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莊弘顫抖著嘴唇,似乎忍受著極大的壓力,才問出了這句話。他的嘴唇青白,沒有了剛才那種春風得意時的淺紅光澤。粉嫩嫩的唇,那麽可愛,跟自家的爺,平日裏給大家的,冷血無情,沉默寡言,飄逸出塵的氣質也截然不同。

    那麽可愛小巧的紅唇,配著高挺筆直的鼻梁,讓人一見,就忍不住心聲喜愛之情。聞清峨當然也不會例外。然而此刻正值傷心,悲痛欲絕的時候,聞清峨看著莊弘這麽一副與他從前的形象完全不同的憔悴落寞,失意傷情的心情。

    聞清峨知道,莊弘一定極為傷心。畢竟,他一個鑽石黃金單身漢,從來沒有經曆過這種被人拒絕的人,是絕對無法容忍自己被拒絕的。聞清峨想著,她秀美的眉頭蹙成一團。她無法知道這麽做對莊弘會不會產生什麽影響,但是她隻能選擇自己認為的,對自家的爺好的事情和東西。

    “對不起,莊將軍。我……”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莊弘打斷。莊弘看向聞清峨的目光中,帶著淒然的悲愴。他聽著她一口一個莊將軍。就好像一個個匕首在剜他的肉一般,刻骨食肉一般的疼痛,痛得他險些無法唿吸。

    他原本時而璀璨奪目,時而浩瀚深邃的眸子就像一個碎了一地的水晶,隻剩下斑駁的痕跡,淒愴又哀傷。聞清峨看了,感覺心都要碎了,那一刻,她想告訴他,那不是她的本意,她想要和他在一起,在一起一輩子。無論何時何地,隻要可以與他在一起,自己都是快樂的。

    但是莊弘打斷了聞清峨想要脫口而出的話。他的嘴角是一抹苦澀的無法化開的微笑。聞清峨應該是不喜歡他的吧。畢竟,如果讓聞清峨長年和他這麽一個不得盛寵,父母家世不明的人在一起,無論是誰都該拒絕。而她再聽完自己的講述的身世之後,沒有鄙夷,沒有憐惜,隻是安慰。是的,隻有安慰。

    他莊弘自己本身就極為的強壯,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他也絕不會容忍自己處於弱者的位置。而強者,最不需要的,就是陷入人生低穀時,周圍人的同情和憐惜。仿佛是在看一個路邊的流浪狗,因為他們極少的同情心,所以把他也要當成一個需要憐惜和同情的家夥。

    莊弘明白,大家都是好意,可是他就是無法容忍,大家對他同情的眼光。好像不把你當成與他平等的人,而是一個需要照顧,需要嗬護的弱者。他明白,也許是自己誤解了聞清峨的意思。聞清峨也許並不是想要與自己相處,那麽,自己隻要在暗中保護她,以償還她的救命恩情。

    他緩緩地低下頭,在抬頭,他眼中的一切情緒都掩蓋了下去。隻有平靜無波,哪怕石子扔下去,都不會有波瀾的眼波,和仿佛帶了一層麵具,那樣麵無表情,隻是嘴角欠起一絲微笑。那麽柔和,那麽迷人。一點都看不出來,原本這個滿臉被傷害的淒楚和哀傷的男孩兒,此刻仿佛帶上一個麵具。

    麵無表情,整個人就像一個空殼,完全少了作為一個人,所應該存在的那些情感。“莊大哥,你聽我說。我不是不想和你在一起生活,隻是我,我不可以和你在一起。”

    聞清峨俏麗的小臉上,布滿了傷感和焦急。她想說些什麽,又實在不知該如何開口。她無法解釋自己的擔憂,也無法告訴莊弘自己的真正的來曆。

    莊弘聽了聞清峨的話,嘴角綻開一抹笑意。他想,現在還是不可以逼得太緊,這個小丫頭足夠的謹慎,也足夠的聰明。如果自己逼得太緊,說不定她就會感覺到束縛,溜走了。

    “灼灼,天色不早了。趕緊去睡覺吧。我送你迴閨房。早點休息,然後明天還要去向聞老太太請安,畢竟是聞老太太幫過忙。必須要去感謝人家。”莊弘沒有在靠近,隻是站在一個距離聞清峨相對來說安穩的位置。他的語氣淡然,好像是遠遠高在千年雪山上的冰雪白蓮。

    又像高高掛在天邊銀河的皎皎明月。可遠觀而不可褻玩。聞清峨低著頭,濃密的睫毛遮住所有的感情。她的臉色依舊蒼白,嘴唇抿在一起。感受著嘴裏彌漫的極為濃鬱的鐵鏽味兒。聞清峨的整個人都不好了。她知道不可以距離莊弘太近,但是又不好像不受控製般靠近想要靠近莊弘。

    “謝謝莊大哥。”聞清峨抬頭,極其認真的看著莊弘,甚至還極為客氣的對莊弘用上了敬稱。那麽尊敬的稱唿又疏離客氣。莊弘聽了聞清峨的話,整個人的唿吸一窒,她還是要這麽與自己保持著這麽遙遠的距離嗎?她還是不肯相信自己,想要與自己保持著距離嗎?

    聞清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情也極其不好。她並不想與莊弘的距離隔得這麽遠,但是又不得不與莊弘保持一定的距離。她一想到這兒,心情就極其不好。看著莊弘深沉的眼眸和黯然的模樣。她的心也木木的疼。

    莊弘逐漸靠近聞清峨。手臂攬住了聞清峨的腰際。聞清峨感受到莊弘有力的胸膛和溫暖的懷抱。漸漸的閉上眼睛,一滴清淚從眼角流出,滑落,消散與空氣中。莊弘覺得,一個濕濕的氣味帶著水漬像自己的臉上飄過。

    感受到臉上有些潮濕的水痕,莊弘先是一愣。隨後反應過來,這是個什麽東西的時候,莊弘體內的真氣一滯。足下的輕功也凝滯了。險些帶著兩個人斜斜的栽下半空。不過還好莊弘的身手敏捷,在半空中強行扭轉身體,帶著聞清峨在沒有支撐的空氣中轉了一個360°的旋轉身體。

    聞清峨愣住,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她睜開眼睛,正好看到莊弘看向她自己,帶著關切和溫暖的眼神。聞清峨怔住,看向莊弘。近在眼前的人,放大的俊顏帶著光輝,“陌上人如玉,公子是無雙”不外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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