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個衣著體麵的老者走了過來,看著啞妹笑嗬嗬的說道:“嗬嗬,姑娘,給我豬肉、羊肉、雞肉、兔子肉各來十大串,再來兩個烤兔腿、兩個烤雞腿,一會兒烤好了,送到旁邊的喜福飯館可好?”


    老者說完,指了指不遠處,一個門楣整潔的飯館。


    啞妹微微點頭,表示接下了這單送貨的生意。


    這才是她的最大目的。


    接單——


    接大單!


    而這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所以,她才選了這樣一個位子。


    老者剛走,又有一個買烤肉的,讓送到附近的飯館的。


    “要不,咱也買點烤肉,找個飯館喝一盅?”一個中年男人,對著另一個漢子說道。


    “好,咱哥倆今天好好的喝喝!”那漢子痛快的道。


    趙騁看了啞妹一眼,不由的暗自讚歎啞妹的謀算。


    同時,他心裏又有些懷疑,啞妹一個在山林裏生活了多年的人,怎麽會懂得這種生意經?


    一時間,趙騁看向啞妹的目光,閃著莫測高深的光芒。


    遠處的一條小巷內,黑豹和白鷹,一人手裏一大串烤肉,正吃得津津有味。


    當然,他們沒敢去趙騁麵前買烤肉,但是聞著烤肉的香味,兩人也忍不住直吸鼻子,最後給了一個趕集的小孩子一些錢,讓那個小孩子幫著買迴來的。


    兩人邊吃邊說話。


    “我終於知道皇……主子,為什麽硬賴在葉姑娘身邊不走了。”黑豹打了個磕巴,差點說出了趙騁的身份。


    “為什麽?”白鷹吃著肉,語音不清的問道。


    “就為了吃這烤肉唄!”黑豹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說道。


    白鷹撇了黑豹一眼,覺得黑豹愈發的白癡了。


    皇上那是為了吃烤肉嗎?


    那是為了吃人肉吧!


    白鷹這樣想著,就說了出來。


    黑豹大吃一驚,“吃人肉?主子會吃人肉?吃誰的肉?”


    白鷹不屑的看著黑豹,說道:“當然是葉姑娘。”


    “葉……姑娘?”黑豹咽了咽口水,還是有些不理解。


    白鷹看到黑豹的樣子,索性也不吃了,上上下下的把黑豹打量了一番。


    黑豹被白鷹看得有些毛骨悚然。


    要說起來,黑豹今年已經三十多歲了,比白鷹要大。


    可是現在白鷹看黑豹的眼神,卻像是看一個小孩子。


    “我說豹哥,你到現在不會還是隻童子**?”


    黑豹聽了白鷹的話,忽然臉一紅,說道:“我又沒有成家,當然是……”


    黑豹的話沒有說完,白鷹就叫了起來。


    “當然是?!”白鷹大叫,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黑豹的臉色通紅,急急巴巴的說道:“我一心為主子效力,當然要嚴於律己,沒有成家,當然不能亂來!”


    黑豹說到這兒,仿佛鎮定了些,氣勢也足了,變成了理直氣壯的樣子,繼續道:“那些亂七八糟的人,我可不會沾染,免得染上什麽怪病,害了主子。”


    黑豹這副大義凜然,忠心不二,一心為趙騁的樣子,竟然讓白鷹不敢嘲笑了。


    “好!好!”白鷹一連說了兩個好字,然後對著黑豹抱拳,“在下佩服!”


    黑豹挽迴了麵子,很是牛掰的哼了一聲。


    隨即,黑豹就又眨起了八卦的眼睛,神秘兮兮的道:“你說,葉姑娘那副模樣,主子難道真的吃得下去嗎?”


    黑豹因為剛才白鷹的話,已經明白了白鷹那句吃人肉是什麽意思。


    他一想起啞妹那滿臉的血紋,就想象不出自家英明神武的皇上,怎麽下的去嘴?


    黑豹一個三十多歲的英武漢子,此時露出一副八婆的樣子,要是被趙騁看到,肯定又會懷疑自己的眼光了。


    白鷹聽了黑豹的話,砸了咂嘴,一臉正義的說道:“主子那是尋常人嗎?尋常人肯定是吃不下去了,但是主子他是什麽人?尋常人吃不下去的,主子肯定能吃得下去!”


    黑豹點了點頭,“也對!”


    隨後又感歎的道:“你說主子想要什麽樣子的美女沒有,怎麽就偏偏看上了葉姑娘?”


