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正院後,雲渠恰巧遇到祝念安。


    後者臉色蒼白,眼眶紅腫卻猶帶三分楚楚可憐之態,到底是原書女主,比起雲渠這等濃顏昳麗長相,她容貌偏屬清冷風格,傷心難捱般的情態又為她增色不少,很容易就勾起了人的憐惜之心。


    “姐姐安。”她上前行禮,神色並無異樣。


    雲渠看了眼她依舊未愈的腿,關心道:“二妹妹傷還未愈,怎得就出門了?”


    “我近來心情低落,父親便允我出門走走,散散心,勞姐姐掛念。”


    “你無事便好。”


    “我的確無事,隻是聽聞姐姐先前曾遇刺,不知可有傷著?”祝念安道。


    “何來刺殺?”雲渠驚訝開口,“妹妹從哪裏聽說的?”


    大抵是她疑惑且懷疑的態度太過真實,祝念安眼裏也閃過一抹不解:“先前聽父親提起過,我很擔心姐姐,姐姐不必隱瞞什麽……”


    “這有何好隱瞞?”雲渠笑了笑,“若我當真遇刺,早告去順天府要求嚴查了,父親想是因先前護國寺走水一事生了誤會,那走水的地方與我的禪房一南一北,遠傷不到我。”


    祝念安眼中閃過一抹不可置信:“是、是麽……”她很快反應過來,解釋道,“那恐是我誤會了,姐姐無事便好。”


    “自然無事,一迴府我便去安父親的心了,他恐擔憂我受了驚嚇,還特叫我去賬上支一千兩銀子買些衣飾零嘴壓驚呢。”


    “一千兩?”


    祝念安不愧是祝太傅親生的,在聽到一千兩銀子時露出了同款震驚臉。


    如今府中沒了祝母嫁妝貼補,府中上下俱賴祝太傅俸祿養家,但他並不願將自己產業所得貼進府裏。


    下人們領著一樣的月例倒沒多大影響,可府中主子們卻份例驟降,沒了往日滋潤模樣。


    祝念安被養得錦衣玉食,已經有些受不住這樣的日子了,可從前要被身邊人各種哄著捧著才肯“不得已”接下好處的她,如今自張不了口向祝太傅要錢。


    “是啊。”雲渠目露暖意,“還是父親心疼我呢。”


    祝念安眼神晦澀,連笑都笑不出來了:“姐姐乍然受驚,是該好生安撫。”


    雲渠含笑點頭。


    因著心中藏事之故,祝念安心神不寧地告辭離開。


    雲渠也轉身迴去了。


    司棋上前扶著她,悄悄讚道:“姑娘這出離間計真妙!”


    “父親愛女,我自要配合為他扭轉名聲。”雲渠笑了笑,“不過離間計,不傷筋不動骨,當下無甚大用。”


    “看著她難受,奴婢也高興!”司棋道。


    在祝念安的視角裏,自己姨娘身死,祝太傅明麵上答應為她報仇,最終卻沒動雲渠半根手指頭,隻草草放了把與後者住處天南地北的火,以此作為對她敷衍的交代。


    而事後雲渠毫發無損卻還能得他一千兩的“安撫”——在祝念安自己喪母難捱的當口。


    她必然大受打擊。


    即便去對峙,此事也理不清楚——以祝太傅要麵子又自尊心過剩的性格,不會袒露自己派出三十刺客卻俱被活捉的消息,揭破自己無能的事實。


    且即使他說出真相,祝念安疑心之下也會認定為托詞。


    這對前十五年父慈女孝的父女,必定要生嫌隙了。


    雲渠迴自己院子後,就有一身影悄無聲息落在屋中,跪地請安。


    “陸五見過姑娘。”


    “快起來。”雲渠麵色溫和。


    陸五利落起身迴話:“二姑娘未時一刻從側門出府,著裝低調,未時末到城西廣聚軒,從後門入,私下會見靖安伯府二公子,兩人密聊半個時辰。”


    靖安伯府二公子韋文彬,女主祝念安的忠實舔狗。


    司棋恍然:“難怪二姑娘今兒的妝容那般清淡,還用脂粉著重描了眼周,瞧著像是哭腫了眼睛似的,原是給人瞧的。”


    陸五點頭:“正是。”


    “不過她找靖安伯府二公子意欲何為?”她微微蹙眉,“往日裏那兄妹倆就對姑娘您冷嘲熱諷,動輒警告,二姑娘悄悄去見他……莫不是又要給姑娘您使絆子?”


    “或許吧。”雲渠道,“父親沒殺得了我,想來她很失望……二妹妹還去哪裏了?”


    “從廣聚軒離開後,二姑娘的馬車拐去槐花巷子,進了最裏側一座宅子,停了一刻鍾才出來迴府。”


    雲渠點了點頭,並未多言。


    “還有一事,近日二姑娘與外頭來信似乎也頻繁不少,姑娘可要截斷?”


    “信件她可有銷毀?”


    “未曾銷毀,而是叫丫鬟放入帶鎖的妝匣中,藏於床頭箱籠中。”


    雲渠想了想,道:“先不必截斷,待五日後,你一並將妝匣拿給我便是,還有外頭那邊的人,屆時你帶陸七前去,務必將聯絡之人活捉迴來,若那邊也有證據最好。”


    陸七隱匿與探聽消息的功夫一流,按說叫他去監視更合適,隻是祝念安到底是女子,不好叫他日夜監視,便隻能辛苦陸五探聽過後,再與他一起行事了。


    “是!”


    雲渠從袖中拿出一個小瓷瓶遞給她,“瓶中藥能致人假死半個時辰,這裏頭是二十個人的用量,若有意外你隻管用,務必保證自己的安全。”


    女子接過瓷瓶,拱手開口:“多謝姑娘,屬下必將人物俱帶迴給您!”


    雲渠點頭後,她便施展輕功,閃身離開。


    司棋這才好奇道:“姑娘您竟早安排了人盯著二姑娘?實在有先見之明,否則今日我們全然被蒙在鼓裏了!”


    雲渠點頭:“知己知彼為上。”


    “您說的極是。”司棋肯定點頭,“那我們現下該做什麽?”


    雲渠想了想,迴道:“先與太子退婚,將我們府中經營和睦,保母親外祖一世無憂,再叫大胤百姓衣食無憂,官場再無貪官。”


    這就是她此生目標了。


    “退婚?”許是她第一句話太令人驚愕,司棋都沒聽她後頭的話,“姑娘可是介意太子偏信二姑娘一事?其實也不足為慮,畢竟日後您才是……”


    “太子不可深交。”


    司棋驀然住口。


    她信現在這個腦子更好使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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