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庭不知她心思已經飄去垂簾聽政把持朝政上去了,還在殷殷等著答案。


    寂靜良久後,就見雲渠抬起頭,看向他的眼神是從未有過的溫柔:“你很想我答應你麽?”


    “當然!”


    雲渠的聲音更溫柔了:“自古成親,三書六禮,三媒六聘,山盟海誓,鋪紅著新,此為誠意,但你我形勢不同,不可盡循前人之舉,我不知你的誠意如何。”


    穆庭秒懂:“姑娘要什麽,我便給什麽。”


    “比如荊家?”


    雲渠也沒貪心的直接要無盡山私兵,她有自知之明,才穿來半年多,羽翼未豐的時候,給了她也把握不住,反如小兒抱金行於鬧市,所以她隻要支撐私兵糧草軍餉的荊家控製權,既在穆庭心理承受範圍內,又能在一定範圍內轄製私兵。


    穆庭一口答應:“可以。”


    “既要成婚,你我不分彼此,世子的人我該了解一二,作為主母,也該能指揮得動才是。”


    “應該的。”


    穆庭被一句“主母”哄得眉眼生笑,雲渠也得到了一塊雲紋墨玉佩,此乃他貼身之物,與他本人無異,可指揮除個別機密暗樁之外的大半數人。


    雲渠看了眼穆庭,見他眉眼舒展,心情愉快,似乎還有得寸進尺的餘地,她便繼續試探道:“還有情報網的情報,此後可否與我共享?”


    “自然如此。”


    好說話到極點。


    雲渠想了想,羊毛不能一次薅完,該無知無覺、可持續性地慢慢薅,便歇了再試探的心思。


    倒是穆庭主動問她,聲音溫柔至極:“還有什麽想要的麽?”


    “你是要直接求當今賜婚麽?”雲渠問道,“是否會引起他再度猜忌?”


    “我向皇祖母坦白心意,她會為你我賜婚,至於他……”穆庭頓了頓,“你不必管,太子與你沒了可能,他便必要叫旁的皇子娶你,以確保鎮北侯手中那東西的歸屬,這個人可以是我。”


    聞言,雲渠也不再擔心。


    哄正元帝,穆庭在行得很。


    叫前者以為自己好大侄兒是為自己而獻身鎮北侯外孫女,正元帝更感動三分也不奇怪。


    氣氛靜了一瞬後,穆庭緊了緊手指,佯裝平靜地問道:“至此……你我便定下了?”


    雲渠揚了揚手中的墨玉佩,含笑點頭。


    穆庭也平靜地點了點頭,身體緊繃,掩於身後的雙拳緊握,暴露了他並不平靜的內心,但驚喜之餘,他也著實鬆了一大口氣——若依舊不能叫雲渠迴心轉意,他就隻能眼睜睜看著她上杜府的花轎了。


    搶親這種事他倒是幹得出來,但幹出來也相當於與雲渠決裂了,他心有顧忌,自然不願。


    能和平且平靜地提前解決,實在再好不過。


    “杜學士那邊不必你做出爾反爾的惡人。”他貼心道,“我會與他談。”


    隻要雲渠點頭邁出第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他都可以自己走!


    “我與杜學士本就在互相試探的階段,他始終心有顧慮,我亦在等他,此時轉了念頭,談不上出爾反爾。”雲渠道,“不過賜婚……再等上幾日吧。”


    “為何?”


    穆庭輕咳一聲:“聖旨賜婚與婚契無異,我們早些定下,也好叫旁人沒了插足機會。”


    “有的是人想插足,不給他機會實在可惜。”


    太子不會放任祝杜兩府聯姻壯大,雲渠現在雖然不打算與杜府聯姻了,但不坑太子一把實在說不過去。


    穆庭也隻能遺憾點頭。


    而太子也的確不負眾望,即便即將大婚也不忘搞事。


    沒過幾日,雲渠於天色將黑之際攔下了迴府的祝太傅。


    瞥見他眼下青黑,雲渠禮貌性關心了一句:“父親近日辛苦了,要注意休息啊。”


    祝太傅擺擺手,眉眼疲憊道:“太子大婚,為父身為禮部尚書,許多事都要親力親為,再等半月後他大婚完畢,這把老骨頭就能歇上一歇了。”


    那倒未必。


    雲渠心裏想著。


    太子大婚過後,她與穆庭的婚事應當就要提上日程了。


    穆庭在這個時代都算大齡青年了,正元帝與太後必是要叫他盡早成婚的,祝太傅這把老骨頭想歇上一歇,還是做夢來得快。


    不過雲渠到底體貼親爹,沒有現在就告訴他這個殘酷的事實。


    “你來尋為父,可是要問太子?”祝太傅帶她去了書房,強撐著困倦問她。


    雲渠點了點頭。


    “他一切如常,隻是似乎對大婚很上心,特意著人來禮部增添了許多細節。”祝太傅就是因為忙這些才整日裏不得歇息,心中咒罵了無數次太子事多。


    當然這話是在還沒體會過他親女婿即將如何作妖的前提下說的,在經曆過雲渠婚禮後,他就會知道太子這些微不足道且隻是虐身的小要求堪稱善良。


    “沈太傅到底安在,太子再不滿都要做出個滿意模樣來。”雲渠道,“且此舉還能拖住父親,一舉兩得,他何樂而不為呢?”


    祝太傅麵色沉著:“太子詭計多端,我近日無暇分身,你多注意些。”


    “是。”雲渠點頭。


    祝太傅這裏問不出個什麽來,她便告辭離開了。


    杜學士那邊已經隱晦說清楚了,他倒沒什麽惱怒情緒,畢竟是他猶豫不決在先,祝府另有打算,他也做不出惱羞成怒的事來。


    不過他們兩府不結親一事隻是私下裏通過氣,也不可能大肆宣揚,按說杜學士若要避免與太子結仇,應當會放消息給東宮,免得叫太子做得太過分,從而兩方交惡。


    但叫雲渠意外的是杜學士什麽都沒有做,沉默得叫人意味深長。


    就像是專程等著太子動手,從而有個正大光明站隊的理由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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