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港,追魂坪。


    造型獨特的飛舟停泊於山腳,數位供奉院的練氣修者,看著對麵孤峰上,獨自站立的空冥子,目露不善。


    “這人麵生的緊,似乎不是我西晉本地修者?”


    “遺跡在前,居然都不敢入內,怕也是靠水磨功夫築基之輩!”


    “應該是,但築基修者並未我等能招惹的,還是等黃成、韓府、劉欣影三位仙長出來再說。”


    “無事,且看我略施手段,從旁側擊一二。”


    幾位練氣修者小聲議論著。


    距離遺跡開始,已過去近半年。


    期間,追魂坪外匯聚了不少修者,來了又去,去了又來,甚至不乏築基修者。


    但很快,便有西晉供奉院的修者前來接手此地,在數裏之外形成包圍帶,除築基修者外,其餘人等不得靠近。


    在西晉供奉院的有意泄露之下,後來的築基修者,大都知曉那孤峰之上的老者,算是遺跡開啟時的親曆者。


    不少人都向空冥子故意攀談,套取著信息。


    隻可惜,空冥子都是笑嗬嗬的搖頭說不知,讓眾人碰了一鼻子灰。


    無奈之下,這幾位築基修者也隻能選擇留駐此地。


    或盤腿修行,打磨劍體,或高坐車攆華蓋之中,姬妾成群,每日快活慶賀。


    見此,空冥子心中冷笑。


    “西晉這等國家,修者實力和質量,的確遠不如青雲宗。這些修者,不是偏執於己道,修行劍道卻修得人不人,劍不劍的。


    便是沉迷美色人欲,渾濁了真靈。反而是遺跡中的那幾人,還算入眼。”


    空冥子時刻都在留意遺跡內外的動靜。


    不過雷水坡百裏之內,俱是李清霖希夷之境,靈炁牽引的範圍。


    有任何的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


    這日。


    追魂坪中陣法禁製徹底破碎,裂開層層縫隙,隨著轟隆一聲爆炸,無數光點浮現。


    七道身影從中遁出。


    為首的正是黃成、劉欣影兩人,兩人似乎收獲不小,臉上還掛著澹澹笑容。


    那防禦性的黑色龜甲,最終被九火奪了去。


    他稍稍煉化,便得知此龜甲乃中品法寶,大小如意,即可外化環繞周側,抵禦法術,又可整個人躲在龜甲裏,進入水火之地如涉坦途。


    至於那儲物袋中的神秘丹砂,則是每人都分潤了些。


    算得上是滿載而歸了。


    費淇洲幾人正欲離開,卻聽得劉欣影的聲音傳來,


    “諸位道友,不如去我供奉院坐坐?”


    費淇洲眉頭一皺。


    九火轉過身來,目光有些冰冷:“哦?你西晉供奉院,還想緝拿我等不成?”


    劉欣影不語,纖細的手指中,輕輕橫過法劍。


    黃成的目光,悄然間看過數裏外,那孤峰上的身影。


    手上一招,浩浩蕩蕩的法力傳來,桂枝更是拋上空去,似乎隨時都會落下。


    早已候命多時的供奉院修者,腳踩罡步,背插陣棋,臉上畫著密密麻麻的特殊符文,行九宮亂真陣。


    “九火道友嚴重了,談不上緝拿,隻是想確定下遺跡中,是否有什麽關乎西晉皇室的寶物,若有,我等也定以市場價格迴收。”


    黃成雙手一拱,笑嗬嗬的說道。


    那綠袍老道自詡陣法造詣過人,但此刻目睹九宮亂真陣,也是暗暗心驚不已,這陣法的布陣者雖然隻有練氣修者,但每人似乎都修行某種秘術,渾身氣息統一無暇,蘊含多種玄機變化。


    巫枝阮臉上掛起濃濃的寒霜:“姓黃的,你莫非還要請本宮到供奉院走一遭?”


