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母親提到「親事」兩字,佟明珠的麵色忽地一白,她眼露驚恐捉緊母親的手,梅氏低頭拍拍她的手,不知跟她說了什麽安撫的話,她的手才緩緩放鬆,麵容漸漸恢複血色。


    「聽母親這麽說,我倒是很期待,以母親的眼光,定能挑出不俗的門戶。」佟若善乖順的迴道。


    「妹妹……」佟仲陽著急地馬上變臉,想出聲阻止,佟若善隨即投去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他這才暫且按捺住。


    一聽她不反對,梅氏可樂了,暗想著等她被克死,那三萬六千兩就能拿迴來了。


    「那人是我朝赫赫有名的大將軍,京城中仰慕他的女子可多了,可是連年打仗耽誤了他,才年過二十五,卻還尚無一門妻室。」她故意不提他娶過三個妻子,但都是短命鬼。


    「那人是誰呀?」佟若善模樣天真,好奇的問道。


    「姓刑,家裏無公婆,你一嫁過去便是自個兒當家,不用早晚立規矩。」好是好,但得要有命去享才行。


    佟若善假裝考慮了一下,接著狀似歡喜的道:「好呀,反正早晚得嫁人。」嫁生不如嫁熟,起碼是個認識的。


    「妹妹?」佟仲陽驚唿。


    佟若善展顏一笑,仙氣更盛。「大哥,別為我擔心,我知道我在幹什麽,啊!對了,賬單。」


    「賬單?」梅氏才剛疑惑反問,就見她把一迭紙遞了過來。


    「我知道母親很忙,沒法兒為女兒置辦院子,因此我自行為你分憂解勞,你不用太感謝我。」佟若善才不會讓自己吃虧呢。


    圈園子,擴院子,挖塘養蓮弄假山,采買些擺設,以及日常用得上的物品,梅氏給她一座又舊又破的小院子,地方還偏僻,她索性把隔壁的院子、園子也圈了進來,拆牆、修膳、上漆、添家具,她院子之大僅次於正屋。


    「青蟬,拿一萬兩給大哥,見者有分,我一向不吝惜照顧自家人。」不義之財要散一些出去。


    「那我們呢?小姐,我們也是見者有分。」愛鬧的青桐笑嘻嘻的伸出白嫩小手討賞。


    「賞,一人一百兩,還不謝謝夫人。」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謝謝夫人的賞賜。」四青嬌聲脆脆,一起一落好不悅耳。


    拿到一萬兩銀票的佟仲陽根本不敢相信,他的手是抖的,內心激動得想說些什麽,可是一看到妹妹含笑的臉龐,他喉頭一緊,眼眶泛熱,什麽也說不出來。


    梅氏猛地喉嚨一癢,她用帕子捂嘴一咳,腥膻的鹹味往上一湧,竟吐出一口血。


    【第七章 不就是嫁人嗎?】


    刑劍天相信世上沒幾個女人聽到要嫁連克三女的刑克男能不驚不懼,就連這些女子的家人也不可能讓她們嫁,況且已經有三個女人因他而死,他不可能不在意,所以在還不確定佟若善對於這樁婚事是什麽反應時,他感到很不安,如今知曉她親口應允了,他真的難掩驚喜,她是他第一個動心的女子,他也暗自在心裏發誓,這次無論如何他都要護她周全。


    「你答應了?」他的語氣帶著難以忽略的喜悅。


    看著那一閃而入的黑影,佟若善的氣不打一處來,窩得心疼,她明明一再警告他別再來了,可他哪一迴聽進耳裏了?依舊把她的屋子當另一處落腳地,想來就來。


    今晚守夜的應該是青芽,她還指望青芽有武功能看緊門戶,讓她能睡個好覺,沒想到一看到前主子,問都不問她這個現任主子就放行了,她這些日子的信任全白費了。


    「你可不可以稍微自重一點,不要動不動就出入女子閨閣,我好歹是雲英未嫁的大姑娘,你怎麽有臉夜探香閨?」幸好她是個膽大的,不然被他多嚇幾迴,膽子都嚇沒了。


    「快了。」她快要是他的妻子了。


    一想到他的妻子是她,向來冷靜的刑劍天咧開一張嘴,那股由心底透出的歡喜洋溢在瞳眸。


    「快了表示尚未,我和你還沒有一丁點關係,你不要八字還沒一撇就來占便宜,我們佟家的姑娘最規矩守禮了。」她的意思是,本小姐不像你這麽不要臉,無法無天橫著來。


    佟若善說到最規矩守禮時,屋外的槐樹上似乎傳來哧笑聲,風一吹過便散開了。其實認識她的都曉得,她根本不管規矩是什麽,她就是規矩,視禮法為無物,端看心情好壞決定要不要守。


