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章
多倫多。
金熙停好車，提著超市買的一大袋東西朝家門口走去。
一個小孩站在他家門口，低著頭緊張不安地踱著步，時不時抬起臉東張西望。
金熙走到她麵前的時候，她正踮起腳尖，從貓眼裏朝裏看。
他皺起眉頭。
“喂。”
聽到他的聲音，女孩迴過頭來，眼睛一下睜大，圓溜溜的，滿眼的驚慌失措。
是一個渾身髒兮兮的亞洲麵孔的小女孩，瘦瘦小小的。這麽冷的天，隻穿著兩件破破爛爛的單薄外套。
他眸子裏透出某種不耐煩的寡淡情緒來。“小屁孩，你在我家門口幹嘛？”
小姑娘舔了舔幹燥的嘴唇，一條鼻涕從她紅通通的鼻子裏流了下來。
金熙簡直不要太嫌惡。
“聽不懂中文？”
他又用英文講了一遍。
那小孩還是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眼睛倒是挺漂亮的，像隻小動物，比如貓科動物一類的。
金熙不自覺地開始聯想，他本來就討厭小動物。被這雙清澈的眸子盯著更煩了，眉頭又緊了幾分。
“大哥哥，我……我迷路了。”
小姑娘戰戰兢兢地終於開了口。
金熙打開門，瞟了那小姑娘一眼，對方正惶恐不安地抓著衣角。
“哦。”
他走進屋，毫不留情地把門給關上了。
金熙倒了一杯牛奶，放進微波爐裏，坐在沙發上朝窗外看。
雪越來越大了，天地間白茫茫的一片。
天寒地凍，小動物都要凍死。
想到這裏，他歎了一口氣，打開門。
小姑娘搓著小手，在門口站著，整張臉凍得紅通通的。
“進來。”金熙繃著一張臉，冷冷地從薄唇裏迸出兩個字，然後轉身進屋去拿熱好的牛奶。
待他出來的時候，小姑娘已經進了屋，正低著頭跪坐在地板上。
他的視線落在了她身後的一串髒腳印上。
金熙不喜歡穿拖鞋，每天都會有阿姨來做清潔，地板擦得光可鑒人。
“你沒脫鞋？”他強壓住聲線裏的慍怒。
“我脫了……”
小姑娘瑟縮著埋著頭不敢看他，聲音細細小小的，還帶著點哭腔。
金熙俯身把手裏的牛奶遞過去。“拿著。”
她接過杯子，鼻子不自覺地嗅了嗅，這才抬眸眼眶紅紅地看著金熙。
“喝啊。”
金熙吼了一聲，她連忙捧著杯子大口大口地喝起來。
他無語。
這孩子該不會是個傻子吧？
見她喝得那麽急，他從剛超市買的一袋子東西中掏出一盒餅幹，丟給她。
“吃吧。”
小姑娘漸漸放開了約束，狼吞虎咽的吃相似乎是好久沒有吃到東西了。
不要幾分鍾，一大盒餅幹就被她吃完了。
她這才意識到金熙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沈姣舔了舔手指頭，默默低下頭看著地板，打了個飽嗝。
金熙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去洗澡。”
“嗯？”
沈姣身上沾到雪的地方，進了屋暖氣烘幹了，變成雪水濕了一地。
她這才意識到身上濕漉漉的好冷，低頭一看，衣服緊巴巴地貼在身上，狼狽不堪。
“臭死了。”
到底是女孩子，聽到他這麽說，沈姣羞愧地低下頭，不安地絞著手指頭。
金熙懶得去照顧小姑娘的情緒，他從衣櫃裏掏出一件t恤劈頭蓋臉地丟給她。
“左手邊那個房間。”
她眼前一黑，鋪麵而來一股她從來沒聞過的清香。
要到後來的時候，沈姣偷偷去查金熙的香水，才知道這個味道原來是penhaligon''s endymion
不食人間煙火的牧羊少年，被永遠地封禁在無盡的夢境中。
清高孤冷，卻又讓人感到溫柔繾綣。
就像他一樣。
沈姣抱著衣服慌慌張張地躲進廁所，關上門，背靠在門板上，虔誠地捧著那好聞的t恤，將頭埋進去深深嗅了一口，是少年身上的味道，仔細聞了聞，還有洗衣粉的清爽味。
那一刻，她突然感到有些自卑，又忍不住想往那個少年身上靠近。
他就像光一樣。她知道，跟著他，就不怕天寒地凍，路遠馬亡。
