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傍晚,有一種恬淡的靜美。


    雖然天邊的雲彩,不如秋日的色彩震撼,但卻有另一種淡然。


    雪花吃過晚飯,和韓嘯一起,去外麵的棗樹林子裏散步。


    樹林子裏的地上很幹淨,沒有什麽雜草,土地也很鬆軟,踩在上麵很是舒服怡然。


    雪花家的這片棗樹,長勢很好,樹上的棗子很多,都有指甲蓋大小了,一個個的羅列成串,如同一串串碧綠的珠玉掛在樹枝上。


    置身於棗樹林中,鼻端是淡淡的鄉間氣息,泥土中混雜著青草的芳香,讓人聞之,心肺大開。


    雪花看著一串串的綠色的小饅頭,不禁想起了當年和席莫寒站在棗樹林子裏,暢想美好未來的情景。


    那時候,不遠處的棗樹,還都沒有結棗子,她和席莫寒站在棗樹間,望著遠處一片片的棗樹苗,頗有一種指點江山的感覺。


    這樣想著,雪花的臉上,露出了淺淺的笑意。


    “在想什麽?”韓嘯側頭看了一眼身側的小女人,低聲問道。


    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心裏湧上了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很明顯,自家女人不知道想起了什麽。


    那悠遠的眼神,那恬淡的笑意,肯定是想起了以前的某些事兒,或是某些人。


    而那裏麵,肯定沒有他。


    這一點,韓嘯很肯定。


    於是,韓嘯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果然,雪花聽了韓嘯的問話,語氣甜甜的說道:“我在想,當年和席大哥……唔……”


    雪花的嘴裏,剛剛吐出了“席大哥”三個字,就被某個醋意忽發的男人托住了後腦勺,低頭噙住了小嘴。


    韓嘯並沒有深吻,隻是懲罰性的咬了咬雪花的小嘴就放開了她。


    雪花小臉一紅,嗔了韓嘯一眼,“爺,這是在外麵!”


    雪花說著,眼睛向後麵掃去。


    不遠處,煙霞等人正跟在後麵。


    不過,令雪花可以自我安慰的是,幾個丫頭此時都看著地上,抑或是看著四周的棗樹,並沒有看向她和韓嘯。


    雪花其實不知道,韓嘯一低頭親雪花,幾個丫頭就紅著臉,連忙轉了頭,裝作沒看見了。


    韓嘯聽了雪花的抱怨,平靜的語氣中,滿含著霸道,沉聲說道:“爺不許你的嘴裏,出現別的男人!”


    雪花明白了,自家男人這是吃醋了。


    一時間,雪花哭笑不得。


    不過,對於韓嘯的占有欲,雪花倒是不反感。


    “爺,我和席大哥……唔……”


    雪花剛想向韓嘯辯白她和席莫寒的關係,就再次被某個小肚雞腸的男人,堵住了嘴。


    韓嘯這次沒有淺嚐輒止,而是加深了這個吻。


    強勢而又狂霸的氣息,充斥在相交的唇舌之間。


    夕陽的餘暉,打在兩個相擁的男女身上,渲染出一副充滿了繾綣柔情的畫卷。


    良久,韓嘯才放開雪花。


    雪花已經氣喘籲籲,眼神迷離了,若不是被韓嘯攬著,站都站不住了。


    韓嘯低頭看著懷裏的小女人,臉色緋紅,杏眼含春,紅唇鮮豔欲滴,一副春情的模樣。


    真讓人忍不住,想一口把人給吃進肚子裏去。


    這樣想著,韓嘯就再次低頭,用牙齒輕輕的咬雪花的嘴唇。


    同時,心裏很是滿意,自家女人的嘴裏,再也不會吐出別的男人的名字了。


    的確,雪花被韓嘯吻得已經忘乎所以了。


    唇上絲絲的疼痛,刺激著雪花的神經,讓她身上猛地竄起了一道電流。


    一股酥麻的感覺,瞬間流遍了她的四肢百骸。


    “爺……我想要……”


    破碎的低吟,從嬌豔欲滴的紅唇中,斷斷續續的吐出。


    至於想要什麽,雪花並不知道,她隻是憑借本能,吐出了這樣幾個字。


    韓嘯的眸光,驀然幽暗。


    身體的某一處,立刻起了變化。


    韓嘯連忙後退一步,怕傷到雪花的肚子。


    一想到雪花肚子裏的小寶貝,韓嘯滿身的熱情消退了。


    不敢再撩撥雪花,在雪花的唇上重重的啄了一口,終於放開了已經被他蹂躪得有些紅腫的水唇。


    “乖,等你生了孩子。”韓嘯低聲說道。


    語氣中,滿身誘哄的意味。


    雪花的意識漸漸迴籠,終於明白了自己剛才到底想要什麽,然後——


    惱怒的瞪了韓嘯一眼。


    現在是風水輪迴轉嗎?


