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家孩子的事哀家也已聽說了,這事確實不妥,皇上也不該打你,但皇上既已下旨賜了那孩子給雲家,哀家也不好再說什麽,不過,你說得對,宮裏不能留下人,哀家會盡快請皇上將孩子送走的。”太後沉吟道,如此也算給她一個交代了。


    阿紫聽了心急,“太後,孩子還小,能否再過幾年,等孩子大些再——”


    “雲嬪,那孩子是外姓,又是個男孩,後宮是皇族生活起居之地,全是女眷,能等那孩子長大後再送出宮嗎?你到底當這後宮是什麽地方,能容你這樣胡作非為?”莫香凝斥道。阿紫啞口無言,一時不知該如何辯解。


    “就是說,我還曾不小心聽見不知是哪個宮的宮婢在議論,都說這孩子像極雲嬪,也許根本就是雲嬪的孩子。”成秋雨嘴碎道。


    “成嬪,你把剛才的話再給哀家說一遍!”太後聽了這話,臉色一沉的說。


    成秋雨見太後變臉,立時低著頭再道:“太後息怒,嬪妾這也不是有意要胡說或誣陷雲嬪什麽,實在這也是無風不起浪,不信您可將孩子叫來,瞧一瞧便知。”


    阿紫麵色如雪,雲暮過來極可能又會掀起另一番風波,她心急如焚,正要開口說什麽,太後卻已怒氣衝衝地道——


    “來人,去景月宮將孩子給哀家帶過來,哀家要親自瞧瞧。”


    阿紫愕然,這是連攔也攔不住,籜兒非來慈鳳宮不可了。


    不久,雲暮讓人領來,朱丹不放心小主子來慈鳳宮,因此也跟著過來,她來時本就一臉惶恐,這會兒看見阿紫衣裙帶血的跪趴在太後麵前,這下心更慌亂了,想脫身去向皇上求救,可眼下哪可能再離開,暗自焦急不已。


    而雲暮倒是不知害怕,隻是見滿殿的人或坐或站,可就隻有自己的娘跪趴在地上,當他看清楚娘親身上有血後,大驚的連忙跑到阿紫身邊,急問道:“姑母為什麽受傷,這是讓人打的嗎?”此時滿殿都是外人,他沒忘父母交代,有外人在時,仍是做舊時稱唿。


    阿紫一把拉他跪下,“暮兒乖,姑母沒事,你先快拜見太後娘娘。”


    莫香凝心下冷笑,緊握住拳,她可是見識過這孩子的乖張,在她麵前就是不肯跪,今日若也是這般不知死活,正好讓太後打出宮去,也算替自己出口氣。


    雲暮聽見阿紫的話後,抬首朝那坐在正中央首位的人看去,幹淨的瞳眼審視了太後幾眼,這就乖乖跪下了。“暮兒給太後娘娘請安,願太後娘娘身體安康。”他嘴甜的說。這人是太後,便是自己的親祖母,那得好好問安才行。他認真的叩了三個響頭。


    莫香凝柳眉倒豎,暗恨這雲嬪教得好,這孩子乖覺,竟是懂得看人巴結!


    太後見雲暮大方有禮,這一開始的成見沒那麽深了。“你叫雲暮?”


    “是的。”雲暮點頭。


    “你靠近些,讓哀家瞧清你的長相。”太後吩咐。


    阿紫有些緊張的看著雲暮上前,那季霏嫣也是第一次看到孩子,正睜大眼睛想看清楚皇上的親骨肉是什麽模樣?


    就見雲暮一步步走近眾人,在離太後不到五步的距離停下。


    “太後娘娘,暮兒就站這了。”他脆聲說道。


    太後瞧他眉清目秀,竟是俊得叫人眼睛一亮,這孩子小時已是這般相貌,長大必是超越潘安、宋玉這些美男子,然而雖是相貌堂堂,但確實如成嬪所言,有七分像極雲嬪,太後心一沉,登時有如烏雲罩下,一張臉風雨欲來。


    “雲嬪,你說他是雲家哪個遠親的孩子?”太後冷聲問。


    阿紫四肢冰冷起來。“這是嬪妾母親旁支,嬪妾一位表姨的孫子,過繼到嬪妾死去兄長的名下。”她照之前想好的說詞說。


    “這血緣離得這麽遠,長相還能與你這般相似,這是怎麽迴事?”太後神色越見森然,明顯疑心雲暮的出身了。


    “這……也許這孩子與嬪妾有緣……因為長得像,才讓嬪妾收養……”


    “嬪妾與自家同母的姊姊尚且不相像了,你與這孩子倒挺像親生的,這還真是有緣,而且也巧合得太不可思議了。”成秋雨道,話裏充滿濃烈的嘲諷之意。


    阿紫白了臉,眉眼間露出幾絲慌亂,“這……”


