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車裏，看著逐漸遠去的醫院，許雨蕭趴在車窗前，一動不動。
顧婉芝打著方向盤，瞥了一眼許雨蕭，說道，
“快坐好，別多想了，迴到家好好睡一覺，明天我們再來醫院看這個孩子，好不好？”
許雨蕭端端正正地坐好，無奈地說道，
“好吧，現在也隻能這樣了。”
顧婉芝直視著前方，問道，
“她就是你以前和我說的，煤氣中毒的小女孩嗎？”
“對，沒想到她媽媽對她這麽不好，晴安都被狗咬傷了還不來看她，說不定上次就是她要害晴安。”
聽著許雨蕭的憤憤不平，顧婉芝連忙打斷道，
“沒有證據的事情不要亂猜測，你和她認識多久了？”
“初中就認識了，怎麽了？”
顧婉芝有些為難地說道，
“沒什麽，就是感覺這個孩子挺可憐的，沒事可以經常帶她來家裏玩。”
許雨蕭點點頭，靠著椅背，沒多大功夫就睡著了。
前麵的交通燈變成了紅色，顧婉芝緩緩停下車，她仔細打量著許雨蕭，和她年輕時候一樣的眉毛，一樣的眼眸，鼻子和嘴巴倒隨了許以華。
腦海裏滿是臨走前，那個女人的話。
“這天底下不喜歡自己孩子的父母多了，要不然怎麽會有打胎這種手術？”
顧婉芝垂下頭，磕在方向盤上。
當初年輕氣盛，為了懲罰自己，選擇藥流，在經曆了幾個小時的疼痛之後，顧婉芝一邊扶著牆一邊拿著一個滿是血腥味的袋子，走到醫生旁邊。
醫生見怪不怪，直接提起袋子，看了一眼，就把袋子扔在統一處理的垃圾桶裏，說道，
“脫離的很完整，你還年輕，身體也不錯，這段時間注意調養，很快就會恢複的。”
“不會影響我再懷孕吧？”
“不會，自己多注意點就好。”
然後，顧婉芝就這樣，放棄了對江明的愛情，扼殺了尚未成型的孩子，養足了精神，遇見了許以華，再後來，為了順利嫁給許以華，她不惜灌醉他，給自己弄了一個人盡皆知的未婚先孕的名聲，迫使自己的婆婆同意自己進門。
直到現在，有疼愛自己的丈夫，有這麽乖巧善良的女兒，美好平靜的生活像是湖泊被丟進了一個石頭。
看似平靜如初，實在已經是暗濤洶湧。
黎明的陽光淡淡地灑進病房。
沈晴安慢慢適應著光線，睜開了眼睛。
她努力支撐自己起來，剛抬起一點，卻還是無力地躺下，一轉頭，看到隔壁的病床上竟然睡著四躺八仰的姑姑。
沈晴安知道，周繼紅不會來了。
今天是大年初四，是迎灶神的日子。
沒有沈晴安，也許會是一個很好的初四。
遠遠的，沈晴安聞到了餃子的味道，但不知道是哪個病人家屬帶來的，真有福氣。
“你醒了？”
沈晴安聞聲朝門口望去，看到許雨蕭抱著一個保溫飯盒走了進來。
許雨蕭瞥了眼還躺在床上的姑姑，小聲說道，
“你吃過早飯了嗎？”
沈晴安搖了搖頭，許雨蕭支起小桌板，打開飯盒，又扶著沈晴安坐起來看著她一口一口吃著餃子。
沈晴安夾了一個喂到許雨蕭嘴裏，許雨蕭哈著氣問道，
“怎麽樣，還不錯吧，這是我媽媽包的。”
沈晴安連連點頭。
“感覺好點了嗎？醫生怎麽說，要不要緊？”
“沒事，已經打了狂犬疫苗，傷口也處理過了。”
“沒事就好。”
許雨蕭又看了眼還在唿唿大睡的晴安姑姑，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媽媽還沒有來看你？”
“沒有，她不會來的。”
看著沈晴安落寞的眼神，許雨蕭馬上安慰道，
“也許是她在忙，所以沒有趕過來，放心，沒有哪個媽媽會不愛自己的孩子的。”
