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7.

    司機小夥驚慌失措地看著她:喂,你別哭啊,你,你是不是特別疼啊?哎你說句話啊,天哪你不會是被撞傻了吧?不會吧……我說你是自己停在路中間的啊,這事兒它就不是我的責任啊,各位你得給我評評理……哎,兄弟,兄弟你別走啊,你剛剛有沒有看清楚,喂,……喂!

    好吵啊,苗苑慢慢地合上了眼。

    沫沫接到消息就飛奔去了醫院,因為很簡單,苗苑告訴她的是:“出車禍了,你過來吧!”沫沫一下就傻了,衝得比誰都快,衝進病房裏一看又傻了,怎麽會是全乎個的,連個紗布都沒?

    苗苑轉過頭給她看腦袋後麵那個大紗布。

    頭磕著了有點輕微的震蕩,左臂片子拍出來有骨裂,不過也不太嚴重,醫生說不用上板子,總而言之就是一句話,沒大事。

    司機小夥大大地鬆了口氣,醫藥費總共沒多少,他興高采烈地付了,苗苑覺得這事自己也有錯,所以別的就沒有再要求,交警叔叔對這兩個人的表現很滿意,心想著要全天下的人民群眾都這麽團結友愛的那得省多少事兒啊!這社會這不就和諧了嘛?

    “你說說你啊,走路都不會了?你今天十二啊?你還是小loli啊?你…………”沫沫是急性子,一轉眼迴過神來已經開始罵了,一邊罵一邊在削蘋果,苗苑看著長長的果皮垂下來,眼眶裏慢慢凝出了淚。

    沫沫把蘋果削完,一看又愣了:“哎,你這……”

    “不是,”苗苑擺擺手:“我手臂疼。”

    噢,沫沫於是清清喉嚨繼續罵。

    手機響,沫沫意猶未盡地停下來給苗苑找手機,遞過去的時候看了一眼,驚歎:“不會吧,那死狗會算啊,難得主動打一個電話就掐這麽準。”

    苗苑苦笑。

    “換鈴聲了?我還以為你要彩虹一千年呢,這什麽歌?”

    “我心似海洋。”苗苑搖了搖頭,心想,其實我沒換。

    電話接通之後背景吵雜,陳默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山的那一邊傳過來,斷斷續續的,苗苑不自覺集中注意力全神貫注地去聽,腦袋馬上就疼了起來。

    “有事嗎?”陳默的聲音有些急躁。

    “沒,沒什麽大事。”

    “哦,那好的……”

    “陳默!”苗苑忽然提聲,她覺得害怕,害怕陳默會就這麽掛了她的電話。

    “怎麽了……有什麽事?”

    “沒事,不能陪我聊兩句嗎?我有點頭疼。”苗苑看到眼淚滴到床單上,暈開一個個小小的點。

    “頭疼去看醫生……最近有……很忙,手機會收起來……”

    信號很差,有沙沙的雜音,時斷時續,苗苑心想,真像,真像啊,就像陳默給她的感覺。

    “可是我剛才出了個小車禍,雖然不太要緊,就是頭有點疼,不過,你不能來看看我嗎……”

    “你剛才……頭疼去醫院,另外你說話聲音響一點,我聽不清……山裏信號不好……”

    耳機裏傳來波濤洶湧的雜音,苗苑費勁地在巨浪中尋找陳默聲音的片斷,她用了點力氣叫出來:“陳默……”她本想說,陳默,我在路上被人撞了,頭很疼,手也疼,你有什麽事忙成這樣就是不能過來看看我呢?我隻想看看你啊!可是聲音太響,喉嚨一下子就啞了,苗苑捧著手機咳個不停。

    “咳嗽去醫院……有人叫我,先掛……別打過來了……要關機的……你自己小心點……”

    “陳默?!”苗苑著急叫他,可是對麵已經切斷了,話筒裏隻有滴滴急促的聲響。

    苗苑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

    頭很疼,非常地疼,後腦勺空洞洞的,好像被什麽東西刮空了,苗苑抱著頭不停地哭,越哭頭越疼,越疼越想哭。頭部受過撞擊的病人不應該思考,不能大喜大悲,不適合哭泣,而她一下子全占了。

    沫沫坐在床邊看著她。

    “苗苗!”沫沫說:“我想罵人。”

    苗苑露出疲憊的神情,她說:“你罵吧,我忽然想聽了。”

    沫沫拍桌子:“我想問一下他現在在哪裏,在幹嘛?他是死了、傷了、殘了?為什麽讓你一個人呆在這裏哭個不停,就像個特傻冒的瘋婆子。”

    苗苑按住太陽穴靠在床頭,眼角有潮濕不斷的水痕然而神色平和:“是的,其實我也想知道。”

    “有句話我本來不想說的。”

    “說吧!”苗苑哭得更兇了。

    “你到底什麽想法?我這人看不得女人自虐犯賤。”

    苗苑愣了一會兒輕聲說:“得斷吧!”

    沫沫大吃一驚:“啊?!”