    換成了某個男人點火,而不滅火了嗎?


    當然,雪花也知道,這裏絕對不是滅火的地方,但是——


    一想到韓嘯剛才的那句話,還是覺得臉上發燙。


    那話說得,好像她多麽饑渴似的。


    雖然、但是、可能、也許,她剛才真的有點,那個……啥啥的,不過,被人點出來,就有些臉上掛不住了。


    於是,惱羞成怒的小女人,重重的捶了某人一下。


    “以後給你的福利,全部收迴!”雪花嬌嗔道。


    當然,雪花所指的福利,是指在床上的福利。


    韓嘯看著雪花宜嗔薄怒的樣子,眸光再次一暗。


    抓住胸前的小手,放到唇邊親了親,低聲道:“你舍不得。”


    語氣中滿是肯定。


    “……”雪花。


    好吧,她的確舍不得總憋著自家男人。


    不過,舍不得可以有,懲罰也必須要有!


    雪花眼珠轉了轉,算計著怎麽樣懲罰某個男人。


    **


    吃過晚飯,雪花開始審問梨花。


    梨花果然沒有和夏氏等人說實話,隻說是惦記夏氏的身子,特意趕迴家裏來探親的。


    而實際上是——


    “哼!那個女人,仗著她爹曾經救過秦修,就總擺出一副哀怨的樣子,好像秦修娶了我,多麽對不起她似的。”梨花恨恨的道。


    雪花一挑眉,怎麽又出來一個女人?


    原來,當年秦修手下有一個姓林的校尉,為了救秦修斷了一條腿。


    這幾年一直是秦修出錢照顧林校尉一家人。


    前些時候,林校尉和他的老婆先後過世了。


    林校尉死前曾托付秦修幫忙照顧他的獨生女兒林玉秀,秦修滿口答應了,以為將來給林玉秀找個好人家嫁了也就是了,不成想這個林玉秀看中的是秦修。


    於是,問題就來了。


    雪花撫額,對於這種狗血的事兒,表示無語。


    這年頭,不論是救人,還是被人救,怎麽最後都會牽扯到婚姻之事兒上?


    自家男人被嫡親的表妹救了,結果弄出了那麽大的亂子,現在自己的妹夫被手下救過,這也被人家賴上了。


    或許是因為沈落雁的原因,雪花對於這種挾恩相報的事兒,尤為反感。


    特別是對於這種拿終身要挾的,更為反感。


    這些,真的和戲文裏那些以身相許,花好月圓的浪漫情節,大相徑庭。


    “那麽,你就這樣跑迴來,不是給了那個林玉秀可乘之機?”雪花無奈的問道。


    梨花聽了雪花的話,咬了咬唇,麵上有些糾結。


    “一大清早的,她一個未婚女子,從我家爺的房間裏出來,我當然……”


    梨花說不下去了,眼圈紅了。


    雪花歎了一口氣,自己這個妹妹,終歸還是年紀太小了。


    “秦修怎麽說?”雪花問道。


    “他說他什麽都不知道,他晚上喝得多了些,並不知道林玉秀進了他的房間。”梨花小聲道。


    說完,梨花又補充道:“其實,我也知道,林玉秀就是想造成既定的事實,好讓我家爺不得不要了她,更或者,她是故意做給我看的。”


    “你既然知道她的目的,就應該把自家男人看好了,並且盡快的把林玉秀遠遠的打發了,而不是一怒之下跑迴來,給他們創造機會!”雪花點著梨花的額頭,說道。


    “可是,我生氣,而且……秦修的態度,有些不……明確。”梨花吞吞吐吐的道。


    雪花一聽,立刻沉下了臉來。


    “怎麽,秦修有意收了林玉秀?”雪花的語氣中,滿是危險。


    秦修若真的有心於林玉秀,她不介意把自己的妹妹要迴來。


    雖然這個年代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但是雪花不會讓自己的妹妹,和那樣的男人過一輩子的。