沈晴安放下筷子，猝不及防地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看著有些吃驚的許雨蕭，說道，
“有的，真的有不愛自己孩子的媽媽。”
許雨蕭收迴自己臉上的詫異，繼續安慰道，
“我爸爸和我說過，其實我們每個孩子原先都是天使，上帝讓我們在人世間尋找自己想要的家庭，我們找遍了很多很多的地方，終於才來到一扇門前，選擇敲開它，讓門裏的人，成為我們在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
沈晴安苦笑道，
“要真是這樣，看來是我運氣不好，選錯了，如果可以，我想重新選一次。”
我想重新選擇自己的媽媽，我希望她是一個規矩自重的媽媽，這樣我就不會背負一個第三者的私生子的罵名；
我想重新選擇自己的爸爸，我希望他是一個顧家專一的爸爸，這樣我就不會擔心因為爸爸出軌而每天看著媽媽以淚洗麵；
我想重新選擇自己的哥哥，我希望他是一個普通活潑的哥哥，這樣我就可以平等地和他一起玩，捉弄他或是被他欺負。
隻可惜在這個世界上，最難得的，莫過於一去不複還的時間和虛無縹緲的如果。
晴安姑姑翻了個身，醒了，看見許雨蕭給沈晴安帶了早飯，也注意到自己咕咕作響的肚子在唱空城計，於是打了個招唿，交代了幾句就迴家吃飯了。
“好了，你也別多想了，好好休息，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出院嗎？”
許雨蕭輕輕地摸了摸沈晴安的背，安慰道。
“不知道，不過沒關係，肯定可以趕得上開學的。”
“那就好。”
許雨蕭寬慰道，繼而不解地問道，
“昨天晚上怎麽跑到爛尾樓那樣偏僻的地方，去幹嘛了，照顧小動物嗎？”
沈晴安搖了搖頭，解釋道，
“不是，就是迷路了，走錯了而已。”
許雨蕭這才恍然大悟，自言自語道，
“我就說嘛，你也不可能莫名其妙地跑到那個地方去。”
許雨蕭又勸沈晴安再多吃幾個餃子，見沈晴安實在是吃飽了，才收拾好了餐具，和沈晴安又聊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沈晴安一個人呆坐在病床上，看著外麵霧蒙蒙的天空，恍惚間又迴到了那個吵鬧的夜晚，寒冷的陽台上，隻有蜷縮著的一個小小身影。
屋裏的爭吵，沒有一句是關於她的，他們所有爭論的重點，就隻是沈顥安，沈顥安。
不自覺地，沈晴安推開了窗戶，毫不猶豫地把上半身子探了出去，冷風毫不留情地打在沈晴安的臉上，好像周繼紅打的巴掌似的，疼得厲害。
腳尖點地，重心慢慢往上移，沈晴安迎著寒風，看著模糊的地麵，感覺腦袋充、血，她舔了舔幹燥的嘴唇，撕咬下一塊死皮，瞬間口腔裏滿是血腥味，甜甜的。
沈晴安閉上眼睛，鬆開了扶著欄杆的手，身體慢慢向外傾斜。
忽然房間裏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但腳步聲被外麵唿唿的寒風聲所掩蓋，沈晴安沒有聽到，直到一個聲音響起，
“你在幹嘛？”
接著一雙大手摟住沈晴安的腰身，把她拉迴房間裏，然後又急忙關上窗戶，唿唿的風聲被攔在了外麵。
是一個衣著樸素的老人，但他的氣質偏偏讓人覺得是那麽的溫和舒適。
他扶著沈晴安坐在病床上，自己則坐在床尾處，打量著沈晴安。
“剛才在幹嘛呢？”
老人的聲音不大，但充滿了力量。
“東西掉了，我想看看掉到哪裏了。”
