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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孟昌!你再不滾,我可就要不客氣了!”


    “你客氣過?”


    “我嗶你娘!”


    “嘿!你個嗶嗶玩意兒!”


    在徐子仙和唐魚離開後,短暫和平相處的怒炎門人和散修,一言不合,再度展開罵戰。


    可畢竟雙方先前已經罵過一場,且經過唐魚的事,哥幾個又已是有了一起撿過幣的交情,火藥味並不是很濃。


    還上幾句嘴後,黃頡覺得有些無趣,便喝止住自己這邊的人。散修們見狀,十分講罵德,也都停住嘴。


    “老孟啊,坐下聊聊。”


    黃頡雖是怒炎門人,但也隻是分舵弟子,向來不講究什麽禮儀排場,就那麽大咧咧的往地下一坐,繼而伸手招唿對麵的孟昌。


    玄獸山脈附近就那麽一個玄蒼城,五大宗的分宗在那裏,孟昌這些散修也在那裏。


    這麽些年下來,即便沒有交情,怎麽也都混了個臉熟,能叫出彼此姓名。


    “聽哥一句勸,玄獸山脈的事,就別硬摻和了,秘境水太深,你把握不住。”


    見孟昌在他對麵坐下,黃頡語重心長地勸道:“上麵來的那太子爺,背景硬得很,連分宗的宗主都得對人家好聲好氣,更別說我們這些小魚小蝦了,全都得乖乖聽人家話。”


    “人家對這個秘境勢在必得,態度強硬得很,你們成天過去騷擾,把他煩得不行。現在還隻是驅趕,真惹得人家煩了,斷手斷腳都是輕的。”


    “大家都是一個地方混飯吃的玄者,整日低頭不見抬頭見,真要拚死拚活,我們也不願意,成熟點懂點事,不傷及大家顏麵,乖乖退一步,讓太子爺把秘境找到開了,玄獸山脈不也還在那裏,這一點改變不了的。”


    “老黃啊…”


    孟昌也知道黃頡是好意相勸,但還是說道:“我們如今還留在玄獸山脈,早就不是為那勞什子的秘境了。”


    “哥幾個都是散修,無拘無束,我行我素,自由自在的散修。”


    “雖然沒背景沒天賦,但大夥兒也不至於連個宗門都混不上。之所以會成為散修,說白了還不是因為不想受人拘束,不願仰人鼻息,不喜歡讓人騎在腦袋上指手畫腳?”


    “混成散修的,都是倔脾氣,不服氣的事就是不服氣。”


    “怎的,今兒個你們仗著怒炎門弟子的身份,就能霸住玄獸山脈,而哥幾個是散修,所以就得退讓,那等明兒你們霸占哥幾個的房子,霸占哥幾個的媳婦,那哥幾個是不是也得因為你們是怒炎門人,我們是散修,忍著一腦門兒綠退讓?”


    “你醜了吧唧的,打光棍二十來年,哪來的媳婦?”


    “這跟有沒有媳婦沒關係。”


    孟昌抬手拍了拍黃頡的肩膀,歎息道:“你也不必再勸,留下的人,那都是無牽無掛,不怕死的,真要有你說的那時候,哥幾個受著便是。”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這道理誰都懂,你怎麽就不懂呢?”


    黃頡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當散修這麽些年,那麽多大風大浪都忍過來了,現在這麽點小事,你犯什麽軸?”


    “別爭一時之氣。主宗那些太子爺,向來不把散修當人,說殺你們就真敢殺你們。再聽哥最後一句勸,別為一個注定搶不著的秘境把命搭上,不值當。”


    “不爭饅頭爭口氣,想當人,就得先把自己當人。”


    孟昌緩緩站起身,麵色平靜,語氣更平靜。


    “就是因為忍了那麽些年,退了那麽些年,宗門弟子才會越來越不把散修當人。”


    “既已忍無可忍,退無可退,便不忍不退,同他爭上一爭。”


    “爭的不是秘境,更不是一時之氣,爭的是進山的權利,散修的權利。”


    他腰板挺得筆直,雙眼有神,目光如灼。


    “哥幾個,隻是不願再退,隻是想爭上一句‘憑什麽?’而已。”


    “哥幾個就是死,也要用滿是鮮血的嘴,為所有散修、小宗門的人,向五大宗問上一句,憑什麽?!”


    憑什麽?


    憑他們天賦高,憑他們背景強,憑他們是五大宗!


    黃頡很想這麽迴答孟昌,但終究沒能說出口。


    他心中五味雜陳,最終默默站起身。


    “今日我就當沒看見你們,好自為之。”


    黃頡招唿起同樣沉默的其他弟子,想領著人返迴穀口營地,但才剛走出幾步,便看到對麵走來一個熟悉的人。


    “盧彬?”


    看見盧彬,他先是愣了愣,隨即臉上浮現出譏諷之色。


    興許是被孟昌的話所激,原本就不怎麽待見盧彬的黃頡,當下看他是愈發不順眼。


    “你怎的來了,往常這時候,你不應該正趴在納蘭桀腳邊,乖乖等他給你喂骨頭嗎?”