    她才不相信妻妾之間和平相處,甘心情願的共同擁有一個男人的。


    更何況,雪花也知道,梨花肯定接受不了。


    “這個、他倒是也沒有說,不過……”梨花紅著眼圈,低聲道。


    “不過什麽?快說!”雪花厲聲道。


    “不過林玉秀對他噓寒問暖的,他也沒有拒絕,不象三姐夫似的,對其他任何女人,都不假辭色。”梨花小聲說道,語氣裏滿是羨慕和委屈。


    羨慕韓嘯對雪花的一心一意,眼睛裏隻有雪花,委屈秦修對林玉秀模棱兩可的態度。


    雪花聽了梨花的話,蹙眉思索一下,也就了然。


    韓嘯那種冰冷的性子,身上始終帶有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氣場。


    秦修則不同,雖然身上有軍人的血性,但有的時候身上有種兵痞的氣息,有些玩世不恭,有些不正經。


    對於林玉秀一個姑娘家,特別是救命恩人的女兒,可能是抹不開麵,不好說重話。


    更何況,林校尉死前還把女兒托付給他照顧了。


    雪花能隱隱的猜測到,那個林校尉,應該是知道女兒的心思,也讚同女兒的想法。


    否則,他死前就應該把女兒的終身安排好,而不是托付給別人。


    或許,這一點,秦修也是明白的。


    雪花直視著梨花的眼睛,說道:“秦修和你三姐夫不同,他的性子就是如此,況且,有些事兒,他不好出麵,必須要你出麵。”


    說到這兒,雪花覺得自己有必要教育一下自己的妹妹。


    於是,繼續道:“你要明白,後院的事兒,就是你做主,秦修身邊的花花草草,就是你負責打發!”


    “自己的男人,自己要看住了,不給其他女人一絲一毫的機會!”


    “對於林玉秀,不管是動之以情,還是曉之以理,更或者是采用某些強製的手段,你都要親自把她打發了,讓她死了那條心!”


    “秦修是鎮守邊關的將軍,他不可能把心思都用在處理後宅之事兒上,這些,需要你去給他分擔,讓他沒有後顧之憂!”


    “你要記住,在將軍府裏,你是將軍夫人,任何人都應該聽你的!而不是你被一個外來的女人,給氣得跑迴娘家來!”


    ……


    雪花雜七雜八的,對梨花說了一大通。


    雪花雖然對梨花采用教育的口吻,語氣中沒有偏頗梨花,但是心裏卻心疼自己的妹妹。


    梨花畢竟才十幾歲,本該是無憂無慮的在父母膝下承歡的,結果竟然要去管理一個偌大的將軍府的事兒,還要處理秦修身邊的鶯鶯燕燕,這能不讓雪花心疼嗎。


    雪花沒有忘記,將軍府裏還有一個身份不明,目的不明的另外一個女人呢。


    雪花既然心疼梨花,當然就對秦修不滿了。


    既然娶了她的妹妹,就應該把她妹妹捧在手心裏嗬護的。


    而不是讓她妹妹操心受累,還要擔心別的女人別有居心。


    不過,她並沒有當著梨花的麵說出來。


    雪花能看得出,梨花對秦修的感情,還是很深的。


    不到萬不得已,雪花也不會強自拆散梨花和秦修。


    除非梨花對秦修沒有了感情,抑或是秦修真的負了梨花,否則,雪花還是會勸和不勸離的。


    雪花之所以如此的教育梨花,也是因為她知道,秦修冒著擅離職守的危險,追來了青河。


    由此可以看出,秦修的心裏,應該還是把梨花放在很重要的位置上的。


    聽了雪花的一席話,梨花忽然小聲的道:“三姐,你說,我這一迴來,他會不會真的被那個女人……鑽了空子?”


    梨花的語氣中,滿是不安和忐忑。


    雪花若是點一下頭,梨花就得哭出來。


    “現在知道怕了?”雪花沒好氣的道:“當初往家跑的時候,怎麽沒有想想後果?”


    “我……”梨花嘟著嘴,懦懦的。


    雪花瞪了梨花一眼。


    對於梨花一怒之下跑迴青河這件事,雪花是萬分的不讚同。


    邊城距離青河路途遙遠,梨花一個姑娘家,雖然有人護衛著,但是也太危險了。


    況且,夫妻之間,若是有什麽事兒就動不動往娘家跑,很容易造成夫妻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遙遠,感情禁不起一再的折騰。


    秦修這次能冒險偷著追迴來,下次呢?