老人附和地笑了笑，說道，
“是嗎？”
沈晴安抬起頭，直直地盯著老人，說道，
“是。”
老人正準備說些什麽，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來了，老人連忙對沈晴安說了句“不好意思”，然後起身走到窗戶旁接通了電話。
“你已經到門口了，好，我去找你。”
掛斷電話，老人轉過身，卻發現沈晴安已經不在病房裏了，老人歎了口氣，蹣跚著步伐走到電梯口，坐了電梯到一樓，一路慢慢地走到醫院大門口，看見等候多時的學生。
“林韻，這裏。”
林韻聽見聲音急忙轉身，看見導師站在不遠處，連忙跑了過去。
“您去哪兒了，我到處都找不到您。”
“沒事，就是看見一個小女孩趴在窗戶口，我把她拉下來，又聊了幾句。”
林韻笑著說道，
“您別總疑神疑鬼的，說不定人家就是想看看外麵的風景呢，那萬一人家是有東西掉下去了，想看看到底掉哪裏了。”
老人也笑著迴答道，
“她也是這麽說的，說有東西掉下去了，可我總覺得不是。”
林韻攙扶著老人，說道，
“以前高飛總說我多疑，總想著別人是不是有抑鬱症啊，是不是想自殺啊，我自己還不覺得，現在看來，多半是跟您學的。”
老人爽朗地笑了笑，和林韻一起進了電梯。
沈晴安一個人坐在樓道裏，默不作聲。
如果剛才沒有那個老爺爺，也許自己已經跳下去了，會是這樣嗎？
如果自己的死，比活著的意義更大，為什麽不選擇死亡呢？
有人會為我傷心嗎？
隻有雨蕭會傷心，會難過。
還有爸爸，遠在天邊的爸爸。
沈晴安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朝自己的病房走去。
她要盡早恢複，不能就這樣渾渾噩噩地度過自己的一生，不能這樣。
顧婉芝打著方向盤，瞥了一眼許雨蕭，說道，
“快坐好，別多想了，迴到家好好睡一覺，明天我們再來醫院看這個孩子，好不好？”
許雨蕭端端正正地坐好，無奈地說道，
“好吧，現在也隻能這樣了。”
顧婉芝直視著前方，問道，
“她就是你以前和我說的，煤氣中毒的小女孩嗎？”
“對，沒想到她媽媽對她這麽不好，晴安都被狗咬傷了還不來看她，說不定上次就是她要害晴安。”
聽著許雨蕭的憤憤不平，顧婉芝連忙打斷道，
“沒有證據的事情不要亂猜測，你和她認識多久了？”
“初中就認識了，怎麽了？”
顧婉芝有些為難地說道，
“沒什麽，就是感覺這個孩子挺可憐的，沒事可以經常帶她來家裏玩。”
許雨蕭點點頭，靠著椅背，沒多大功夫就睡著了。
前麵的交通燈變成了紅色，顧婉芝緩緩停下車，她仔細打量著許雨蕭，和她年輕時候一樣的眉毛，一樣的眼眸，鼻子和嘴巴倒隨了許以華。
腦海裏滿是臨走前，那個女人的話。
“這天底下不喜歡自己孩子的父母多了，要不然怎麽會有打胎這種手術？”
顧婉芝垂下頭，磕在方向盤上。
當初年輕氣盛，為了懲罰自己，選擇藥流，在經曆了幾個小時的疼痛之後，顧婉芝一邊扶著牆一邊拿著一個滿是血腥味的袋子，走到醫生旁邊。
醫生見怪不怪，直接提起袋子，看了一眼，就把袋子扔在統一處理的垃圾桶裏，說道，
“脫離的很完整，你還年輕，身體也不錯，這段時間注意調養，很快就會恢複的。”
“不會影響我再懷孕吧？”
“不會，自己多注意點就好。”
然後，顧婉芝就這樣，放棄了對江明的愛情，扼殺了尚未成型的孩子，養足了精神，遇見了許以華，再後來，為了順利嫁給許以華，她不惜灌醉他，給自己弄了一個人盡皆知的未婚先孕的名聲，迫使自己的婆婆同意自己進門。
