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蕭忽然想到沈晴安,歎了口氣,

    “有時候,人,還不如狼那般專情。”

    “失戀啦?”

    江少君歪著頭,仔細地看著雨蕭。

    “走吧,我還沒戀呢,怎麽會失戀。”

    江少君忽然說道,

    “放心,我比狼還專一。”

    許雨蕭不解地看著他,江少君擺擺手。

    許雨蕭走到江少君後麵,在他身後推著他,走到長頸鹿飼養區,一旁的管理員抱著一大捧樹枝,熱情地說:

    “你好,我們這裏可以喂長頸鹿,想不想試一下?”

    “想,想!”

    許雨蕭跑到管理員麵前,可接不住樹枝,

    “小心,這還挺重的,讓你男朋友來幫一下。”

    江少君走過來,接過樹枝,解釋道,

    “我不是她男朋友。”

    許雨蕭一身輕鬆,

    “是,他是我爸。”

    江少君啞然失笑。

    管理員半信半疑,

    “你爸爸,好年輕呀。看上去,像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

    許雨蕭假裝拍著大腿,

    “可不是嘛,很多人都這麽說。其實,我爸他早戀,娶我媽時還未成年。您說,作孽不作孽?”

    江少君無語,隻是惡狠狠地盯著許雨蕭。

    管理員嫌棄地看了看江少君,轉身離開。

    “我說閨女,你就不能不損你爸?”

    許雨蕭得意地說,

    “這叫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誰叫你昨天威脅我的,你要好好說,我肯定來。”

    “好好好,是我錯了,姑奶奶,來,喂長頸鹿吧。”

    許雨蕭興高采烈地和江少君一起喂長頸鹿。

    時間一眨眼,將天空染成了黑色。

    坐在公交車上,江少君靜靜地坐著,一動也不敢動。許雨蕭玩累了,靠在江少君的肩頭,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迴想著在動物園裏,許雨蕭曾說,狼是世界上最專情的動物,有的人,還不如狼。自從母親病故,江明身邊就沒有少過女人,隻是從不會帶迴家,而江少君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許雨蕭動了動頭,帶著清香的秀發,蹭著江少君的臉頰,癢癢的,但很舒心。

    到站了,江少君喚醒許雨蕭,陪她走到樓下,在距離許家樓下的兩個路燈時,江少君站在第一個路燈下,輕聲道,

    “雨蕭,迴去吧。”

    見許雨蕭想開口邀請他上樓,馬上說,

    “天晚了,我就不上去了。”

    “好吧,那你自己當心點,再見!”

    看著許雨蕭慢慢地走到第二個路燈下,晚風徐徐吹來,吹動了許雨蕭的長發,也吹亂了江少君的心。

    “許雨蕭!”

    江少君忽然喊道,

    雨蕭先“哎”了一聲,再轉身,慘白的燈光照著江少君的身影,有一種與眾不同。

    “怎麽了?”

    江少君握緊拳頭,抬起頭,卻忽然微笑道,

    “沒事,要開學了,好好準備吧。”

    許雨蕭也沒有多想什麽,徑直上樓迴家。

    江少君看著許雨蕭離開,頓時懊惱、後悔起來。

    他突然想到和安逸的那通電話,安逸一本正經地說道,

    “畢竟她才上高一,你不想她因為和你談戀愛,導致學業有影響吧,而且萬一被學校知道,扣上一頂“早戀”的帽子,你讓她怎麽辦,何況你爸爸還需要人家爸爸幫忙,你要是真和她談上了,未免也太不厚道了。”

    當時江少君直截了當地迴答安逸,道,

    “那我等她畢業,高中一畢業就訂婚,大學一畢業就結婚。我可以等她一輩子,我一定會等到她的。”

    入秋,微涼,露寒。

    新學期的生活已經過半,在古城高中的日子,伴隨著枯燥的學習,和同學們間的熟絡,時間也如流水般逝去。

    最令許雨蕭高興的是,她的好朋友,沈晴安,是她的同班同學。兩個人從小學到初中,一直是同桌,現在也不例外。

    可沈晴安與許雨蕭的性格完全不同,沈晴安性格孤僻內向,整天默不作聲。後來,沈晴安喜歡上照顧小動物,她甚至,把小動物看得比她自己還重要。

    許雨蕭曾經問過她,為什麽會喜歡照顧小動物,是因為同情它們?

    沈晴安搖了搖頭。

    她不會同情任何東西,隻是因為,它們沒人要,她也沒人要,同病相憐而已。

    那一天,母親周繼紅氣急敗壞地對丈夫嘶吼道,

    “你要走,可以,要麽把顥安留給我,要麽兩個都帶走,我絕不替那個狐狸精養小賤人。”

    當時,沈晴安就蹲在門後麵,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不住地往下流。她衣著單薄,瑟瑟發抖,但卻拚了命地捂住嘴,不敢發出聲音。

    那天晚上,古城下了好大的雪,鵝毛般的雪蓋住了屋簷,蓋住了大樹,蓋住了街道,蓋住了古城,也蓋住了一個女兒,對親情的期盼與愛。

    放學鈴聲如期而至,許雨蕭同沈晴安一起去坐公交車迴家。

    許雨蕭乘的班車,以古城大學為始發站,經過古城高中,許雨蕭到街心公園站下車,再步行迴家。

    等車時,一個瘸著腿的老奶奶身著補丁的衣服,蹣跚著一路走來,蒼老的手端著一個缺口的搪瓷碗,裏麵有幾張紙票和一些硬幣。

    當她走到許雨蕭麵前,啞著嗓子說,

    “小姑娘,可憐可憐我吧。”

    許雨蕭鼻尖一酸,連忙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身無分文。

    許雨蕭尷尬地朝老人笑了笑,老人頭也不迴,直接走到沈晴安麵前,謙卑地看著她。

    “晴安,你有沒有零錢呀,給老奶奶幾個吧。”

    沈晴安頭一抬,直直地盯著老人,老人碰了一鼻子灰,訕訕地離開。

    雨蕭知道,晴安有隨身攜帶零錢的習慣。

    “我知道你有錢,可為什麽不可憐可憐那個老奶奶呢?”

    許雨蕭不解。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我可憐她,誰可憐我。”

    沈晴安望著許雨蕭,坦然一笑,

    “世界上可憐的人多了去了,難道讓我,一個一個去可憐嗎?”

    許雨蕭莫名覺得心酸,卻也無力反駁,恰巧公交車來了。

    上了車,兩個人拉著手往後麵走,她們在學校門口的車站上車,現在正是下班的高峰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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