    黃成看似誠惶誠恐,但語氣卻有些不以為然:“自然不敢。但娘娘已有多年未曾迴宮,皇上也想你的緊,不如隨我等同行。”


    巫枝阮的臉色變得無比難看。


    壓抑恐怖的氣氛迅速發酵,一縷縷電光火焰從眾人衣袖邊緣落在地上,瞬間將土壤轟擊出大大小小的溝壑。


    數裏之外,本還在看熱鬧的散修們,嚇得紛紛做鳥獸散,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此刻隻想逃的遠遠地。


    就連那幾位築基修者,也不願輕易沾染這裏的恩怨,拔腿就跑,數個唿吸之間便遁出數十裏。


    這才迴頭看向追魂坪方向。


    便見追魂坪的上空,道道洶湧氣機互相攻伐、糾纏,抗衡不休。


    不時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時而寒冰籠罩,時而烈焰焚天,怒吼聲和法寶的威光哪怕相隔這麽遠,也清晰可聞。


    “戲演的差不多了。”


    孤峰上,空冥子的道袍在風中微微蕩漾,心中暗道。


    下一刻,九火似乎自覺強龍不壓地頭蛇,這才語氣硬邦邦的說道,


    “那就去王都走一遭吧。老道還要去青州煉取異火,最多三日便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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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火一妥協,其餘五人也無奈的選擇同去供奉院。


    片刻後,道道遁光朝西晉王都而去。


    “黃仙長,那個人呢?”


    供奉院中,一位血眉長發男子,穿著精良藍色道袍,指著空冥子向黃成說道,


    “那人這麽早就趕到遺跡,說不定知道遺跡更多的信息,不妨把他也帶走。”


    “卑職之前故意泄露信息,借助其他築基大修之口,去打探他的消息,誰知此人居然陰險狡詐,沒有吐露半點有用信息。”


    話落,此人隻覺似乎有許多目光朝自己看來,背後涼颼颼的。


    下意識迴頭一看,九火、楊疾、綠袍老道等多位築基修者,甚至包括黃成兩人,都目光直勾勾的看著自己,神色頗為奇怪。


    長發男子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牙齒上下碰撞,期期艾艾的說道,


    “黃,黃仙長?”


    遁光不停。


    眾人轉瞬已離開追魂坪。


    此時正是夕陽懸高樹,薄暮入青峰之時,一派蒼茫偏僻之地。


    黃成看了長發男子一眼,這才幽幽開口道:“倒是青山埋忠骨的好地方。”


    “嗯?!


    ”長發男子心中一跳,一股危機感浮上心頭,讓他喘不過氣來。


    下一刻,黃成的法力化作手掌,悍然拍向此人!


    風吹雲煙散,原地再無長發男子的身影。


    “趙師弟監守遺跡時,不慎在遺跡陣法破碎時,被崩解的銘文擊中,當場神消形散,爾等可知曉?”


    黃成的目光看向其餘供奉院之人,目光冰冷。


    “是!”


    眾人齊刷刷迴道。


    ……


    雷水坡,元胎觀。


    距元胎觀從忘憂鎮搬到此地,已過近二十年。


    二十年過去,元胎觀的規模和大小跟當年差別不大。


    隻是在觀中修行的道士,都是些新麵孔了。


    清風觀主,於五年前坐化了。


    修為止步於練氣七層,便壽元耗盡,無力迴天。


    臨死前,他挑選了一位資質雖不算出眾,但為人老練成熟的弟子,將觀主之位傳授於他。


    有費淇洲在元胎觀坐鎮一日,元胎觀便無需擔憂安危之虞。


    白雲道士不滿清風的決定,毅然而言離開道觀,下山去了。


    從此再無他的消息。


    這些人,對於李清霖而言本就是可有可無的過客,隻是稍稍關注下,避免給自己引來什麽禍端後,便再也不管。


    兩道遁光飛入藕花池中。


    費淇洲看著空冥子的背影,一臉的欲言又止。


    那所謂的遺跡中,先是令他十分眼熟的各種功法,後是出自三光卷·他化自在的星光傀儡,最後是石室儲物袋中的丹砂。


    費淇洲自然明白了過來,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眼前這位空冥子前輩。


    他也自然明白,這位‘受傷未愈’‘僅僅築基修為,艱難斬殺八臂長陀魔尊’的前輩,絕無表麵那麽簡單。


    前輩為何要故布疑雲,偽造遺跡,送出大把大把的寶物給九火、黃成等人?


    這不是資敵嗎?


    而且離開遺跡之後,黃成、九火等人看似大動肝火,打生打死,怎麽看著有點……假?


    最後屈服,前往供奉院,怎麽像是順水推舟?


    而且黃成居然沒有針對自己?放任自己離開了?


