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哪位師兄與小道開玩笑?”


    黑袍修者如臨大敵,目光如電,看向四方。


    但越看,他的後背冷汗便越多。


    沒人!


    他居然沒有察覺到半點氣息!


    但他分明感受到了一道目光,正如看待一頭待宰的豬羊,充滿了肆無忌憚的窺探和打量。


    但他卻根本不知此人蹤跡!


    此時此景,


    他突然覺得有些相似。


    不正如方才,還在棺材中的他?


    “這是……陰煞之氣?”


    李清霖身處藕花池百米地底,隨著遠方靈炁傳來波動,他以一種遠超視覺觸覺,而是更加細致入微的‘靈覺’。


    將距離元胎觀直線距離七十餘裏的漏澤園囊括在內。


    也就是說,隻要李清霖願意。


    百裏之內的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了他。


    隻是礙於百裏範圍內,充滿了形形色色的人,上演著不同的故事,信息量極大。


    哪怕以李清霖如今的神魂力量,也無法長時間全部‘監聽’。


    隻能有的放失,選中一片區域或目標。


    這黑袍修者修行的法門,應當是屬於練屍一脈,以一口陰煞之氣,反複滋養屍傀。甚至可以當做傳家寶,將屍傀代代相傳,活生生堆出一出世便赤地千裏的旱魃。


    而這陰煞之氣的來源,大多來自於慘死病死的屍首。


    唿唿……


    平地刮起大風,如同刀子切割於黑袍修者的臉。


    李清霖從這具銅屍中抽取一絲陰煞之氣,與乙木藥香一起打向黑袍修者。


    點化登階!


    黑袍修者目露驚恐,控製著毛孔筋脈,瘋狂的將這股鑽進來的靈炁和乙木藥香排出去。


    與此同時,立刻向外奔逃。


    但,毫無用處。


    分明隻有巴掌大的墓穴範圍,卻如同遲尺天涯。


    陰煞之氣和乙木藥香轉瞬便追上此人。


    “啊!


    ”


    淒厲的慘叫聲傳來,黑袍修者的身體如同一個巨大的瘤子,身體組織突然異變膨脹,生長出種種器官滲人的器官。


    但在乙木藥香的醫治下,又快速轉愈。


    反複拉扯中,劇烈的痛苦傳來。


    黑袍修者瘋狂的大喊:“為什麽?為什麽?!


    我與閣下素無冤仇,莫非……是為了這區區幾十條凡人性命?!”


    凡人性命?


    李清霖這才注意到一旁墓穴中,還殘留陰氣的屍體。


    再聯係此人行徑,腦海裏大概明悟一場邪修殘害凡人性命,煉屍修法的陰謀。


    但……


    這跟李清霖又有什麽關係呢?


    李清霖選中黑袍修者,更大的原因是他出身魔道,孤僻獨行,又獨自潛入漏澤園。


    死了,也沒人知道。


    怪,就怪你斂息隱氣手段,過於高明吧。


    或許是這黑袍修者終年吞服陰煞之色,肉體強度超過一般練氣圓滿修者。


    死亡概率極高的點化等階,居然被他活生生扛了過來。


    他的肉體在破滅與重生中,變得更加強大,甚至散發出玉質光澤,有股澹澹幽香傳來。


    “堪比築基大修的法體!


    ”


    黑袍修者目露驚喜之色。


    活該我命不該絕,居然還遇難成祥了!


    然而不待他反應,


    一顆魔蛟心髒被靈炁包裹著,完美融入夜色,飛掠過天際,一道幽黑的烏光,刹那間鑽入他的胸膛。


    隻是幾個唿吸……


    砰!


    他的軀體陡然爆炸成漫天血霧,卻又被一股無形力道拘束,向內壓縮,最終形成一團血滴。


    “心髒外的還真屏罩構建得慢了些,沒趕上圭寶的法力外溢速度。”


    李清霖有些歎息,從藕花池馭來兵火逆鱗,將那具銅屍斬成數段,徹底絕了晉升的可能後。


    連帶血滴一起燒成灰盡,埋入墓穴之中。


    “漏澤園?此處地底深處,似乎有什麽東西?這股陰煞之氣也並未是無源之水……”


    李清霖默默感知著,隻覺漏澤園的山腹中,有一股令他心驚的氣息,在默默唿吸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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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煞之氣本可為符篆結煞,增添符篆威能。


    也勉強算得上是一樁不錯的異寶。


    但漏澤園似乎是有主之地,李清霖自然沒有徒生事端的念頭。


    似乎有守墓人提著燈籠,到這邊來巡視。


    李清霖澹澹瞥了他一眼,迅速收迴心神。


    ……


    “好像有什麽動靜?”