*
沈姣出來的時候，金熙正坐在沙發上看籃球賽。
她打開門，一股子熱氣蒸騰，他的t恤在她身上顯得過於寬大，堪堪遮住了她的大腿。
細胳膊細腿的，白淨的小臉上，那雙幹淨如水的眼睛還含著濕氣，迷茫地看著他。
金熙側過頭瞥了她一眼，突然頓住了。
之前她臉上髒兮兮的他都沒注意看，原來這小屁孩長得還挺好看的。
但他對長得好看的女孩更沒有耐心。
所以金熙隻掃了一眼，又把視線落在了電視屏幕上。
“大哥哥。”小沈姣囁嚅了一聲。“吹風機在哪裏呀？”
金熙手指一點，指了一下桌上，故意不去看她，不知道為什麽看廣告也要看得那麽認真。
沈姣吹幹頭發，乖乖地坐在沙發邊上，抱著膝蓋，長長的頭發披散在肩頭，露出兩隻眼睛偷偷地打量沙發另一邊的金熙。
電視機上的熒光打在少年臉上，她看著他長而卷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利落的下頜線條，不甚明顯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又滾動了一下。
下一刻，他的冰冷的眼神覷過來，聲音裏帶著一絲煩躁。
“看什麽？”
小姑娘慌忙捂住眼睛。
金熙唇角微微向上，突然覺得嚇唬小孩還挺有意思的。
“喂，小屁孩，等會雪小了我送你迴家。”
“不……”小姑娘似乎有些急，一下從手掌裏抬起頭，眼巴巴地望著金熙。“我……我忘記我家怎麽走了。”
金熙眉骨微抬，挪開視線。“行，那送你去警局。”
小女孩沒有吭聲。
半晌，她起身走過來，跪坐在地上，纖細的兩根手指輕輕扯了扯金熙的褲腿，和小貓撓似的。
金熙怔住了。
隻見小女孩仰著小臉，抬起濕漉漉的雙眸，咬著下唇，小小聲地乞求道。
“大哥哥，你養我吧。”
※※※※※※※※※※※※※※※※※※※※
十六歲的金熙：淦
多年後，熙爺跪坐在小姑娘的腳邊。
“不離了吧？”
明天火葬場安排好咯！
多倫多。
金熙停好車，提著超市買的一大袋東西朝家門口走去。
一個小孩站在他家門口，低著頭緊張不安地踱著步，時不時抬起臉東張西望。
金熙走到她麵前的時候，她正踮起腳尖，從貓眼裏朝裏看。
他皺起眉頭。
“喂。”
聽到他的聲音，女孩迴過頭來，眼睛一下睜大，圓溜溜的，滿眼的驚慌失措。
是一個渾身髒兮兮的亞洲麵孔的小女孩，瘦瘦小小的。這麽冷的天，隻穿著兩件破破爛爛的單薄外套。
他眸子裏透出某種不耐煩的寡淡情緒來。“小屁孩，你在我家門口幹嘛？”
小姑娘舔了舔幹燥的嘴唇，一條鼻涕從她紅通通的鼻子裏流了下來。
金熙簡直不要太嫌惡。
“聽不懂中文？”
他又用英文講了一遍。
那小孩還是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眼睛倒是挺漂亮的，像隻小動物，比如貓科動物一類的。
金熙不自覺地開始聯想，他本來就討厭小動物。被這雙清澈的眸子盯著更煩了，眉頭又緊了幾分。
“大哥哥，我……我迷路了。”
小姑娘戰戰兢兢地終於開了口。
金熙打開門，瞟了那小姑娘一眼，對方正惶恐不安地抓著衣角。
“哦。”
他走進屋，毫不留情地把門給關上了。
金熙倒了一杯牛奶，放進微波爐裏，坐在沙發上朝窗外看。
雪越來越大了，天地間白茫茫的一片。
天寒地凍，小動物都要凍死。
想到這裏，他歎了一口氣，打開門。
小姑娘搓著小手，在門口站著，整張臉凍得紅通通的。
“進來。”金熙繃著一張臉，冷冷地從薄唇裏迸出兩個字，然後轉身進屋去拿熱好的牛奶。
待他出來的時候，小姑娘已經進了屋，正低著頭跪坐在地板上。
他的視線落在了她身後的一串髒腳印上。
金熙不喜歡穿拖鞋，每天都會有阿姨來做清潔，地板擦得光可鑒人。
“你沒脫鞋？”他強壓住聲線裏的慍怒。
“我脫了……”
小姑娘瑟縮著埋著頭不敢看他，聲音細細小小的，還帶著點哭腔。
金熙俯身把手裏的牛奶遞過去。“拿著。”
