紋身機的嗡嗡聲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都是一種噪音。

    皮膚上隱約的刺痛感,卻讓羅傑感到很平靜。

    對於很多人來說,刺青的圖案都含有某種特殊的意義。

    而羅傑,卻僅僅隻是喜歡紋身過程中的刺痛。

    這種感覺會讓人上癮,就和酒精、女人一樣。

    過了片刻,紋身師停了下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紋身是一件很耗費精力的工作,兩個多小時下來,紋身師已經有些堅持不住了。

    “今天就先到這吧,下次再繼續,我的胳膊快抬不起來了,萬一紋壞了就不好了。”

    紋身師說了一句,然後對羅傑的胳膊打量了片刻,叫來助理。

    一般較大範圍的紋身,比如花臂之類,都不太可能一天之內搞定。

    一天紋完的猛人當然有,但大多數情況下,都要分好幾次來紋,一次隻紋一部分。

    羅傑打算在右臂紋上一個由十多個小的哥特式圖案組成的花臂,為了這件工作,紋身師劃出了整整一周的時間。

    包括設計和工時費用在內,總價高達近萬美元。

    價格,也是區分紋身師好壞的重要標準之一。

    同樣大小的圖案,最便宜的紋身師可能隻收取幾百美元,最貴的甚至要達到六位數。

    收費昂貴的不一定技術有多好,但優秀的紋身師收費一定不會便宜。

    助手將滲透出來的青色染料小心地擦幹淨,然後在羅傑的胳膊上塗抹上一層特殊的膠狀物,用塑料膜包起來。

    紋身師叮囑道:“六個小時之內不要清洗,之後可以進行簡單的清洗,洗澡的話隻能洗淋浴,時間控製在十五分鍾以內,傷口恢複之前千萬不要泡浴缸。”

    還有一堆飲食和生活習慣方麵的禁忌,助理拿來了一份小冊子交給羅傑,叮囑羅傑一定要遵照上邊的內容。

    紋身本身就是對皮膚表層的破壞,雖然肉眼看不到,但並不代表傷口不存在。

    紋身結束之後的恢複期,實際上就是“養傷”的過程。

    羅傑前世紋過身,對這些都很了解。

    “那麽明天再見。”

    羅傑對紋身師點了點頭,叫醒在一旁打瞌睡的安妮,說道:“別睡了,該走了。”

    這個女孩隻是在手腕上紋上了樂隊的名字,前後隻用了五分鍾就搞定,然後就在一旁打瞌睡,等著羅傑這邊收工。

    說是怕羅傑一個人無聊,其實從這家夥的表現來看,就是想偷懶,不願意工作。

    “幾點了?”

    安妮睡得迷迷糊糊的,一臉茫然地抬起頭。

    “快中午了。”

    羅傑看了看表,時針指向十一點的位置:“我們去吃個飯,然後迴公司繼續錄歌。”

    “哦……”

    或許是沒睡醒的緣故,安妮難得的沒有和羅傑頂嘴,乖乖跟在羅傑身後。

    解決完午飯,羅傑帶著安妮迴到公司,兩個人也在這裏分開了。

    安妮去錄音,而羅傑則找到了迭戈,了解《青春》專輯的後期工作。

    “先導ep的銷量還沒有統計出來。”

    迭戈很清楚羅傑想要問什麽,開口道:“陣亡將士紀念日的假期才剛剛過去,沒有這麽快出來結果。”

    五月底的陣亡將士紀念日,在北美是一個很重要的節日。

    不過這個節日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卻和紀念二戰中陣亡的將士無關,而是暑期的開始。

    在娛樂行業裏,無論是好萊塢,還是樂壇,都喜歡在這個日子發行重要的作品。

    尤其是好萊塢,陣亡將士紀念日意味著暑期檔激烈競爭的開始,從這一個周末起,在漫長的近三個月時間裏,無數頂級製作的大片都會紮堆上映。

    而對於樂壇來說,暑期,也是一個很重要的時間點。

    新專輯、演唱會、音樂節。

    一整個暑假,每周都會有重磅娛樂新聞登上媒體頭條。

    《青春》專輯的先導ep,也是在暑期檔的開端,陣亡將士紀念日的假期發行。

    這張先導ep包含了四首歌,分別是《heaven.knows》、《stand》、主打歌《夏季(summertime)》、以及安妮唱的《long.time.ago》。

    一般來說,先導單曲或者先導ep的銷量都不會很高,但卻可以一定程度上體現出專輯上市後的銷量曲線。

    對於唱片公司來說,先導ep的價值不在於能賺多少錢,而是為接下來發行的專輯製訂相應的宣傳、發行策略。

    “《黑色》的發行談判呢?”

    羅傑問出了一個更加關心的問題:“目前有什麽進展嗎?”

