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朧,斂盡白日的風華,蟬鳴和著微風,從微微打開的窗子外,輕輕渺渺的走入室內,悄悄的撩開了紅綃帳的一角縫隙。


    女人精美的睡顏,立刻展現無疑。


    而旁邊的男人,修長精壯的身軀,泛著麥色的光輝,卻在輾轉反側。


    看著身邊的女人,幽深的眸光中,跳躍著簇簇火焰,如狼一般,閃著綠光。


    糾結的眉峰,顯示著男人內心的掙紮。


    這個要人命的小妖精,點了火就睡,讓他真是惱也不是,疼也不是。


    他本來可以忍住的,可是白日裏小女人的那番話,一直象一根兒羽毛似的在他的耳邊徘徊,撩撥著他身體的每一處。


    終於,男人忍不住了,輕輕拿起了女人的小手,往自己的身下放去……


    這時,女人竟然動了動,抽迴了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爺,我要起夜。”


    軟糯糯的聲音,帶著夢寐般的you惑。


    韓嘯立刻起身,掀開了床頭的雕花木匣,露出了裏麵的夜明珠。


    帳中立刻充滿了柔和的光芒。


    雪花因為有了身子,小便就有些勤了,每天晚上都會起夜。


    韓嘯也不用別人伺候雪花,自己給雪花披好衣服,扶著雪花向旁邊放馬桶的隔間走。


    雪花靠在韓嘯身上,閉著眼睛,走到門口終於清醒,把韓嘯推了迴去,自己進去方便。


    笑話,她方便當然不能讓韓嘯跟著進去。


    韓嘯知道雪花的堅持,也隻得放手。


    雪花方便完,又洗了手,然後看了看一旁牆壁上鑲嵌著的夜明珠,暗歎,這個東西,比現代的電燈都好。


    不僅明亮、安全,還不浪費能源。


    不過,把夜明珠放到茅房裏的人家,估計整個大燕也沒有幾家。


    想想自己現在的日子,還真是奢侈。


    雪花想著,打了個哈欠,走了出去。


    等躺到床上,雪花靠進某人的懷裏,立刻就要入睡。


    不過,某人說話了。


    “你白天說過,晚上要……幫爺的。”


    語氣中,帶著一絲哀怨。


    雪花混沌的腦袋,有些不明白韓嘯說了什麽。


    韓嘯見雪花一臉迷茫的樣子,霧蒙蒙的大眼睛裏,宛若清晨被露珠浸潤的黑曜石,閃著能把人的心神吸進去的光。


    韓嘯的心,不由的就沉浸其中。


    雪花終於被韓嘯那發著綠光的眼睛,驚醒了。


    頭腦漸漸的清明了。


    然後想起了白天發生的事兒。


    她貌似沒有答應呀?


    不過,看某人的樣子,仿佛是憋不住了。


    要是把自家男人憋出毛病來,雪花還是不忍心的。


    況且,這滿府的俏丫頭,誰知道有多少人在惦記著自家男人?


    特別是,還有沈落雁那種心機深沉的,在一旁虎視眈眈的,一直想要伺機下手的。


    這要是把自家男人餓狠了,一個把持不住,被人鑽了空子,出了事兒,自己可就哭都找不到地方了。


    當然,雪花還是很相信韓嘯的人品的。


    但是,她對男人的節操吧,還是有點不信任的。


    特別是男人的下半身。


    雪花有點小矛盾,咬了咬唇,覺得唇有些幹燥,下意識的伸出小舌舔了舔。


    韓嘯的眸光,驀然一暗。


    身體裏咆哮了一晚上的欲望,被瞬間點燃。


    大手握住雪花的小手,直接往某處放去。


    雪花被那處的熱度燙得一激靈,隨即被那熱度傳染,臉頰開始發燙。


    “幫爺……動動……”


    韓嘯的聲音,仿佛是從喉嚨的深處發出。


    帶著暗啞和魔、魅的you惑。


    雪花不由的就順從了韓嘯的指令。


    壓抑的粗喘在帳中響起。


    雪花的心“砰砰!”狂跳了起來。


    她想起了,她那個一直沒有實現的宏偉目標。


    丫的,這特麽的是送到嘴邊的機會呀!


    也就是這個時候,韓嘯顧忌著她的身子,不敢肆意迷惑她,她才不會沒出息的淪陷,可以看個清楚。


    看清楚自家男人,在床上,到底是什麽樣子!


    雪花的心裏,一陣激動。


    她的宏偉目標,就要實現了!


    雪花因為腦袋裏動起了小心思,不由的就手上的動作慢了下去。


    此時,韓嘯的濃眉緊緊蹙起,額頭沁出了一層薄汗。


    微闔著眼簾,壓抑的唿吸愈發的粗重。


    因為雪花手上的停頓,韓嘯的微眯著眼睛,向雪花掃去。


    當看到雪花眼睛裏跳躍的光芒時,韓嘯粗喘一聲,隨手把床頭放夜明珠的匣子合上了。


    床帳中立刻一片黑暗。


    “爺,不要,我要看……唔……”


    雪花抗議的話沒有說完,就被某人驀然噙去紅唇。


    良久——


    帳中響起了男人壓抑的低吼……


    那滾燙的肌膚,那噴張的肌肉,那仿佛來自胸腔之中的聲音,讓雪花心裏一顫,隨即身上竄過一陣酥麻的感覺。


    雪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某種不合適宜的感覺,甩了甩酸痛的胳膊,一臉的哀怨。


    她家男人的持久力,太長了!