直到現在，有疼愛自己的丈夫，有這麽乖巧善良的女兒，美好平靜的生活像是湖泊被丟進了一個石頭。
看似平靜如初，實在已經是暗濤洶湧。
黎明的陽光淡淡地灑進病房。
沈晴安慢慢適應著光線，睜開了眼睛。
她努力支撐自己起來，剛抬起一點，卻還是無力地躺下，一轉頭，看到隔壁的病床上竟然睡著四躺八仰的姑姑。
沈晴安知道，周繼紅不會來了。
今天是大年初四，是迎灶神的日子。
沒有沈晴安，也許會是一個很好的初四。
遠遠的，沈晴安聞到了餃子的味道，但不知道是哪個病人家屬帶來的，真有福氣。
“你醒了？”
沈晴安聞聲朝門口望去，看到許雨蕭抱著一個保溫飯盒走了進來。
許雨蕭瞥了眼還躺在床上的姑姑，小聲說道，
“你吃過早飯了嗎？”
沈晴安搖了搖頭，許雨蕭支起小桌板，打開飯盒，又扶著沈晴安坐起來看著她一口一口吃著餃子。
沈晴安夾了一個喂到許雨蕭嘴裏，許雨蕭哈著氣問道，
“怎麽樣，還不錯吧，這是我媽媽包的。”
沈晴安連連點頭。
“感覺好點了嗎？醫生怎麽說，要不要緊？”
“沒事，已經打了狂犬疫苗，傷口也處理過了。”
“沒事就好。”
許雨蕭又看了眼還在唿唿大睡的晴安姑姑，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媽媽還沒有來看你？”
“沒有，她不會來的。”
看著沈晴安落寞的眼神，許雨蕭馬上安慰道，
“也許是她在忙，所以沒有趕過來，放心，沒有哪個媽媽會不愛自己的孩子的。”
沈晴安放下筷子，猝不及防地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看著有些吃驚的許雨蕭，說道，
“有的，真的有不愛自己孩子的媽媽。”
許雨蕭收迴自己臉上的詫異，繼續安慰道，
“我爸爸和我說過，其實我們每個孩子原先都是天使，上帝讓我們在人世間尋找自己想要的家庭，我們找遍了很多很多的地方，終於才來到一扇門前，選擇敲開它，讓門裏的人，成為我們在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
沈晴安苦笑道，
“要真是這樣，看來是我運氣不好，選錯了，如果可以，我想重新選一次。”
我想重新選擇自己的媽媽，我希望她是一個規矩自重的媽媽，這樣我就不會背負一個第三者的私生子的罵名；
我想重新選擇自己的爸爸，我希望他是一個顧家專一的爸爸，這樣我就不會擔心因為爸爸出軌而每天看著媽媽以淚洗麵；
我想重新選擇自己的哥哥，我希望他是一個普通活潑的哥哥，這樣我就可以平等地和他一起玩，捉弄他或是被他欺負。
隻可惜在這個世界上，最難得的，莫過於一去不複還的時間和虛無縹緲的如果。
晴安姑姑翻了個身，醒了，看見許雨蕭給沈晴安帶了早飯，也注意到自己咕咕作響的肚子在唱空城計，於是打了個招唿，交代了幾句就迴家吃飯了。
“好了，你也別多想了，好好休息，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出院嗎？”
許雨蕭輕輕地摸了摸沈晴安的背，安慰道。
“不知道，不過沒關係，肯定可以趕得上開學的。”
“那就好。”
許雨蕭寬慰道，繼而不解地問道，
“昨天晚上怎麽跑到爛尾樓那樣偏僻的地方，去幹嘛了，照顧小動物嗎？”
沈晴安搖了搖頭，解釋道，
“不是，就是迷路了，走錯了而已。”
許雨蕭這才恍然大悟，自言自語道，
