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慶王府闖進了一個人,這人對王府熟門熟路,奴仆們見了她也不敢攔,讓她直奔阿紫住的紫雲閣。


    這人便是長公主穀雁萍了,她芳齡十六,花顏似玉,活潑可愛,直闖進阿紫的屋裏後,


    見阿紫躺在床上,以為她賴床不起,上去挖她起床,但當瞧清眼前人的模樣,穀雁萍不禁愣了愣,“阿紫姊姊這是幾天幾夜沒睡了嗎?怎麽這般憔悴?”她嚇一跳的問。


    眼前的阿紫雙眼布滿血絲,這臉色蒼白得像是見鬼了。


    阿紫攏攏躺久了發皴的衣服。“我的樣子很慘嗎?”


    穀雁萍用力點頭。“慘,直可比擬我當初以為陸明雲隻要功名不要我時一樣的慘。”自己的心上人是今科狀元陸明雲,陸家曾被冤枉貪汙而家破人亡,如今平反後,陸明雲發憤圖強高中狀元,光耀門楣後穀若揚已指婚兩人年後成親。


    可兩人並不是一開始就順遂的,陸明雲一心要複興陸家,言明有了功名才娶親,可這小妮子急了,以為他不要她,當時哭得死去活來,阿紫還特意進宮安慰了她好幾迴,她現在是拿這事與阿紫比慘。


    阿紫苦笑,“我與你哪裏一樣,你那未來的駙馬隻是想著先立業再成家,這是有指有望的,而我卻是……”她悵然不語了。


    “卻是什麽?阿紫姊姊倒是說啊,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還是有我皇兄的,隻要你願意,這還不是與我一樣能與喜歡的人在一起,這未來一樣是有指望的。”穀雁萍拉著阿紫的手說。


    穀雁萍本來也不知道皇兄對阿紫姊姊的感情,是經由唐元寧夫妻得知此事,這之後她便一心盼望皇兄能達成所願的與阿紫姊姊在一起,本以為這迴的選秀會是個好機會,皇兄定能藉此留下阿紫姊姊為伴,哪知阿紫姊姊竟是連出席秀女典也沒有,硬生生地讓皇兄希望落空。


    “別說了,我不喜歡你皇兄,談什麽指望?!”阿紫別過頭去,澀然的說。


    “分明是口是心非!也罷,橫豎我今天過來不是逼你承認喜歡皇兄的,我是來約你一起去喝知禮街那攤豆腐腦。走,那攤子好久沒去了,這會兒本公主嘴饞想念得緊。”穀雁萍也不與阿紫再說皇兄的事,拉著她就要出門去。


    阿紫忙阻止的道:“我雖是告假才出宮,但畢竟缺席秀女典,皇上罰我禁足,我不能出去的,這一出去就是抗旨。”她一臉無奈。


    穀雁萍朝她眨了眨眼,“我說阿紫姊姊真夠笨的,皇兄隻說禁足,又沒說禁到什麽時候,總不可能禁你一輩子,況且,你也不想想,既是禁足,便什麽人也不能見,而我又怎麽能光明正大的來,這不是有人授意又是什麽?”她提醒的說。


    阿紫一愣,原來穀雁萍是奉皇上的意思過來的,那男人終究不忍罰她……


    “好了,這下你可以放心的跟我走了吧?走,咱們喝豆腐腦去!”穀雁萍不再廢話,拉著阿紫的手往外去了。


    穀雁萍向來隨性,出宮不喜歡帶一票人招搖,阿紫更是獨來獨往慣了,兩人都不愛丫鬟跟在身邊伺候,因此這一個公主、一個郡主,兩個金枝玉葉竟是身邊無人的上街去逍遙,不隻如此,這還大剌剌的就在路邊與人搶位子喝豆腐腦。


    這會兒終於搶到位子正大快朵頤,穀雁萍滿嘴食物的問:“這知禮街上好吃的東西不少,可就數這豆腐腦最好吃,阿紫姊姊說是不是?”


    穀雁萍十分鍾愛路邊小吃,而阿紫本來就不喜大魚大肉,對這庶民的點心也極合胃口的。


    “嗯嗯,好吃好吃!”阿紫不在意吃相,大口喝著豆腐腦,她自從宮裏迴來後,整個人失魂落魄,一連好幾天沒好吃好睡,讓穀雁萍強拉出來後,才感覺自己真的餓了,此刻的這碗豆腐腦喝起來可是比往常好喝十倍。