    “目前進展不大。”

    迭戈實話實說道:“公司的條件比較高,華納和環球都不願意接受,隻有幾個二線廠牌還在談。”

    羅傑雖然提出了要求,但很顯然,二十世紀娛樂並沒有采納,或者說還在猶豫。

    唱片公司有自己的利益訴求,需要向股東和其它投資人負責,而這部分人,隻關心手中的股票值多少錢、投資的美元能獲得多少迴報。

    至於樂隊的發展好壞,沒人在乎。

    樂隊的話語權和自由度雖然一直在增加,但是更多的是體現在作品本身。

    而不是那些與利益息息相關的地方。

    舉個栗子,對出什麽風格的專輯、專輯裏包含什麽歌、後期製作要怎麽處理等等,這些事情上,樂隊擁有很大的自主權。

    隻要不違反市場規律的亂來,二十世紀娛樂一般不會幹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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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寫一首宣揚種族歧視的歌”這樣的想法肯定是會被否決的。

    但如果換成是“我要在朋克搖滾專輯裏加進去一首重金屬”,二十世紀娛樂會勸說,但如果樂隊堅持,卻多半能夠得到通過。

    但是同樣的,樂隊也參與不到發行合約、分成條款的談判中去。

    二十世紀娛樂想要選哪家發行方做發行,隻要不對樂隊的利益造成“嚴重損害”,樂隊根本插不上話。

    意見可以提,但基本上不太會被采納。

    至於“嚴重損害樂隊利益”的標準,二十世紀娛樂的法務部可不是白養的。

    對此,羅傑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除非坐到一線,乃至於超a巨星的位置上去,否則明星在麵對資本方的時候,永遠是處於劣勢。

    …………

    從迭戈那出來,羅傑再次錄音棚裏。

    人聲的部分,還剩下最後的三首重金屬。

    某種程度上來說,都可以算作較為純粹的、傳統的重金屬搖滾。

    和活結樂隊的那首《硫磺》一樣,三首歌都充斥著黑暗的風格,不過卻沒有黑得那麽徹底。

    在三首歌的原唱樂隊中,最大牌的一支,是北美重金屬搖滾的代表樂隊之一,kiss樂隊。

    這支樂隊主要成員由猶太人組成,成立於七十年代初期,一直到羅傑重生之前,還活躍在樂壇,已有四十多年。

    kiss樂隊除了深到骨子裏的猶太血統,以及“全員都是主唱”的特點之外,最讓歌迷們津津樂道的梗是他們換人換的很頻繁。

    除了貝斯手兼主唱吉恩-西蒙斯,和節奏吉他手兼主唱保羅-斯坦利兩人始終穩定之外,其它成員都換了個遍。

    算上現任的,共有六任主音吉他手、三任鼓手,六任主唱。

    其中主音吉他手兼主唱艾斯-弗萊利兩次加入樂隊,又兩次離隊,一人就占了兩次位置。

    僅僅隻在重金屬樂隊中來對比,kiss樂隊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評價,都可以位列重金屬搖滾曆史的前十。

    盡管隻是前十中靠後的位置,但也超越了絕大多數搖滾樂隊。

    對於任何一名重金屬搖滾的歌迷來說,你未必會喜歡kiss樂隊,但一定不會否認他們的成就。

    羅傑選入《黑色》專輯中的單曲《heaven''s.on.fire》,是kiss樂隊在1984年更換了主音吉他手之後的作品。

    這首歌充滿了古典重金屬迷人的節奏感,堪稱八十年代北美重金屬搖滾的代表作品之一。

    不過由於“鬼知道什麽原因”,kiss樂隊的歌,版權價值從來沒有大爆過,隻能算是四平八穩,能帶來穩定的收入,但卻不算多。

    哪怕是這首紅極一時的《heaven''s.on.fire》,在羅傑的印象中,歌曲版權的價值也不怎麽高,某部暑期檔電影僅僅隻花了幾萬美元,就拿到了相關的授權。

    (注:這個真不知道為啥,查資料也查不到。)

    和大紅大紫的kiss樂隊比起來,另一首《monkey.business》的原唱樂隊,就要悲劇的多了。

    這首歌的原唱叫做【窮街(skid.row)】樂隊,同樣來自北美,成立於八十年代中期。

    樂隊的吉他手之一,戴夫-斯內克-薩博也曾經在大名鼎鼎的邦-喬維樂隊任職,離開樂隊後過了三年,薩博遇到了貝斯手瑞秋-博蘭。

    在博蘭的介紹下,薩博認識了樂隊的其它成員,組建起了這支窮街樂隊。

    ——在樂隊剛剛組建的時候,他們甚至沒有主唱。

    主唱巴赫是後來才加入的。

    不過沒過多久,正趕上八十年代末期的垃圾搖滾風潮。

    以涅槃樂隊為代表的垃圾搖滾迅速盛行起來,將重金屬搖滾的市場衝擊得七零八落。

    除了地位穩固的老牌樂隊之外,所有新興的重金屬樂隊幾乎都“死”在了這段時間裏。

    窮街樂隊雖然實力足夠出色,但卻沒趕上好的時代,才剛剛火起來,就受到了巨大的衝擊,流失了大部分歌迷,在這股浪潮下被拍死在沙灘上。

    ——最諷刺的是,涅槃樂隊還曾經使用過skid.row這個名字。

    在1996年,窮街樂隊一度被迫解散,直到新千年之前,才重新組建起來,依靠著kiss等老牌重金屬樂隊的提攜,重新迴到舞台上。

    另一個有趣的事情是,窮街樂隊於1996年解散之前的最後一次演出,和2000年的複出巡演,都是和kiss樂隊合作的。

    搖滾樂隊之間建立起良好的關係,有時候不需要任何亂七八糟的理由,僅僅隻是覺得“這幫家夥人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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