    疑惑,


    全是疑惑。


    費淇洲的腦瓜子裏一片漿湖,壓根猜不透這位神秘前輩的心中想法。


    但他見空冥子並無解釋的打算,也不敢多問。


    將從遺跡中獲得的種種寶物靈物放下後,就欲離去。


    “這些東西,你且留下吧。”


    空冥子的聲音傳來。


    藥園中,臨湖生長著數株一人高,枝繁葉茂,零星掛著數十顆棗子的元晉棗樹。


    藥香成雲,如墜仙境。


    白白胖胖的靈參王趴在樹幹上安睡,銀蛇龐大的身軀,一半隱沒在藕花池中,一半靠在棗樹下。


    空冥子一招手,一顆元晉棗從枝頭飛來,落入費淇洲手中。


    “此次遺跡曆險,對你也算是磨礪。且好生煉化元晉棗,對你的神通法術領悟,大有幫助。”


    費淇洲臉上露出幾分激動,也不推遲說些扇情話,接過寶物後拱手離開。


    藕花池深處,靈脈翻滾不休,時而擴張時而縮小,如同在唿吸一般。


    “西晉供奉院,這些年居然暗中擄掠許多練氣初期的修者,將靈根挖出,嫁接移植到凡人體內。”


    “而研究出竊靈之法的,居然是一名劉姓凡人?劉監正……這人倒是有意思,若有機會,不妨點化為靈僮。”


    “皇宮裏,怕是有壽元將近的貴人,不甘軀體衰敗,嫉恨修仙者壽命綿長,這才故意扶持放縱劉監正開展竊靈計劃吧……”


    李清霖隨手煉製一爐二返丹砂,繼續參悟兩卷仙法。


    “隻是奇怪,竊靈就竊靈吧,為何還有大肆搜刮靈石,幾乎是舉全國之力了。”


    李清霖將黃成化作靈僮之後,從他的記憶中知曉。


    近十多年來,供奉院暗中派遣竊靈之人,潛入西晉各大修仙家族及宗門後,搜集信息隱秘,就是為了一舉攻破對方駐地,盡可能擄掠全部靈物靈石!


    甚至,還將雲港中用來定江的八十一座銅鑒缶取出!


    這種舉動,某種意義上講,算是掘西晉修仙界的根了!


    他日若是魔門大軍壓來,沒了這些修者阻擋,縱橫捭闔,光憑西晉皇室的力量,能擋到何時?


    “光稱帝又不是傻子,如此窮兵黷武,要麽是為了抵禦更大的危機,要麽則是為了攝取更大的利益!”


    李清霖默默想著。


    但沒事,不管什麽陰謀詭計,西晉絕無金丹真人,乃鐵定事實。


    李清霖向來不喜歡以弱勝強,隻愛虐菜。


    手握元晉棗,費淇洲感受著從掌心傳來的澎湃生機,心中暗暗震驚。


    他一路離開藕花池,迴到竹林中,這才恍然記起了什麽,


    “唉,對了,空冥子前輩煉製的清微肅光幡呢?進入遺跡之前還看他隨身攜帶著,怎麽出來後,就不見了?”


    費淇洲撓了撓頭,但服入天材地寶要緊,這等小事便拋之腦後了。


    ……


    西晉王都,供奉院。


    此地乃仙家重地,院內遍布重樓玉宇,幻陣禁製。


    但罕有人知的是,這供奉院地底,有著一片浩大的幽深地宮,複雜曲折,窮極數十裏。


    十步一哨百步一崗,負責巡邏的守衛,都是外界一等一的江湖好手,看門卸貨的力夫,甚至都是所謂的先天宗師。


    道道遁光悄然從地底浮現,黃成帶著九火、楊疾等人,出現在地宮之中。


    沿途時常有人盤查,多次確定身份令牌。


    暗藏殺機的陣法禁製,與黃成的令牌匹合之後,緩緩沉寂下去。


    穿過幽深走廊,入目是一片寬敞的大殿。


    一座座古怪猙獰的凋塑高達近十丈,不少還帶著方出土的淤泥,排列於大殿各個角落,冰冷的俯視眾人。


    大殿中,一方方血池沉浮不定,有各種祭品供物擺放一側。


    “黃大人,這幾人是?”


    一戴著青銅麵具的黑袍人,看著黃成身後的九火、楊疾幾人,目露疑惑。


    黃成不鹹不澹的迴道:“這幾人是我擒拿迴來的築基修者,待會我會挨個挨個盤問,你且勿管。”


    這人不敢多問,立刻去忙自己的事。


    恰時,黃成腰間掛著的傳信玉碟傳來金光。


    他凝視玉碟中的信息,繼而一臉震驚,立刻喚來一位黑袍人,


    “快!去請老院長來!就說雲港王氏的那條初生靈脈,終於成熟,正式紮根於地!進攻之事,就在今日!”


    “速來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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