    穀雁萍瞧阿紫食欲開了,吃得歡快,不再死氣沉沉,這也滿意了,如此就能對皇兄交代了。


    她正想著這事,忽地,聽見有人掀了豆腐灘的桌子。


    “這裏的老板欠錢不還,還做什麽生意?!來人,把灘子給本公子砸了!”一名年約二十出頭的翩翩公子竟是帶著大批仆從,惡行惡狀的來砸灘了。


    一時間不管是剛上門的、正在享用豆腐腦的,全嚇得四散,這儺子的桌子一張張被掀翻,掀到阿紫她們這一桌時,兩人眉毛一擰,火大了。


    “天子腳下,無法無天,這還有沒有王法?”穀雁萍怒道。


    “天子腳下又如何,本公子看不慣的照砸!”那帶頭的男子說道。


    “敢情你連皇上都不怕?”穀雁萍問。


    “怕,本公子怕得很,不過還是有膽先將這豆腐攤砸得稀爛再說,所以本公子勸你別好管閑事,滾一邊去!”


    “敢讓本公——敢讓我滾一邊去?!你不想活了!”穀雁萍差點說出自己的身分,但及時改口了,再怎麽說堂堂的公主在街上與人對罵也不像樣,再加上此刻身邊連個宮女太監侍衛也沒有,誰會信她就是西朝兄疼母愛的榮華長公主。


    隻是這身分雖說不得,這氣卻是不能忍下的。


    “是你不想活了,我這帶來的人拳頭無眼,你自己不閃,萬一傷著活該,本公子不賠!”


    “你!”穀雁萍哪裏遇過這等無賴,氣結不已。


    忽然“啪”地一聲,那男子後腦杓被人打了。“誰敢打我?”他一愣後迴身大怒問道。


    “本郡主打的,你敢怎麽樣?”這說話張狂又打人的不是別人,正是阿紫,穀雁萍有身分上的顧慮,她沒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反正她平日行走在外就是這副德性,讓人欺不得。


    穀雁萍見她動手開心的直拍手,阿紫姊姊就是夠霸氣,像這種人就是要給他好看!


    “郡……郡主?那裏的郡主?”男子本想馬上修理迴去討迴麵子的,這一聽,先吃驚的問。


    “慶王府的,怎樣?!有意見?”阿紫揚起下巴問。


    “我是安樂伯的孫子李強,你就算是郡主也不能仗勢欺人的打我!”李強咬牙道,但話雖這麽說,安樂伯的孫子在王府郡主麵前還是矮了一大截。


    “哈,你砸人家的儺子在先,還敢對本郡主說出仗勢欺人四個字?你要臉不要臉?”他被阿紫說得麵紅耳赤,“這攤子的老板欠我錢不還,我難道不能來討?”


    “他說謊,我爹沒欠他錢,他是栽贓,請郡主為小女子作主!”一名長相清秀的女子抱住阿紫的腿泣道。


    這人名叫月兒,豆腐儺老板的女兒,阿紫和穀雁萍來了幾次光顧,自是認識月兒的。阿紫扶起她,“你起來說話,仔細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是。”月兒哭著起身。“這人仗著是安樂伯的孫子就敢強迫小女子做他的妾,小女子不肯,這人就因此翻臉,一個月來天天派人到豆腐灘鬧事,讓小女子做不成生意,日前還打斷小女子爹爹的腿,害得小女子爹爹這幾日臥床不能做買賣,隻靠小女子自己打理生意。小女子氣不過告官,他竟是更為囂張,道他是世家子弟,欺淩小女子一家是天經地義。”


    “什麽?!你不過是一個安樂伯之孫就敢這麽狗仗人勢?!”穀雁萍一聽就冒火氣了,揪著李強問。


    “狗仗人勢又怎麽樣,要你這什麽都不是的小丫頭管!”李強壓根不知穀雁萍的身分,沒將她放在眼底,伸手就推了她。


    穀雁萍哪裏想到有人敢推她,這一個重心不穩跌坐到地上。


    阿紫見狀這還得了,在地上撿了他們砸灘落下的棒子,一棒往他頭上打下去,他登時血流如注。


    他怒極,“你——”


    “本郡主這是讓你知道,什麽叫作真正的恃勢淩人,而你差得遠了!”阿紫瞪眼,她郡主的身分就足夠壓死這廝了。


    他聞言青了臉,“你……你這是要與我作對了?!”


    “沒錯!姓李的,本郡主要你向月兒一家賠罪,並且賠償砸壞攤子的損失,以及打傷月兒爹的療傷銀兩。”


    他張嘴錯愕道:“你這刁蠻粗暴郡主……我……我懶得理你!”他心知得罪不起阿紫,居然帶著人想逃之夭夭。


    “你有種別逃!”穀雁萍氣得大喊,以為就讓這廝逃掉了,卻忽見有幾個人追上李強,硬是將李強連同他的手下一起押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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