    “主子的心思,要是你我能看明白,那還是主子嗎?”白鷹說道。


    然後兩人對視一眼,一起點頭。


    “咱們還是吃肉吧!”黑豹說道。


    “對,吃肉!”白鷹附和。


    兩人一起張嘴,大口吃肉。


    君心難測,可不是他們能隨意揣度的。


    **


    錦繡山莊裏,白若塵也在吃肉。


    不過,白若塵吃相斯文儒雅,顯得不緩不急。


    細長的手指拿著竹簽,低頭用牙齒咬著一塊肉,胳膊一動,肉就脫離了竹簽。


    白若塵抬頭,微眯了狹長的鳳眸,仔細品嚐。


    此時的白若塵,仿佛是從畫上走下來的神仙,終於有了一絲的煙火氣息。


    “劉伯,去把今天來的那個男人,仔細的查一番。”白若塵低聲吩咐道。


    “是,少莊主!”劉總管答應一聲,低頭退了出去。


    白若塵坐在木輪椅上,麵前的桌子上,擺放著幾個碟子,裏麵有烤肉串,還有烤雞腿、烤雞翅,其他的碟子裏,都是一些素菜。


    窗子開著,窗外的陽光灑進來,照在白若塵略帶病態的臉上,使那臉如同一副雕塑,美麗但是缺少生氣。


    白若塵低頭,微薄的唇又咬了一塊肉下來。


    他身後站著伺候的書香和書袖一陣激動。


    自家主子已經茹素好幾年了,自從得了腿疾,就再也不食葷腥,想不到今天竟然開始吃肉了!


    兩人對視一眼,眼中都有掩飾不住的喜色。


    同時,書袖的心裏,還萬分複雜。


    她上次不過是對啞妹露出了輕視之意,結果就白若塵看出來了。


    雖然白若塵隻是雲淡風輕的說了幾句,但是書袖卻驚出了一身冷汗。


    書袖明白,白若塵雖然看似溫和,但是手段狠厲起來,可以說的冷血無情。


    書袖相信,若非是她服侍了白若塵這麽多年,並且現在的白若塵性情變了許多,她可能連命都沒了。


    白若塵咬了一塊肉,慢慢的咀嚼,闔斂著眼簾,仿佛是在品嚐肉的香氣,又仿佛是陷入了某種沉思。


    啞妹和趙騁之間的互動,如同一副副畫卷,在白若塵的眼前翩然而過。


    他不相信,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所謂的石頭的救命恩人,會在短短的時間內,和啞妹有了那麽熟稔的舉動。


    在白若塵看來,趙騁的意思昭然若揭,對於啞妹的心思,也是勢在必得。


    而啞妹和趙騁,在吃葡萄和剝葡萄皮的互動中,不經意的流露出的神情,也讓白若塵懷疑。


    啞妹的瞬間怔愣,趙騁的動作自然,都沒有逃過白若塵的眼睛。


    白若塵甚至有種錯覺,仿佛當時的趙騁和啞妹,一個喂,一個吃,是練習了千萬遍般。


    不,是真正的做過千萬遍般。


    白若塵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了。


    這樣一個有著狂霸氣勢的男人,必然大有來曆,可是為什麽,竟然對一個醜陋的啞巴少女,有那般的心思?


    他們兩人,難道之前認識?


    很快,白若塵就舒展開了眉心,有了某種決定。


    那個男人無論是誰,都不能打擾,抑或是阻止葉姑娘救治他!


    否則——


    白若塵的眼底,露出了一道狠厲的精光。


    若是他不知道有人能治好他,還到罷了,反正他已經放棄了。


    但是現在既然有了希望,那麽他就不能讓任何人破壞了這種希望!


    白若塵現在已經斷定,啞妹絕對能治好他了。


    因為他的腿,真的有了感覺。


    白若塵的眼前,又浮現出了啞妹的影子,以及啞妹那遮擋在布巾下麵的,臉頰上的血色紋路。


    **


    此時的啞妹,仍然臉上遮著布巾在烤肉。


    額頭有晶瑩的汗珠滴下來,流進了布巾裏。


    這時,頭上忽然一暗。


    原來,趙騁不知道從哪裏弄了一把扇子來,擋到了啞妹的頭頂上。


    並且,伸出另外一隻手,用手裏的帕子,去擦啞妹額頭的汗水。


    莫名的,啞妹臉色一紅,然後扭開了頭。


    這是在大街上,而且攤子前還有那麽多雙眼睛看著,趙騁這樣做,讓別人怎麽想?