    「聘禮正在準備,七天後到府上下聘。」刑劍天有點急了,就怕她跑了,據他對她的了解,她絕對做得出來。


    「很多?」她抬起頭問道。


    「不少。」他想讓她永生難忘。


    「聘禮送來時,多派幾個人守著,我要原封不動的當嫁妝扛走。」這些都是她的私房。


    「怕那女人私下扣住?」提到梅氏,刑劍天的語氣有著濃濃的不屑,誰敢對他女人動手腳,誰就該死,他很護短的。


    「這是其一,她不貪就不是梅仙瑤,其二,她不會替我準備太好的嫁妝,頂多表麵做做樣子,把台數湊合就是了,可是嫁到你家的人是我,到時丟臉的人也是我。」


    大弘國有亮嫁妝的習俗,嫁妝先行,一到夫家便要將箱籠打開,讓眾親友看看新娘娘家對女兒有多疼愛。


    「好。」他絕對會給足她麵子。


    「好了,你可以走了。」談完了,慢走不送。


    沒想到她會突然送客,刑劍天先是錯愕,隨即麵色一沉。「就這樣?」


    「不然你還想怎樣,衣服一脫滾床單嗎?」佟若善纖指一仲,往他胸口戳去,瞋目一喝,「想得美,我沒一棒子將你打出去已經是我仁善了,你別想得寸進尺!」


    「你不問我嗎?」他一把捉住她的小手,握在手中細撫。


    「問什麽?」她試著把手抽迴來,但敵不過他的力氣。


    其實何必問了,聖旨都下了還由得她說?不,要是大哥不是世子,也許她真會不顧一府死活,徑自離去,反正她對武寧侯府沒有感情,府中人也不是她該關心的家人。


    對她來說,唯一能做的是讓自己過得好,自己好過了,別人好壞又與她何關?就連嫁人,也不過是由一座院子移到另一座院子,丈夫待她好,她便待他好,反之,若是相看兩厭便析產別產,她手上有銀子,不怕養不活自己。


    佟若善是理智過了頭的人,她不會被愛情這玩意迷花了眼,尤其在三妻四妾的時代,男人的愛何等薄弱,他隻有一顆心,要分給多少女人,她需要去求幾分之幾的愛嗎?


    「問我先前娶過的三個妻子。」此話一說,刑劍天自己也有些驚愕,他現在居然能談論此事了,而非如以往避而不談。


    「人不在了,何必去打擾她們,人的一生很長,不用留在過去。」佟若善說得瀟灑。


    和男人談舊愛是一件非常蠢的事,人家都忘了還一直提起,逼得他一再迴想,最後懷念,然後發現舊愛還是最美,這樣真的比較好嗎?還有,也不要問男人愛的是自己還是以前的女人,如今待在他身邊的人是自己,你們會有更多的迴憶和更多的愛,過去的人,就讓她安穩塵封吧。


    「阿善……」她豁達的心胸,讓他也跟著豁然開朗,原來是他自己被愧疚感緊緊纏住,才會一直放不下。


    「你有幾個小妾?」


    他一怔。「沒有。」


    「幾個通房?」


    「沒有。」


    「侍寢?」


    「沒有。」


    「相好的?」


    「沒有。」


    「外室?」


    「沒有。」


    「紅顏知己?」


    「沒有。」


    「露水鴛鴦?」


    「沒有。」


    侍若善沉吟了好久好久,久到讓人以為她睡覺了,她才一臉凝重的又道:「你有什麽不為人知的隱疾嗎?我不是大夫,但能替你紮兩針,讓你重振雄風。」


    突地一陣風吹過稀落的枝椏,一片落葉凋零。


    許久許久……


    屋外一人抱著的槐樹竟然抖動了一下,悶雷聲響了好幾下。


    「我沒有那方麵的困擾。」黑眸一眯,刑劍天的聲音如古劍的鐵鑄聲,低沉又寒例。


    「那你怎麽會一個女人也沒有?我聽說憋久了會憋出病來。」她很含蓄的暗示他,若是有不舉的毛病,早看大夫早治療,在現代,這種病人可不少,泌尿科醫生有看不完的門診。


    「你要親自試試嗎?阿善,若是成不了事,我自請退婚。」他大步一跨,將她柔弱無骨的嬌軀摟入懷中,唇瓣貼近她的香軟耳垂,輕輕含住,一吮,雙手托著她的後背和粉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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