“我就說嘛，你也不可能莫名其妙地跑到那個地方去。”
許雨蕭又勸沈晴安再多吃幾個餃子，見沈晴安實在是吃飽了，才收拾好了餐具，和沈晴安又聊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沈晴安一個人呆坐在病床上，看著外麵霧蒙蒙的天空，恍惚間又迴到了那個吵鬧的夜晚，寒冷的陽台上，隻有蜷縮著的一個小小身影。
屋裏的爭吵，沒有一句是關於她的，他們所有爭論的重點，就隻是沈顥安，沈顥安。
不自覺地，沈晴安推開了窗戶，毫不猶豫地把上半身子探了出去，冷風毫不留情地打在沈晴安的臉上，好像周繼紅打的巴掌似的，疼得厲害。
腳尖點地，重心慢慢往上移，沈晴安迎著寒風，看著模糊的地麵，感覺腦袋充、血，她舔了舔幹燥的嘴唇，撕咬下一塊死皮，瞬間口腔裏滿是血腥味，甜甜的。
沈晴安閉上眼睛，鬆開了扶著欄杆的手，身體慢慢向外傾斜。
忽然房間裏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但腳步聲被外麵唿唿的寒風聲所掩蓋，沈晴安沒有聽到，直到一個聲音響起，
“你在幹嘛？”
接著一雙大手摟住沈晴安的腰身，把她拉迴房間裏，然後又急忙關上窗戶，唿唿的風聲被攔在了外麵。
是一個衣著樸素的老人，但他的氣質偏偏讓人覺得是那麽的溫和舒適。
他扶著沈晴安坐在病床上，自己則坐在床尾處，打量著沈晴安。
“剛才在幹嘛呢？”
老人的聲音不大，但充滿了力量。
“東西掉了，我想看看掉到哪裏了。”
老人附和地笑了笑，說道，
“是嗎？”
沈晴安抬起頭，直直地盯著老人，說道，
“是。”
老人正準備說些什麽，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來了，老人連忙對沈晴安說了句“不好意思”，然後起身走到窗戶旁接通了電話。
“你已經到門口了，好，我去找你。”
掛斷電話，老人轉過身，卻發現沈晴安已經不在病房裏了，老人歎了口氣，蹣跚著步伐走到電梯口，坐了電梯到一樓，一路慢慢地走到醫院大門口，看見等候多時的學生。
“林韻，這裏。”
林韻聽見聲音急忙轉身，看見導師站在不遠處，連忙跑了過去。
“您去哪兒了，我到處都找不到您。”
“沒事，就是看見一個小女孩趴在窗戶口，我把她拉下來，又聊了幾句。”
林韻笑著說道，
“您別總疑神疑鬼的，說不定人家就是想看看外麵的風景呢，那萬一人家是有東西掉下去了，想看看到底掉哪裏了。”
老人也笑著迴答道，
“她也是這麽說的，說有東西掉下去了，可我總覺得不是。”
林韻攙扶著老人，說道，
“以前高飛總說我多疑，總想著別人是不是有抑鬱症啊，是不是想自殺啊，我自己還不覺得，現在看來，多半是跟您學的。”
老人爽朗地笑了笑，和林韻一起進了電梯。
沈晴安一個人坐在樓道裏，默不作聲。
如果剛才沒有那個老爺爺，也許自己已經跳下去了，會是這樣嗎？
如果自己的死，比活著的意義更大，為什麽不選擇死亡呢？
有人會為我傷心嗎？
隻有雨蕭會傷心，會難過。
還有爸爸，遠在天邊的爸爸。
沈晴安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朝自己的病房走去。
她要盡早恢複，不能就這樣渾渾噩噩地度過自己的一生，不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