    “你要分手?”沫沫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錯了。

    苗苑抬手捂著眼睛,用力點一下頭。

    “這怎麽可能,你怎麽舍得?”沫沫不相信。

    “可是舍不得也要舍得不是嗎?我已經越來越不能忍了,今天這樣算什麽?我覺得我應該認命了,人家就不拿我當迴事,我對他再好也沒用。”苗苑張開一隻手:“沫沫讓我抱一下。”

    沫沫走近去讓她抱著自己的腰,心情複雜:“你真想清楚了?我覺得你還是應該睡一覺,睡醒了再說,我們不能在生氣和頭疼的時候給自己做決定。”

    苗苑把臉埋在沫沫身上,緩慢地點了點頭。

    沫沫一直等到苗苑真的睡了才走,關門離開的時候看到她側身躺著眉心微皺,那句話是怎麽說的來著,你連睡著都不快樂。如果有一個人讓你睡著了都覺得不快樂,那麽離開他似乎也真的是一個好主意。沫沫不太能分清自己此刻是什麽心情,她最近是有點瞧不上苗苑,女孩子不能太上趕著,苗苑愛得太卑微太用力,她看著都替她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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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真要說分手?

    好像又沒到那份上,多少小情侶吵吵鬧鬧的不還是一樣的過,陳默雖然說死男人的本性一點不少,但畢竟人品也算端正,工作上進又不花心。

    沫沫敲敲腦袋覺得自己也亂乎乎的,她在想說不定明天一覺睡醒苗苑就改主意了,她那麽寶貝那個男人,怎麽舍得分手。

    第二天,米陸偷店裏的鍋子煮了花生豬腳牛筋奶油湯,完全就是照著苗苑當年的方子做的,用米陸的話來說,吃啥補啥,某隻軟腳蟹就是要補補腳筋。苗苑捧著湯碗被熱氣一蒸,眼眶一下就紅了,沫沫在心裏狂罵米陸抽風沒眼色。

    苗苑喝完了湯,很認真地拉著沫沫的手說:“我想過了,幫我跟老板辭職吧。”

    沫沫腦子裏嗡地一聲,震得神誌不清,張口結舌地啊了一聲。

    苗苑於是自顧自說下去:“我想過了,我們店離他駐地太近,站在窗邊就能看到他們操場,這麽著我要怎麽忘了他啊,肯定忘不掉的,他都不用做什麽,每個星期過來喝杯咖啡,搞不好我就又貼上去了。就算,好,他同意分手,他也不說什麽,可是我這人我自己知道,沒出息,要是讓我看著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我一定特難受。所以我想來想去,我還是走吧,我迴家去住一陣,等我徹底放開了,我再說。”

    “可是陳默不一定肯跟你分手啊。”沫沫擦汗,這姑娘看來是玩真的了。

    “可能吧,可是,我真的忍不了,我覺得我現在心態都不對了,特別計較又小心眼,什麽小事都要放在心裏想半天,我們兩個再這麽下去我肯定得跟他吵,我特別害怕跟他吵架,他一瞪我,我心都抽著疼,我根本不能想象他要是罵我,我得傷心成什麽樣。你說說看吧,我對他這麽好,他對我也就是個不冷不熱的,要是我再三天兩頭地跟他吵吵,他一定煩死了,到時候就是他甩我了。我知道我這想法特自私,可是我寧願現在這樣,他覺得我這人挺好的,他對我還有點舍不得,這樣,我會覺得自己沒那麽失敗。”苗苑說著說著眼淚又流下來: “房子我不退了,錢交到年底了,你幫我轉出去吧,錢先幫我收著,我想,我想先迴家了。”

    “其實,你也不能說陳默就一點不愛你,他對你,其實也還不錯。”沫沫斟酌著用詞。

    “知道我們兩個怎麽開始的嗎?他媽逼著他相親,他一個禮拜甩一個,煩得要死,跟我在一塊兒了就不用相親了,他缺一個女朋友,剛好我趕上了。”沫沫覺得驚恐,苗苑現在的眼神幾乎說得上絕望。

    苗苑看著她,臉上有淡淡的苦笑:“我覺得當然,他是喜歡我的,多多少少總有一點,他人不錯,有人對他好,也是知道迴報的,我們在一塊兒的時候,有時候也覺得很開心。可是,可能我心態變了吧,做了人家女朋友就總想著女朋友的待遇,總覺得我這麽愛你,你為什麽不能這麽愛我呢?總是傻乎乎的想去做人家心裏的no.1,結果就自己繞死了自己,拔不出來了。”

    “我還是覺得你應該要試一下,跟陳默溝通一下。”

    “算了,我做不好的,我已經不知道應該要做什麽了,你覺得我應該要怎麽辦呢?我去求他多愛我一點?愛是可以求出來的嗎?我咳嗽一個月了,他也就是一開始讓我有空去看醫生;他無聊了寧願去操場上跑步也不會來約我;他跟他戰友打電話都離開我很遠,不讓我聽他們說什麽;他的槍就肯讓我摸一下,我拿了他的瞄準鏡玩,他就要生氣。沫沫,我有時候想,我從小就想嫁個軍人,我覺得他們特別帥特別man有男人樣,可我大概是撞上了一個軍到骨子裏的人。他其實就不太需要我,他的槍,他的兄弟,他的任務……都比我重要。所以,算了,人家對你的感情就這麽多,你再求他,他也隻會覺得累。還不如留個好形象在他心裏,讓他記得曾經有人那麽喜歡過他。”苗苑用力壓了一下手:“我已經決定了。”

    沫沫無言,默了一會兒,問道:“陳默那邊,你準備怎麽說?”