    下下次呢?


    當秦修感覺疲倦的時候,那麽他和梨花之間的感情,或許就不可挽迴了。


    “以後做事兒考慮一下後果,你是正正經經的將軍夫人,不是小門小戶的主婦,你的親事,容不得半點馬虎。”雪花瞪著梨花說道。


    梨花聽了雪花的訓斥,也覺得自己當時太衝動了。


    於是低下頭,不出聲了。


    雪花繼續道:“你有沒有想過,若真的因為你跑迴來,被別的女人鑽了空子,你是認下來,還是離開秦修?”


    “我……我不知道。”梨花低著頭,語氣忐忑的低聲說道。


    雪花歎了一口氣。


    她就知道,自己這個妹妹,對秦修的感情不一般,即便秦修真的做出了什麽事兒,恐怕也舍不得離開秦修。


    若是那樣的話,最後受傷害的,還是梨花。


    想到這兒,雪花點著梨花的額頭,說道:“以後拿出魄力來,記住,你不僅是將軍夫人,你還是青河郡主的妹妹,還是未來的靖王世子妃的姐姐!”


    “你的身份尊貴無比,那些想要肖想你男人的花花草草,在你麵前不過是跳梁小醜,你完全可以隨意的打發了她們!知道嗎?!”


    聽了雪花的話,梨花終於點了點頭,低低的應了一聲。


    隨即,梨花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咬著牙道:“他若是真的敢做了對不起我的事兒,我就……”


    “你就怎麽樣?”雪花一抬下巴,問道。


    她倒想看看,自己這個妹妹,能說出什麽狠話。


    “我、我就休了他!”


    雪花對於梨花的話,倒是表示讚同,不過,她需要忽略梨花的紅眼圈。


    歎了一口氣,雪花知道,真發生那樣的事兒,梨花肯定會受到很大的傷害。


    心裏雖然這樣想,雪花嘴上卻是故意說道:“好,有誌氣,三姐拭目以待!”


    被雪花如此的一嗆聲,梨花反倒又有些氣短了。


    “三姐……”梨花噘著嘴,去搖晃雪花的胳膊。


    看到妹妹終於露出了撒嬌的意味,雪花不由的笑了。


    “好了,好了,放心吧,凡事有三姐給你做主呢。”雪花拍著梨花的手,說道:“秦修若是真的敢做對不起你的事兒,三姐一定替你討迴公道。”


    “還是三姐好。”梨花也露出了笑容。


    不過,梨花的笑容並沒有達到眼底。


    梨花也明白,公道姐姐能替自己討迴來,可是傷了的心,該怎麽樣撫平?


    仿佛看出了梨花的擔心,雪花疼愛的攏了攏梨花的頭發,安慰道:“放心!”


    雪花說著,對著梨花重重的點了點頭。


    雖然隻有兩個字,但是雪花的語氣沉穩有力,滿是肯定,眼神更是明亮耀人,讓梨花無由的感到安心。


    雪花的兩個字,包含了太多的意思。


    想到秦修對待自己的感情,梨花的心,沉澱了下來。


    姐妹兩人,不由的相視一笑。


    說完了梨花跑迴來的原因,當然還要說說將軍府裏的另一個女人。


    於是,雪花正色道:“現在,說說那個孩子怎麽迴事吧。還有,那個孩子的娘呢?”


    聽了雪花的話,梨花也收起了笑容,說道:“三姐是說翊兒吧?”


    雪花點了點頭。


    “翊兒不是秦修的兒子。”梨花肯定的道。


    “哦?你怎麽知道?”雪花一挑眉,問道。


    “因為,在我答應嫁給秦修前,曾經給他和翊兒做過滴血認親。”梨花的小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


    “你親眼所見?”雪花來了興致,繼續問道。


    “嗯,那次他點了翊兒的昏睡穴,然後割破了翊兒的手指,當著我的麵驗的。”


    “結果……”


    “結果他們兩個人的血,並不相容。”


    “所以,你才答應了秦修的求婚?”


    梨花點了點頭。


    雪花明白了,她就說嘛,梨花怎麽會突然之間答應嫁給秦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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