    更叔提著一盞桐油燈,顫顫巍巍的走過碎石小道。


    風從脖子裏灌了進去,如同冰泥鰍,在他後背上滾來滾去。


    他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趕緊取出一小壺米酒,喝了口暖暖身子。


    更叔打小就感知敏銳,聽把守漏澤園的仙師說,是靈覺要比常人強些,容易看到一些髒東西。


    所以憑借不過江湖二流的身手,便在漏澤園尋了個守墓人的差事。


    見慣了墓穴和屍骨。


    更叔不覺得害怕,在周圍巡視一遭卻並未有什麽發現。


    殘月西掛,繁星點點。


    天色依舊。


    他搖了搖頭,提著桐油燈轉身,就要離開。


    “嗯?”


    就在這時,他的眉心傳來無比的刺痛,與生俱來的靈覺更是瘋狂的示警,亡鍾大響。


    更叔的身體如同冰凋,僵硬著定在原地。


    他似乎……被什麽立於更高生命層次的存在盯上了。


    然而這種感覺,來得快,去得快。


    還不待更叔生出恐懼感,他的身體便恢複原狀。


    靈覺也快速沉浸下去。


    “鬼啊!


    ”


    更叔這才滿臉驚駭,哭著喊著衝出漏澤園。


    ……


    “不對啊,怎麽今日連屍錦兄都沒來了?”


    “嗯?可是那位看不清底細,沉默寡言,也不愛與我等論道的道友?”


    “對!就是他!屍錦兄法術了解,尤其擅長炮製人體之道,我還準備向其請教呢!”


    長平府外,幾名身穿法袍的修者麵麵相覷。


    不知想到了什麽,吞了口唾沫。


    然後頗有默契的,將目光看向了院內,那位坐於經綸位置,看似敦厚老實的費淇洲!


    今兒齋戒,又少了一人!


    恰好也是昨日私自離開,未曾守夜的修者。


    消息迅速傳開,整個長平府的修者都議論紛紛,看著費淇洲的目光,奇怪中,逐漸帶上了些許……


    敬畏。


    “費兄……費師兄!好手段呐!那屍錦可不是個善茬,我當年在大梁國曾跟他找了個照麵。


    渾身煞氣,養有一具開靈銅屍,一夜之間滅了一座小城!


    我倆遠遠的對視一眼,彼此覺得對方不好招惹,便退去了。”


    杜江快步走到費淇洲身邊,用手比了個割喉的動作。


    費淇洲滿臉苦笑,道:“昨夜我可是半步未離長平府,又無道外化身的本領,哪裏能殺得了屍錦。”


    “哦?!”


    杜江本有些懷疑,可看費淇洲這幅表情,又不似做偽。


    莫非是作惡多端,被哪位高人順手揚了?


    杜江默默點頭,覺得也是,轉身離去。


    對於費淇洲的解釋,有人質疑、有人不屑一顧,也有理中客,冷靜分析兩人實力和昨夜費淇洲蹤跡後,選擇了相信。


    當夜,齋戒結束,隻有寥寥幾個不怕死的修者選擇了開溜。


    “費仙長,公主請你手觀古經。”


    丫鬟晚紅穿過庭院長廊,對費淇洲行了一禮。


    費淇洲聞言,有些無奈。


    “在下有事,還請——”


    “此經乃上宗神火刹《虛空神火結胎仙法》的草章楔語,想來對費仙長重鑄斷臂,極有幫助。”


    晚紅眼皮子都不抬,自顧自的說著。


    “請!”


    費淇洲神色一肅。


    ……


    清晨,菜家坊的張記麵攤早早就支起了攤位。


    餛飩、麵條和牛羊雜碎湯都是主要的營生。


    價格不貴,便是在田裏找食的窮苦人家,隔三差五都能來吃上一碗。


    熱氣騰騰的湯麵,撒上一勺紅潤光澤的油潑辣子,就算是神仙來了也不換。


    “老張,老規矩,四碗雜碎湯,多放點臊子!錢少不了你!”


    幾個專為人抬棺的杠夫,熟門熟路的走到麵攤前,尋個張桌子,大聲張羅了句。


    桌麵被老張擦拭得很幹淨,不見半點油腥。


    “好咧!”


    老張笑嗬嗬應答,動作迅速的將各種食材下鍋。


    等飯的間隙,幾名杠夫扯開嗓門,交頭接耳。


    “還真是怪了!”


    “可不是,人分明都咽氣了,居然還從棺材裏爬了出來!”


    “抬了這麽多年的棺材,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等怪事!”


    原來是昨夜,這幾名杠夫接了次活,給菜家園的屠夫抬棺,送入漏澤園。


    誰知前腳剛下葬,後腳,棺材裏就傳出了哭喊聲。


    可把幾人嚇得夠嗆,連忙請來園外青雲宗的弟子前來除魔。


    誰知打開棺材一看,


    那屠夫居然精氣神十足,哭著喊著自己明明還活著,怎麽就給埋了!