    “我留封信給他吧,我不想當麵說,我怕當麵說我頂不住。”

    沫沫按了按苗苑的肩膀,知道不用再說什麽了,這姑娘真的已經做好決定了,可是這麽柔軟的苗苑,這麽柔軟的苗苑居然也可以做出那樣堅決的事,所以,真的不能讓女人太傷心了。

    一天以後,苗苑出院。

    三天以後,一切辭職的手續辦完。好在大家都是自己人,沫沫說苗苑那份工我先幫她頂上,老板雖然生氣,可心裏也有同情。

    四天以後,苗苑收拾好行李上火車,對於那隻巨形的大兔子,苗苑猶豫良久,最後還是留下給了沫沫。

    期間苗苑忍不住給陳默打過三個電話,全是關機。

    苗苑仰天長歎,天意!

    一周之後陳默順利帶隊迴城。

    這個古老的城巿剛剛下過雨,街道上還有新鮮的水跡,帶著一種清新的氣息,水一樣的溫情脈脈,春天真的要來了,陳默心想,苗苗的咳嗽應該要好起來了。兩天前他剛剛解除保密狀態,從那個時候起苗苑的手機就開始打不通,陳默從一開始的困惑到茫然到鬱悶到釋然,心思著實也轉了一圈,然後他終於明白苗苗這是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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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她打電話過來似乎說到是頭疼,可是當時信號太差,下麵又催得急,也沒說幾句話他就掛了,再後來手機都讓人收走了,苗苑這幾天應該是又打過了,打不通當然就生氣,隻能怪自己沒解釋清楚,不過相信她現在看過電視就應該能明白自己在忙什麽。女孩子嘛,隨便有個頭疼腦熱的都緊張得不得了,好像天塌了一樣,苗苑雖然脾氣好,可畢竟也還是會生氣。

    別在意,陳默安慰自己,小女孩都這樣,苗苗已經是很乖的了。

    部隊拉到駐地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陳默有種奇怪的衝動,讓他忽然想把這一大攤子都撂開,跑去人間喝一杯巧克力吃一塊蛋糕,然後把那個姑娘抱在懷裏狠狠地親吻,這種衝動真可怕,就像個毛頭小夥子似的。陳默苦笑著搖了搖頭,迴去辦公室整理這次任務的總結報告,成輝和下麵一個連長都在,大家都在忙,從明天開始放假兩天,大家都想趕著今晚把活幹完,忙了一個禮拜了,休息就要休息得徹底。

    工作的間隙裏,陳默站在走廊的靠左邊的窗口往外看,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人間咖啡廳的一扇窗,憑借他精細得過分驚人的眼睛他偶爾還可以分辨出苗苑在那扇窗上投下的影子,而此刻明晃晃的玻璃窗白而通透,像一塊光潤的寶石,陳默閉上眼,仿佛可以聞到巧克力飽滿的氣息,如此的滿足。

    陳默計劃得很好,他好好地洗了個澡,換上幹淨的製服。本來想賠禮道歉是不是應該要買點什麽,可是買花的話,好像有點拿不出手,而且苗苑也沒說過她喜歡花;買巧克力……苗苑有一個櫃子裏全是各種各樣的巧克力磚。

    於是,陳默思考來去,還是決定帶上錢,反正苗苗想要什麽都去買過來給她,她應該總會消氣的。

    不是苗苑調休的日子,所以白天她應該不會有空,陳默給自己帶了一本書,這樣他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在人間長久地呆下去,偶爾抬頭,就會看到那個女孩在咖啡與巧克力的濃香中來去,笑靨如花。

    沫沫聽到門上的風鈴響,歡迎光臨說到最後一字時堪堪抬頭,嘩……敵人來了,一級戰備。

    陳默已經往店裏掃了一眼,問道:“苗苗呢?”

    “苗苗已經走了。”沫沫道。

    “哦,去哪兒了?今天還迴來嗎?什麽時候迴來?”陳默道。

    “沒有,是這樣的,我的意思是,苗苑辭職了,她走了,迴家了……”沫沫深吸一口氣,可是忽然間她的聲音卡住了,堵在喉嚨口裏發不出來,因為陳默已經狠狠地盯住了她。

    陳默道:“你,再說一次,具體,怎麽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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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天雜事太多了……兩章並一章更新,明天休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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