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票不翼而飛了?”


    林懷景的臉上寫滿了困惑,而柳青蕪則是一臉茫然地望著他。


    “你這麽大方,把銀票全給寶瓶他們了?”


    她詫異地問道。


    “哪能呢,我隻是分給了他們大半,自己還留了兩張,可轉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林懷景百思不得其解,銀票究竟遺落何處。


    “昨日購馬後尚餘些許散碎銀兩,不如先去結清店賬吧。”


    柳青蕪提議道,隨即從懷中取出錢袋,傾倒出幾塊零星銀子。這些銀兩,還是昨日林懷景買馬時馬販找迴的零頭。身為龍虎山清修弟子的她,身上哪會有餘財。


    支付了前夜的住宿費用後,二人囊中僅剩二兩碎銀,這江湖浩渺,前途未卜,這點銀錢顯然捉襟見肘。


    他們坐在一家粥鋪前,各點一碗清粥配一碟小菜,邊吃邊思索對策。


    “你說,這銀票會丟到哪裏去了呢?”


    “昨晚,可有人進入過你的房間?”


    柳青蕪疑問道。


    “沒有,我睡得並不沉,若有人來,我定會察覺。”


    林懷景搖頭否認,目光卻被不遠處兩個嬉戲打鬧的孩子吸引,其中一個不慎撞上一位路人,一屁股跌坐在地。


    “我想起來了,昨天與我相撞那人,一定是他。”


    林懷景點頭自語。他曾在話本小說中讀到,江湖中有高手能在人不覺察間取人性命或財物,如今看來,自己是遇上了這樣的高人。


    “所以那人昨天看上去很著急離開。”


    柳青蕪恍然大悟,而林懷景則以幽怨的眼神望向她。


    林懷景心中懊悔不已,他初涉江湖,原以為帶上柳青蕪能相互照應,如今看來,她的江湖經驗似乎也不比他豐富多少。若是早知如此,帶上閻達或是詩柳,至少旅途能更順心些。


    “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麽?我又沒偷你的銀票。”


    感受到林懷景的目光,柳青蕪不滿地說道。林懷景無奈,隻好埋頭大口喝粥,這恐怕是他此生最為簡樸的一餐了。


    餐畢,二人再次遍尋全城,卻依舊未果。林懷景夢中的江湖行,要成了乞丐幫了。


    最終,他們變賣了兩匹馬,換得五兩銀子,尋了家簡陋客棧湊合一晚。次日再尋一日,賊人依然無跡可循,無奈之下,隻得繼續前行。


    以他們目前的身份,不宜久留一處,況且目的未達成,然不能就這樣被人帶迴去。


    離開青州城,他們一路向西,而就在他們離開不久,荊無刻踏入了青州城門,雙方就這樣陰差陽錯地錯過。當然,對於林懷景而言,這或許是個不錯的結局。


    繼續西行約莫四十裏,林懷景獨創的邊行走邊運氣提升真氣之法成效顯著,這一路行來,真氣愈發渾厚。


    於路邊一小茶攤歇腳,二人剛坐下欲品茗小憩,卻未察覺周圍眾人皆投以異樣目光。


    “氣氛不對勁。”


    柳青蕪察覺到周遭的殺氣,輕聲提醒林懷景。林懷景環顧四周,隻見眾人皆緊盯著他們。


    “強盜?”


    林懷景不明對方底細,但直覺告訴自己,這些人絕非善類。正欲抽身離去,一名大漢霍然起身,手持長刀,刀尖輕點地麵,攔住了去路。


    林懷景抬頭,拱手問道:


    “敢問兄台,這是何意?”


    “看到閣下衣著光鮮,想必是富貴人家,小爺我最近手頭拘謹,不知閣下能否施舍一二。”


    好一個巧舌如簧,將強取豪奪說得天花亂墜。若非時運不濟,林懷景二人囊中尚有餘裕,或許也就一笑置之。可如今,他們身上僅有的銀兩不過三兩有餘,如何能滿足這貪婪之口?


    “這位兄台,實在不好意思,我們的銀票,昨日讓賊人偷了去,我們也沒多餘的銀兩了。”


    聞言,那匪徒抬眸,目光在林懷景與柳青蕪及她手中利劍間遊移:


    “喲,還是位能武的佳人?姿色尚可,如此這般,美人若願隨我上山做那壓寨夫人,我便放爾等一條生路。”


    柳青蕪性烈如火,豈能容忍此等輕薄,聞聲未語,劍已出鞘:


    “哪裏蹦躂出來的蟊賊,竟敢覬覦你柳奶奶!”


    言畢,劍鋒直指匪首,後者見狀,非但不懼,反提刀相迎,一臉戲謔。


    柳青蕪劍術不俗,尋常蟊賊自是不在話下,但這匪首身為一眾之首,頗有手段,更修習了真氣。數十迴合後,柳青蕪漸感體力不支,終被匪首覓得破綻,一刀背擊中足踝,嬌軀一軟,癱倒在地。


    “美人兒,劍術頗為了得,隨我歸山,定讓你享盡溫柔鄉。”


    匪首一臉邪笑,步步逼近,而此刻,林懷景體內真氣驟聚,正欲出手,茶攤深處卻響起一道沉穩之聲。


    “漠北雙煞之通天雕李萬山,我尋你已久。”


    李萬山聞聲轉頭,隻見一布衣老者端坐其間,手持茶碗,飲畢,目光冷冽地鎖定了他。


    “閣下何方神聖?既知吾名,還不速速離去,免得惹怒大爺,多添一樁血案。”


    “我已言明,尋你多日。不妨問問老於,我在此地,靜候七日有餘。”


    老於,正是這茶攤的老板,一位年逾花甲的老翁。


    “等我?所為何來?”


    李萬山疑惑問道。


    “所為何來?自是為了,取你項上人頭。”


    老者輕輕放下茶碗,緩緩道來:


    “寧泰六年十一月,你於漠北劫殺了一夥來中原行商的腳商,殺人二十一口,奪取銀錢三百七十兩,貨物無數。”


    言至此,老者緩緩站起:


    “寧泰七年九月,你於淮北朱家鎮劫掠,屠殺朱家鎮七百一十四人,其中孩童一百零七人,搶良家女子七十一名,財物無數。”


    “寧泰十一年六月……”


    “兄弟們,給我上!”


    未待老者言盡,李萬山急切打斷,心中暗驚,此人對自己惡行了如指掌,顯然蓄謀已久,來者不善。


    一聲令下,四周匪徒蜂擁而上,卻隻見黑影一閃,數縷黑煙騰空而起,刹那間,所有匪徒倒地,七竅流血,死狀淒慘,令人膽寒。


    “你……你究竟是何方神聖?!”


    麵對如此恐怖的實力,李萬山心知不敵,麵露恐懼,而那老者麵目猙獰,一雙血紅之瞳緊盯著李萬山,冷冷吐出幾個字:


    “陰山——柳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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