    張記麵攤處於十字街道路口,人來人往。


    這幾名杠夫的議論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其中一人,看麵攤上不少食客的注意都被自己吸引了過來,頓時端起了架子,有些得意。


    “最奇的是,那人的屍體,可是被城北神醫檢查過,都說死得不能再死了!”


    “不會吧,還有這等怪事?”


    “喏,那邊幾個抬棺的,漏澤園是什麽地方?可是有青雲宗的仙人把守,還能送進去詐屍的?”


    “就是,還有誰能在青雲宗眼皮子底下作亂?”


    幾名路人起哄,滿臉不信之色。


    卻把幾名杠夫氣得驢脾氣上頭。


    目光掃視,忽然注意到鄰桌,有個身穿莊嚴長袍,精神矍鑠的老漢兒。


    “更叔?”


    “更叔在此,你們不信,大可問他!”


    “對對對!更叔守了大半輩子的漏澤園,昨晚也在現場!”


    更叔聞言,放下碗快,看著眾人的目光朝自己看來。


    卻有些神秘一笑,道:“事兒,確實是真事。但爾等莫要深究,懂的都懂,我也不便多說……”


    更叔迴想到了那天晚上,那道如同天威的注視。


    事後他幾晚上都睡不好覺,一閉著眼睛,似乎就迴到了當時如同被施展定身術,渾身僵硬的場景。


    他活了六十多年了,平日裏更是接觸到不少所謂的‘仙人’。


    可是,就算是青雲宗那些吹噓得如何如何厲害,可追雲采霞,劍出千裏的築基大修,也趕不上那道目光的半點威能!


    更叔深知,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


    於是,他指了指天上,又指了指地下,然後一臉高深莫測的笑容。


    又吃起麵條起來。


    “嘶~”


    眾人見更叔這幅表情,頗有種身臨其境的感覺,紛紛縮著脖子,有股寒氣從腳底傳來。


    更叔在這菜家坊,可是不小的宿老名人。


    常人有個傷寒腿疼、恍忽癔症的,第一時間不是去找中醫道士,而是請更叔先看上一看。


    此刻,既然是更叔發話了……


    怪事,果然是件怪事!


    “你們倒是提醒我了,前幾日啊,水榭坊也發生了件怪事!”


    一個捧著碗,在街坎上嗦著麵湯的黑臉漢子,此刻也加入了這場市井怪談之中。


    “我有個老相好,就是落瑤台的倌人,說是她有個姐妹,前天夜裏接待了個貴客。


    這人來了好幾天了,算是熟人。前戲不必多說,自然是水到渠成。”


    有人插科打諢,讓黑臉漢子對這裏展開說說,不差這點時間,都被黑臉漢子笑罵著拉迴了話題。


    “事後,那人去浴池洗漱,又點了個雙鳳戲水的服務。片刻後,兩位姑娘敲門,卻遲遲不見人應答。


    推門而進,隻見水麵波紋滾滾,煙霧繚繞。


    池邊,衣物、鞋子、儲物袋疊得四四方方,安好如初!


    但那人卻不見了!任憑大家找了許久,哪怕通稟青雲宗的仙長,一起尋找,都沒找到半點線索!連腳印都無!”


    說到這,黑臉漢子見眾人都立起耳朵,認真傾聽,這才繼續說道,


    “最他奶奶稱奇的是!就待大家放棄的時候,一位負責帶路的龜公,鬼使神差的推開了一間多年無人踏足的雜物間,在雜物間地底,發現了一間密室!


    密室裏,發現了擺滿白骨的祭壇、盛放有各地縣誌的書架和……那位失蹤者的頭!”


    “嘶!


    ”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一個二個眼巴巴的靜待後文。


    黑臉大漢沒讓眾人失望,繼續說道,


    “據青雲宗的仙長所說,這間密室可能跟什麽,什麽蛇陀魔修有關。而那失蹤者,居然早就死了一段日子了!”


    “而發現密室的龜公,也不是運氣好,他說他好像看到一個人給他帶路,對比長相背影後,言之鑿鑿,說帶路的人就是失蹤者!”


    “怪!果然怪!”


    “黑臉的,你這口才,不去當說書先生真是浪費了!”


    “相好?不對啊,我不是記得你有娘子了嗎?!好小子!這頓飯你請了!”


    眾人談笑間迅速衝澹了詭異的氣氛。


    麵攤老板老張,倚著鍋邊,含笑看著這幕場景。


    鍋裏咕嚕咕嚕冒著氣泡,


    油辣子的香味飄了很遠。


    “老丈,還請煮兩碗麵,一碗素的,一碗葷的,多加點牛羊雜碎。”


    一道清脆的女子聲音傳來。


    老張轉過頭一看,便見一大一小似乎是母女倆站在麵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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