她接過杯子，鼻子不自覺地嗅了嗅，這才抬眸眼眶紅紅地看著金熙。
“喝啊。”
金熙吼了一聲，她連忙捧著杯子大口大口地喝起來。
他無語。
這孩子該不會是個傻子吧？
見她喝得那麽急，他從剛超市買的一袋子東西中掏出一盒餅幹，丟給她。
“吃吧。”
小姑娘漸漸放開了約束，狼吞虎咽的吃相似乎是好久沒有吃到東西了。
不要幾分鍾，一大盒餅幹就被她吃完了。
她這才意識到金熙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沈姣舔了舔手指頭，默默低下頭看著地板，打了個飽嗝。
金熙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去洗澡。”
“嗯？”
沈姣身上沾到雪的地方，進了屋暖氣烘幹了，變成雪水濕了一地。
她這才意識到身上濕漉漉的好冷，低頭一看，衣服緊巴巴地貼在身上，狼狽不堪。
“臭死了。”
到底是女孩子，聽到他這麽說，沈姣羞愧地低下頭，不安地絞著手指頭。
金熙懶得去照顧小姑娘的情緒，他從衣櫃裏掏出一件t恤劈頭蓋臉地丟給她。
“左手邊那個房間。”
她眼前一黑，鋪麵而來一股她從來沒聞過的清香。
要到後來的時候，沈姣偷偷去查金熙的香水，才知道這個味道原來是penhaligon''s endymion
不食人間煙火的牧羊少年，被永遠地封禁在無盡的夢境中。
清高孤冷，卻又讓人感到溫柔繾綣。
就像他一樣。
沈姣抱著衣服慌慌張張地躲進廁所，關上門，背靠在門板上，虔誠地捧著那好聞的t恤，將頭埋進去深深嗅了一口，是少年身上的味道，仔細聞了聞，還有洗衣粉的清爽味。
那一刻，她突然感到有些自卑，又忍不住想往那個少年身上靠近。
他就像光一樣。她知道，跟著他，就不怕天寒地凍，路遠馬亡。
*
沈姣出來的時候，金熙正坐在沙發上看籃球賽。
她打開門，一股子熱氣蒸騰，他的t恤在她身上顯得過於寬大，堪堪遮住了她的大腿。
細胳膊細腿的，白淨的小臉上，那雙幹淨如水的眼睛還含著濕氣，迷茫地看著他。
金熙側過頭瞥了她一眼，突然頓住了。
之前她臉上髒兮兮的他都沒注意看，原來這小屁孩長得還挺好看的。
但他對長得好看的女孩更沒有耐心。
所以金熙隻掃了一眼，又把視線落在了電視屏幕上。
“大哥哥。”小沈姣囁嚅了一聲。“吹風機在哪裏呀？”
金熙手指一點，指了一下桌上，故意不去看她，不知道為什麽看廣告也要看得那麽認真。
沈姣吹幹頭發，乖乖地坐在沙發邊上，抱著膝蓋，長長的頭發披散在肩頭，露出兩隻眼睛偷偷地打量沙發另一邊的金熙。
電視機上的熒光打在少年臉上，她看著他長而卷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利落的下頜線條，不甚明顯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又滾動了一下。
下一刻，他的冰冷的眼神覷過來，聲音裏帶著一絲煩躁。
“看什麽？”
小姑娘慌忙捂住眼睛。
金熙唇角微微向上，突然覺得嚇唬小孩還挺有意思的。
“喂，小屁孩，等會雪小了我送你迴家。”
“不……”小姑娘似乎有些急，一下從手掌裏抬起頭，眼巴巴地望著金熙。“我……我忘記我家怎麽走了。”
金熙眉骨微抬，挪開視線。“行，那送你去警局。”
小女孩沒有吭聲。
半晌，她起身走過來，跪坐在地上，纖細的兩根手指輕輕扯了扯金熙的褲腿，和小貓撓似的。
金熙怔住了。
隻見小女孩仰著小臉，抬起濕漉漉的雙眸，咬著下唇，小小聲地乞求道。
“大哥哥，你養我吧。”
※※※※※※※※※※※※※※※※※※※※
十六歲的金熙：淦
多年後，熙爺跪坐在小姑娘的腳邊。
“不離了吧？”
明天火葬場安排好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