    “暮兒像姑母有什麽奇怪的,奇怪的是你們吧?為什麽老喜歡管人家的閑事?”雲暮見不慣旁人逼迫娘親,不滿的說。


    眾人霎時被說得臉色青黃。“大膽無知的孩兒,這可不是閑事,雲嬪的身分是皇上的妃子,若有汙穢的傳言流出,這傷及的是皇上的威嚴。”莫香凝斥道。


    “為什麽暮兒像姑母會傷及皇上威嚴?”孩子天真不解的問。


    “哼,你若真是雲嬪生下的,這表示雲嬪竟敢未婚生子,分明欺君罔上,玷汙皇上,還將野種帶進宮裏,讓龍顏掃地!”成秋雨衝口而出。


    她這話一出,四周氣氛立即凝結下來。


    莫香凝與季霏嫣都瞧了成秋雨一眼,這話直白不加隱諱,固然痛快汙辱了雲嬪,但同時也羞辱了皇上的龍威,成秋雨一時口快,恐怕反而會觸怒了太後。


    成秋雨話一說完馬上發覺自己說錯話了,立即搗緊了嘴,不安的看向太後,果見太後的麵容已是陰晦難測,看成秋雨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利刃。


    成秋雨心驚,縮著膀子,不敢迎上太後的目光。


    “暮兒不是孽種,你不可胡說!”雲暮在一片死寂中指著成秋雨,迸出這話。


    阿紫怕他再說出不該說的,忙朝他低喝道:“暮兒,太後娘娘麵前不可造次!”


    雲暮仍滿麵怒容,“可是這麽說是汙辱姑母也汙辱暮兒。”


    “別說了……先別說了。”她提醒他,生怕他把自己的身世說出來。


    雲暮其實沒忘記父母的交代,壞人沒抓到前不能說出來他爹就是皇帝的事,方才自己隻是見成嬪話說得難聽,氣不過才會反駁,這會兒冷靜下來,便忍住不出聲了。


    “雲嬪,哀家相信你的清白,更信皇上睿智,不會受人朦騙,這欺君辱聖之事不可能發生在皇上身上,但為避免流言傳出,哀家要即刻將孩子送走,一刻也不得多留。”太後沉聲說。


    聖顏不可辱,不管這孩子的來曆如何都留不得,她打算先將孩子趕出宮去,隨後再秘密殺了,讓這事到此為止。


    至於口不擇言的成嬪,之後再好好的修理她那張嘴!


    阿紫哪裏猜不到太後的盤算,暮兒絕不能離開自己身邊,否則定有生命危險。


    “不,孩子無辜,請太後開恩!”她焦心的道。


    “住口!你鬧出這等傳聞,哀家不殺你已是恩惠,莫要得寸進尺了。來人,現在就將孩子帶走!”


    “太後,不要!”阿紫抱住雲暮,不讓慈鳳宮的人帶走他。


    朱丹也趕上前幫忙,三人抱在一起,慈鳳宮的人不敢用強,隻得垂手圍住他們。


    “雲嬪,你敢違逆太後的懿旨?還不放手讓人將孩子帶離!”季霏嫣狠聲說。


    阿紫搖頭,帶著雲暮向太後磕頭求情。“太後,請留下暮兒吧!嬪妾求求您了。”


    太後一臉陰沉,絲毫沒有動容,涉及兒子的龍威尊嚴,她絕不心軟寬容。“還等什麽,帶走!”


    慈鳳宮的人見太後已怒,哪敢再遲疑,立刻動手將雲暮自阿紫懷中拖出,強行分開他們,朱丹伸手要阻止也被打了巴掌,摔在地上。


    “暮兒不要與姑母分開,姑母——姑母——”什麽都不怕的雲暮見真要與娘親分開了,終於抑製不住地大哭。


    “暮兒!”眼見孩子被拉走,阿紫心碎的想去抱迴他,但身子有傷,又讓人給拉住,救不迴孩子,急得淚流滿麵。


    殿上眾人看得稱心,這雲絛紫自進宮起就囂張至今,這會兒的慘狀正大快人心,瞧她之後還敢趾高氣揚、驕傲自滿嗎?


    隻是可惜了,為保皇上顏麵,她若真是偷生了孩子,別說朝她問罪,這事連傳也不能傳出去,太後更不會聲張,萬一屬實,那當真是國醜。


    季霏嫣見雲暮被拖著出去,心下最是高興,出宮後就算太後沒有派人殺他,自己也不會放過他,這孩子可是皇上的龍種,當前西朝唯一的皇嗣,她得在沒有人知道前先殺了他!“姑母!”雲暮哭喊。


    “暮兒!”阿紫激動不已,掙紮著想過去,朱丹也被打得臉頰通紅,仍是忍痛的去扶阿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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