    瞥見盧頻那紅腫的臉頰,黃頡眼中嘲弄之色更甚。


    “我道是如何,原來是惹了主人生氣,被攆出來自己溜自己了啊,那需不需要我們幫忙給你牽迴去啊?”


    盧彬死死地咬住牙,身體因屈辱而微微顫抖。


    不過他到底沒有吭聲,低著頭默默穿過怒炎門弟子,徑直走到孟昌等散修麵前。


    “有事?”


    孟昌皺著眉問了一句,對於盧彬這等,甘願給主宗太子爺當狗的人,他同樣不甚待見。


    “對不…”


    盧彬小聲嘟囔了一句。


    “什麽?”


    “對不住了!”


    盧彬心下一橫,取出玄獸袋,攥住上麵的繩頭,狠狠一拽。


    “┗|`o′|┛嗷~~!!!”


    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吼叫聲,一道龐大的身影赫然出現在孟昌等人麵前。


    它外表似黑熊,身軀如同小山般巨大壯實,兩隻厚實的熊掌,可以輕易將人籠罩、捏碎。


    烏黑堅硬的毛,猶如一根根尖銳的黑色粗針,將它通體覆蓋,在陽光下泛著微光。


    它沒有眼睛,熊臉上一片漆黑。但也同樣因為沒有眼睛,看不見任何東西的它,格外敏感暴躁且兇殘。


    恐怖的氣息不斷從其身上散發而出,那堪比會玄巔峰的氣勢,直壓得眾人瑟瑟發抖。


    “是黑熊瞎子!”


    孟昌感受到黑熊的氣息後,悚然一驚,“有著會玄巔峰戰力的玄階玄獸!”


    他瞪向麵色慘白的盧彬,眼睛裏燃燒著怒火,“盧彬,你什麽意思?!”


    盧彬放在兩側的手,攥緊又放鬆,放鬆再攥緊。


    “黑寶,殺了他們…。”


    他沒有去理孟昌,而是向黑熊發出指令。


    “一個不留!”


    ……


    “┗|`o′|┛嗷~~!!!”


    聽到後方傳來的巨大吼叫聲,徐子仙和唐魚腳步同時一頓。


    “是玄階玄獸,黑熊瞎子。”


    拿著望遠鏡,眺望遠方的唐魚,邊看邊道:“怒炎門放的,似是想對那些散修趕盡殺絕。”


    她將手裏的東西放下,麵上浮起沉吟之色。


    玄者之間,除非生死大仇,通常不會真的打生打死。


    如今怒炎門不讓人靠近也就罷了,還下殺手,看來這玄獸山脈裏,確實有什麽了不得的東西。


    “要迴去嗎?”


    唐魚側頭問道。


    徐子仙目露沉思。


    那些散修,最強者也不過人黃巔峰,對上堪比玄階巔峰的黑熊瞎子,恐怕不需要多久,便會被殺個精光。


    但…


    這跟他有什麽關係。


    他是掌燈人,當庇護蒼生,但不代表是個人就要救。


    尤其是損人利己,奪天地而強自身的玄者。


    既然選擇踏上玄道,成為玄者,就要為自己的一切行為負責。


    “不了。”


    徐子仙神色平淡,仿若無事發生,“快些趕路吧,好早些到玄蒼城。”


    唐魚點點頭,並沒有對徐子仙的冷漠表現出異議。


    兩人沉默著一路向前,而後方則不斷傳來散修們的慘唿聲。


    “哥幾個快走!我給你們頂著!”


    “孟大哥!你走!”


    既然是自己選擇的路,那就要自己走完,無論等待在道路盡頭的是什麽。


    徐子仙想。


    “焯你們這些嗶嗶的,趕緊給老子滾!說了老子頂著!快滾!”


    “當初怒炎門的龜兒子都沒能把我們逼走,他們放個熊瞎子出來,難道就能把人逼走了?我們不走!”


    “要走一起走!”


    玄者並不值得憐憫,比他們慘的人有很多,每天橫死的人同樣也有很多。


    徐子仙想。


    “說好的一起當散修!一起爭口氣!一起做個人!一起去問五大宗一句‘憑什麽’!如今問都還沒問,哥幾個哪能就把孟大哥你丟下,你說是吧,哈哈哈哈哈…”


    “你們這幫龜兒子…小王小心!”


    真的不能幫忙,不能惹大宗門的人,不然就要一路從門衛刷到宗門老祖,那樣太累太麻煩了。


    而且自己身邊,還有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嬌貴大小姐,不宜橫生枝節。


    徐子仙想。


    “什麽嘛,我擋得還蠻及時的嘛!”


    “孟大哥!你在幹什麽啊孟大哥!”


    “我可是玄蒼城散修頭頭孟昌!”


    “哥幾個,趁著我還有力氣,快走!向前走!”


    “隻要一直向前走,道路就會不斷向前延伸…”


    “所以說啊…不要停下來啊…”


    “孟大哥——”


    徐子仙腳步微微一頓。


    “唉。”


    聽到他的歎息聲,唐魚忍不住掩嘴輕笑。


    她側頭一看,果不其然。


    原本走在她身側的徐子仙,已是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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