    啞妹雖然不在意別人目光,但是她現在是有家的人了,她不能不考慮葉大嬸和石頭。


    一個姑娘若是名節敗壞,絕對會連累家族和親人的。


    這一點,啞妹並非不懂。


    趙騁可不管這麽多,他巴不得別人誤會。


    果然,趙騁正盼著,就有人如了他的意。


    “嗬嗬,小夥子很疼媳婦呀。”一好老漢笑嗬嗬的道。


    趙騁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也不解釋,對著老漢點了點頭,很想說給老漢烤得肉不要錢了。


    石頭一聽卻是心裏一急,說道:“不是,那……那是我妹妹。”


    老漢看向石頭,很自然的道:“哦,你是他們的哥哥。”


    “不是,我……他……”石頭指著趙騁,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他要是說趙騁和啞妹沒有關係,那麽趙騁剛才的舉動,就太輕浮了,啞妹的名節,不就毀了嗎?


    石頭心裏,象吞了蒼蠅般的難受。


    老漢見到石頭的樣子,卻仿佛很善解人意的道:“哦,你這個做哥哥的,比妹夫年紀小,那也沒什麽的。”


    趙騁一笑,順勢說道:“不錯,沒有什麽的。”


    啞妹冷冷的橫了趙騁一眼。


    趙騁則若無其事,滿臉春風的給啞妹扇風。


    這時,香滿樓的胖管事,慢慢的走了過來,臉上帶著彌勒佛般的笑容。


    “姑娘,給我豬肉、羊肉各來五十串,野雞肉和野兔肉各來八十串,雞腿、兔腿各來八個,雞翅來十二個。”


    胖管事一說完,旁邊的百姓就響起了一片抽氣聲。


    石頭連忙低頭,數木桶裏的肉串。


    啞妹神色不變,但是她知道,無論是肉串,還是雞腿等,都不夠了。


    況且,那些雞腿、雞翅的,她原本帶來的就不多。


    這還是昨天傍晚,她讓趙騁又上了一次山,從陷阱和下的套裏,撿了幾隻野雞、野兔的迴來。


    果然,石頭很快就抬起了頭,一臉歉意的說道:“掌櫃的,這肉不夠了。”


    胖管事臉上笑容不變,說道:“那好,無論剩下的是什麽,我們香滿樓都要了。”


    一旁晚來了一步的人聽了,立刻露出了滿臉的遺憾。


    吸了吸鼻子,狠狠的聞了聞肉味,就當解饞了。


    石頭滿臉喜色的道:“好嘞,一會兒烤好了,就給您送過去。”


    胖管事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向迴走。


    但是目光,卻仿佛不經意的從趙騁的身上,一掠而過。


    他沒有記錯的話,這個身穿布衣的男人,前些日子還錦衣玉帶的在他的酒樓裏吃過一次飯呢。


    胖管事確信,他不會記錯。


    雖然他每天都會看到許多不同的人,也會見到南來北往的許多的生麵孔,但是這個男人身上的氣勢,是尋常人不具有的,使人一見難忘。


    **


    啞妹收攤後,並沒有直接迴百草村,而是去了濟世堂。


    她和趙騁上山的時候,采了一些藥材,正好可以賣掉。


    啞妹采的藥材,不同於石頭,大都是一些不常見的。


    尋常的藥材,啞妹沒有采。


    五十文一斤的價格,雖然石頭覺得很高,但是啞妹卻認為和付出的勞動有些不成正比。


    當然,這並不是說濟世堂的老大夫給的價格低,而是啞妹覺得那些普通的藥材,還是長在那,留著身強力壯的石頭以後去采吧。


    她上一次山,還是多采一些石頭不認識的。


    教給石頭認識了以後,將來家裏也可以多一些進項。


    濟世堂的老大夫,一見到啞妹很是高興,看到啞妹帶來的藥材後,就更高興了。


    不過,老大夫高興之餘,看著啞妹,有些欲言又止。


    啞妹眉頭一挑,看了趙騁一眼。


    趙騁立刻說道:“老人家,有什麽話,但說無妨。”


    老大夫看了看趙騁,眼裏劃過一抹懷疑,又看向啞妹。


    啞妹對著老大夫點了點頭。


    老大夫立刻說道:“姑娘,有一個病症,老朽有些拿不準,想請教姑娘。”


    啞妹神色不變,對著老大夫繼續點頭。


    其實,她已經猜到了。


    老大夫那副模樣,肯定是有什麽疑難雜症要問。


    老大夫一見啞妹答應了,臉露喜色,沉吟了一下說道:“有這麽一個病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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