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熠仔細聽著老爹的講述,眉頭漸漸的皺了起來,良久後,突然笑了起來。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隻能退兵了。”


    說到這裏,馬熠壓低聲音說道,“如果我們退兵,沒有意外的話,建奴一定會派兵追擊,不如我們給他們一點驚喜?”


    馬林一愣,疑惑的問道,“仲明,是何驚喜?”


    馬熠向前走了幾步,來到老爹的身邊,伏在耳邊壓低聲音說了起來。


    等聽完馬熠的辦法後,馬林已經目光發亮,忍不住仰天大笑。


    “好,真是太好了,這一次,看來真要給建奴一個驚喜。”


    ……


    嗒嗒嗒!


    一隊兵馬在轟隆隆的馬蹄聲中,奔出沈陽城,沿著官道一路疾行。


    李如柏坐在馬背上,目光看向遠處疾奔的官兵,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


    一旁的傅遠師卻是一臉的興奮,眼神中還偶爾閃過一絲緊張。


    這次雖然有了詳細的計劃,如果快速突破,確實有可能會成功。


    但是,他們要麵對的畢竟是曾經滅掉杜鬆和劉綖的建奴強兵,他還是有些緊張。


    他來到遼東的時間也不長,是隨同楊鎬一起前來的。


    他沒有和建奴戰鬥過,但他知道杜鬆的威名,也見識到了他的勇猛。


    杜鬆一口大刀揮舞起來,恐怕十幾個人都難以近身,戰功赫赫,幾乎無人不知。


    隻是可惜,就是這樣一員猛將,也被打的全軍覆沒,隨軍陣亡。


    他原以為這次敗了,可是萬萬沒想到,竟然出現了轉機。


    如果這次能成功,他的名氣恐怕要比杜鬆更勝一籌,前途一片光明。


    這次的機會是多少武將夢寐以求的機會,現在機會來了,就看運氣在不在他的身邊。


    他之所以激動,是因為這次有很大的機會能成功。


    他不但見過杜鬆,也見過馬林,特別是潘宗顏對馬林的評價,也是一清二楚。


    而且他也見識過馬林,甚至讓他差點以為是文官。


    這就讓他有一種想法!


    就連馬林都能打敗建奴,自己難道連馬林都不如嗎?


    傅遠師強壓住激動的心情,打馬來到李如柏身邊,笑著說道。


    “李總兵,你經驗豐富,這次我們去赫圖阿拉,你認為有幾成勝算?”


    李如柏轉過頭看著一臉興奮的傅遠師,微微一笑,“傅遊擊,戰場瞬息萬變,又豈能一概而論!”


    傅遠師知道自己有些唐突了,急忙拱手,“李總兵說的對,是在下心急了。”


    李如柏點了點頭,“傅遊擊,雖然我不能保證此戰勝負,但是家父當年曾經說過,帶兵打仗牽涉甚多,為將者,必須要沉穩謹慎,否則就算是勉強取勝,但早晚也必然會是敗亡的下場。”


    傅遠師急忙拱手,“李公鎮守遼東多年,可謂名將之稱,所言也都是金玉良言,在下受教了。”


    李如柏看著傅遠師一臉恭敬的模樣,心中忽然一動,笑著說道。


    “如果你我不以為將者的身份說話,倒也可以就此事談論一番。”


    聽聞此言,傅遠師目光一亮,急忙拱手,“李總兵請講?”


    李如柏擺了擺手,笑著說道,“傅遊擊,既然有此一問,恐怕心中早已經想法,既然如此,你認為此戰勝負如何?”


    傅遠師猶豫了一下,隨即試探著說道,“李總兵,這次建奴主力被牽製,赫圖阿拉所剩的兵馬並不多。


    而我軍的計劃周詳,以有心算無心,應該有很大的機會取勝吧?”


    李如柏點了點頭,“確實如此,傅遊擊,你認為如果想要取勝,這其中最關鍵的是什麽呢?”


    傅遠師試探著說道,“李總兵,是我軍的行軍速度,隻要速度夠快,成功的把握也就更大。”


    李如柏讚許的點了點頭,“傅遊擊,說的對,我軍的行軍速度也是關鍵,但是老夫看來,這還不是最關鍵的地方。”


    傅遠師愣了一下,“李總兵,請問最關鍵的地方是什麽呢?”


    李如柏轉頭看向東麵的方向,緩緩說道,“老夫認為,此戰最關鍵的地方,就是馬總兵。”


    說到這裏,李如柏的語氣頓了頓,但緊接著,他也不等傅遠師迴答自己的話,便繼續說道。


    “傅遊擊,如果馬總兵牽製不住建奴主力,就算我軍的行軍速度再快,恐怕也無濟於事,你說對不對?”


    聽聞此言,傅遠師臉色一變,一顆心猛地懸了起來,“李總兵,難道你的意思是說……?”


    李如柏擺了擺手,“傅遊擊,這隻是你我私下裏閑談,當不得真?”


    雖然李如柏一臉淡然,傅遠師卻聽得額頭上漸漸地冒出冷汗。


    如果馬林真的無法牽製建奴,後果簡直難以設想!


    傅遠師定了定神,試探著問道,“李總兵,如果馬總兵真的無法牽製建奴主力,我軍又該如何行事?”


    李如柏皺了皺眉頭,“傅遊擊,這一路兵馬直奔赫圖阿拉,如果沒有建奴主力趕過來,我們確實有七八成的把握拿下赫圖阿拉。


    但是,如果在此時建奴主力迴援,我軍將麵臨兩麵圍攻的局麵。”


    說到這裏,李如柏的語氣頓了頓,歎了一口氣說道。


    “到那時候,我軍能從建奴包圍下突破,恐怕已經是萬幸。


    更讓人擔心的是,這一路兵馬會步了杜總兵和劉總兵的後塵啊!”


    聽到這裏,傅遠師已經冷汗淋漓,呆愣在那裏說不出話來。


    良久後,傅遠師抬起頭看著李如柏,試探著問道。


    “李總兵,馬總兵隻是牽製建奴主力,應該不會出大差錯吧?”


    李如柏擺了擺手,“傅遊擊,當然不會有差錯,可是,一旦有萬一,後果不堪設想。”


    傅遠師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李總兵,萬一有事,又該如何?”


    李如柏搖了搖頭,緩緩說道。


    “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


    這一句木蘭詩出口,一旁的傅遠師隻聽得渾身一震,臉色突然變得有些發白。


    這首詩詞的含義他很清楚。


    將士們身經百戰,有的為國捐軀,有的轉戰多年勝利歸來。


    那麽,他是百戰身死的將士,還是取勝歸來的英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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