仰,舍棄了輪迴,

    隻為,那曾在佛前哭泣的玫瑰,

    早已失去舊日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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