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雲浩渺,紅日噴薄。


    娘娘廟的清晨,別有一番寧靜清新。


    佛香中,飄蕩著輕輕渺渺的誦經之聲,給這一方天地,渡上了一抹神聖的光輝。


    叮叮洗漱完畢,踏出禪院,想要去桃林中走一走。


    對麵禪院的門,也正好打開。


    叮叮對從裏麵走出來的灰衣老夫人,也就是趙穆卿的娘嶽氏,微微頷首,脆聲道:“老夫人,早。”


    “韓姑娘,早。”


    瞎眼的灰衣婦人,雖然看不見叮叮,但是聽到叮叮的聲音,還是對叮叮露出了慈善的笑容。


    嶽氏被一個小丫頭攙扶著,神態安詳,身上絲毫沒有官家老夫人的架子,反而像是一個和藹的鄰家老太太。


    因為在娘娘廟住了幾日,叮叮和趙穆卿的娘所住的禪院正好對著,所以一來二去的,倒也認識了,見麵也會打個招唿。


    “韓姑娘明天就會迴去了嗎?”嶽氏身邊的小丫頭,脆聲問道。


    “嗯。”叮叮輕聲應了一句。


    “我們明天也要迴去了。”小丫頭嘰嘰喳喳的道:“今天下午我們家大人會親自來接老夫人的。”


    小丫頭的說著,滿臉的興奮。


    從小丫頭的語氣中,就可以聽出,小丫頭對趙穆卿是滿心的崇拜的。


    叮叮微微一笑,沒有說什麽。


    這小丫頭也就十一、二歲的樣子,對於一些規矩禮法,應該還不太懂。


    主子談話,丫頭怎麽能隨便插言?


    不過,由這一點也看以看出,嶽氏是一個慈善的主子。


    叮叮帶著香草和碧荷,緩步步入桃林間。


    山間的空氣,帶著一股別有的清新。


    吸入肺腑之中,讓整個人都感到渾身舒暢。


    已經有早起的山民,在采摘快要成熟的桃子,好運往小河村。


    所以叮叮在桃林中,隻是小小的轉了轉,就迴了禪院。


    及至用過齋飯,就閉門不出,專心的抄寫經文。


    她要為雪花祈福,祈求娘娘保佑雪花平平安安的生產。


    叮叮不知道,在她走後,桃林的深處,走出來一個白衣青年。


    白衣青年看著叮叮遠去的背影,蹙眉沉思。


    **


    因為第二天就要迴去了,所以用過晚膳後,叮叮吩咐碧荷整理東西,自己則帶著香草去桃林中散步。


    晚霞浸染的天空,有一種血色的浪漫,但是也讓人有一種莫名的傷感。


    叮叮坐在河邊的一塊大石頭上,想起了自己額頭的麻子,心裏不禁一陣失落傷懷。


    這個麻子,雖然是她自己親手留下的,但是她並不後悔。


    可是,不後悔,不代表不傷心。


    特別是想到今後的姻緣之路,就更加的有一種說不出的難過。


    她明白,她這輩子,能嫁給個寒門子弟,是最好的結局了。


    即便如此,也不代表就能幸福。


    要想象自家哥哥和嫂子那般恩愛,是不可能的了。


    想到這兒,叮叮的眼角,不由的泛出了晶瑩的淚花。


    香草在一旁見到叮叮如此,猜到叮叮肯定是想起了臉上的麻子,心裏不由的也跟著難過。


    正想安慰叮叮,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個清朗的聲音。


    “姑娘,是你?”清朗中帶著一絲驚喜。


    叮叮和香草循聲看去。


    隻見一個白衣翩翩的少年,正眉目含笑的看著叮叮。


    叮叮的眼中,不由的迸發出了一道光彩。


    同時,臉上湧上了一絲紅暈。


    原來,這個人就是和叮叮有過一麵之緣的白衣俠士!


    白衣俠士手裏拿著寶劍,迎著五彩的晚霞,向叮叮走了過來。


    叮叮連忙站起了身,眼睛因為俠士身上散發出的霞光,感到一陣眩暈。


    “想不到能在此間見到姑娘,我們真是有緣。”白衣俠士驚喜的道。


    叮叮聽了白衣俠士的話,臉上愈發的羞澀了。


    這話說得,有些造次了,顯得很是輕佻了。


    叮叮本該生氣的,可是心裏卻氣不起來。


    這時,白衣俠士仿佛才察覺自己一喜之下,出口魯莽了,連忙對著叮叮抱拳道:“在下一時出言無狀,衝撞了姑娘,還請姑娘見諒。”


    叮叮微微點了點頭,反倒是不好接話茬了。


    既不能說見諒,也不能說不見諒。


    說見諒,她一個姑娘家就會失了矜持。


    說生氣,可是又莫名的感到欣喜。


    一個人最直接的反應,才能反應這個人的內心。


    由麵前白衣人的話,叮叮反而覺得白衣人是發自真心的了。


    這讓她心裏不由的泛起了漣漪。


    特別是想到了雪花說的話,心思就更加的複雜了。


    她能感覺到白衣俠士對她有傾慕之心,那麽,她該不該試一試呢?


    若是按照她多年來受到的禮法教養來說,她應該立刻拂袖而去的。


    可是想到雪花那些超乎了禮法的所作所為,想到了雪花的鼓舞,叮叮的腳步又遲疑了。


    此時,白衣俠士手裏,左手拿著一柄寶劍,右手拿著一個紅彤彤的大桃子。


    “姑娘,這個桃子是在下剛才摘的,很是香甜可口,姑娘若是不嫌棄,就……”白衣俠士說著,就把桃子往叮叮麵前遞。


    叮叮臉一紅,她無論如何也不能要一個男人的東西,即便是一個桃子。


    香草站在叮叮身後,看了看叮叮一臉羞澀的樣子,又看了看白衣俠士一臉熱切的表情,心思微微一動。


    走上前一步說道:“多謝這位俠士,不知道您的桃子是從哪裏摘的?我家姑娘明天就會迴去了,不若您告知奴婢,奴婢去摘些,明天給我們姑娘帶迴去。”


    聽了香草的話,白衣俠士眼睛驀然一亮,連忙道:“就在前麵的山上,不是很遠,在下這就帶姑娘去。”


    白衣俠士說著,指了指前麵的桃山。


    香草看向叮叮,說道:“姑娘,要不我們去看看,然後摘些給夫人帶迴去?”


    叮叮聽了香草的話,不禁有些猶豫。


    雖然現在娘娘廟天天向小河村送桃子,但是送的都是不熟的桃子,相信雪花的不會吃的。


    雪花那天吃桃子的樣子,叮叮還記得,也知道雪花愛吃。


    她迴去若是能給雪花帶一些個大好吃的桃子迴去,雪花一定很高興。


    可是,她一個姑娘家,和一個男人說話,已經很不妥了。


    若是再跟著人家去上山,被人傳講出去,豈不會壞了名節?


    何況現在天色漸晚,她就這樣和一個男人走在一起,實在不妥。


    仿佛猜到了叮叮的顧慮,白衣俠士說道:“姑娘若是覺得有所不便,不若在下先行一步,兩位在後麵遠遠的跟著,讓人不會以為我們是走在一起的,等在下把兩位帶到那棵桃樹旁,自會立刻離開,斷不會影響了姑娘的名節。”


    白衣俠士如此一說,叮叮反而到覺得不好意思了。


    她或許太拘泥於禮法了。


    於是,叮叮心思坦然了下來,脆聲說道:“不必如此麻煩,還請這位俠士帶路吧。”


    白衣俠士一聽,臉上露出了毫不掩飾的驚喜。


    “如此甚好,姑娘請!”


    白衣俠士說著,做了個請的手勢。


    叮叮點了點頭,帶著香草,跟在了白衣俠士的身後。


    走了幾步,白衣人忽然停下了腳步。


    “不若讓這位姑娘迴去拿個籃子,否則我們到了桃樹那裏,摘了桃子也沒處放的。”白衣俠士指著香草,對叮叮說道。


    這確實是個問題。


    她們兩手空空的,摘了桃子也隻能用手拿兩個迴來。


    香草看向叮叮,等著叮叮的吩咐。


    但是,直覺的,她覺得這樣不妥。


    有她跟著還到好些,若是沒有她跟著,任憑自家姑娘和一個陌生的男子在一起,是萬萬不能的。


    叮叮略一思忖,搖了搖頭,“不必了,我們隻要知道了地方,明天一早再讓人去摘就行了。”


    不知道為什麽,雖然白衣俠士的話非常在理,可是叮叮心裏卻感到了一絲不安。


    白衣俠士聽了叮叮的話,眸光一閃。


    隨即說道:“姑娘所言極是,明天再來摘,桃子反而更新鮮,是在下思慮不周了。”


    說罷,帶路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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