    “爺,我手好酸。”雪花軟糯糯的抱怨。


    韓嘯的胸膛仍在劇烈的起伏,但仍是拿起雪花的胳膊,開始給雪花揉手腕。


    “爺給你揉揉。”


    低沉的聲音,帶著幾分暗啞,幾分慵懶,幾分魅惑,衝擊著雪花的耳膜。


    雪花覺得,這聲音——


    太特麽的性感了!


    仿佛受到了某種蠱惑,雪花低低的道:“爺,其實,我可以……用嘴的……”


    雪花說完,小臉一紅。


    韓嘯的動作,驀然頓住。


    大手握著雪花的手腕,立刻僵硬,緊緊的。


    雪花由韓嘯手上的緊繃的觸感,可以感覺韓嘯心底的悸動。


    而同時,韓嘯的唿吸,又變得粗重了。


    暗夜中,雪花看不清韓嘯的表情。


    可是韓嘯的目光,卻如獵鷹般,閃著銳利的光,緊緊的盯著雪花的小臉,緊緊的盯著那張惹人遐想的紅唇。


    暗黑,給那張一開一合的紅唇,渡上了魔幻的色彩,讓人忍不住想要肆虐。


    韓嘯猛地閉上了眼睛,不敢再看下去。


    這一刻,他甚至痛恨自己竟然能夜間視物。


    若是看不見,心裏就不會猶如貓爪子在撓,癢癢的,但又讓他無處發泄。


    他知道,雪花累了。


    他必須要忍著,不能再累到自家的小女人了。


    “乖,睡覺!”


    韓嘯說完,大手一下一下的輕撫著雪花的秀發,哄著雪花入睡。


    **


    當忠勇伯府來人,稟報銀花生了個女兒的時候,雪花這才驚覺,原來幸福的日子,過得真的如同飛梭。


    不知不覺間,銀花竟然生了。


    雪花看著麵前恭恭敬敬的婆子,問道:“大人、孩子,可都安好?”


    “迴稟郡主,都好,都好。”那婆子一臉笑容的道:“二奶奶是親自吩咐的奴婢前來的前來給郡主報喜的,小主子也很結實,奴婢還有幸看了幾眼。”


    那婆子說到這兒,臉上露出了誇張的表情,“哎喲喲,那個粉雕玉琢的小人兒,讓人一看就稀罕的不得了,恨不得把心肝寶貝都捧到她麵前,隻為了讓她開心。”


    婆子說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我們二爺更是笑得合不攏嘴了。”


    雪花聽了微微一笑,知道那婆子說的誇張,不過心裏仍是很高興。


    “原本不是說好了,到你們二奶奶的臨盆的時候,就來通知我的,怎麽這生了才來的?”雪花問道。


    這女人生孩子,如同過鬼門關,雪花早就囑咐了銀花,到快生的時候,一定派人來通知她,她好趕過去。


    她去守著,最起碼若是有人想動手腳,是休想的!


    況且,萬一有個什麽事兒,她也好照應一下。


    那婆子聽了雪花的問話,陪著笑道:“是二奶奶不讓的,她說郡主有了身子,萬不能操心勞神。”


    雪花聽了,知道這還真是銀花的作風。


    那婆子觀察著雪花的神色,繼續道:“我們二奶奶說自己的身子結實著呢,倒是郡主讓她不放心,郡主若是去了,她還要惦記著郡主,會影響她生孩子。”


    雪花聽了婆子的話,完全相信了,這絕對是銀花說的。


    定國公府的事兒,早就傳的整個京城人盡皆知了。


    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


    更何況,定國公堂堂一代鼎鼎大名的名將,竟然自斷一臂。


    而雪花這個京城中家喻戶曉的風雨人物,更是差點流產。


    這麽有新聞價值的大事兒,就是想瞞也瞞不住。


    沒看到,皇宮中的賞賜都源源不斷的送到了定國公府嗎?


    有皇上造勢,滿京城誰不知道定國公府出事兒了?


    銀花當然也知道了。


    銀花因為月份太大了,雖然想來國公府,但是被蘇明軒死活攔下了。


    蘇明軒自己來了,找韓嘯問了問情形,這才給銀花帶去了放心的消息。


    於是,原本銀花和雪花商量好的,銀花臨盆時,要立刻通知雪花的決定,就被銀花更改了。


    直到安全生下孩子,銀花才打發了一個婆子來報喜。


    那婆子看著雪花,又道:“我們二奶奶還說了,郡主若是覺得身子大好了,洗三的時候,就去忠勇伯府坐坐,但凡身子有一點不適,也不可出門,萬事都要以自己的身子為重。”


    雪花心裏一暖,知道銀花是惦記她,所以才生孩子都沒有通知她的。


    女人生孩子,當然要自己娘家的人在才安心。


    誰知道發生什麽意外?


    萬一出現什麽保大人還是保孩子之類的狗血事件,還是自己娘家人在才好。


    不過,銀花的事兒,也說明了,銀花對婆家還是很放心的。


    不,是對蘇明軒放心。


    雪花想想也是,蘇明軒對自己二姐如何,自己一個旁觀者,早就看得清清楚楚的。


    雪花相信,隻要有蘇明軒在,就不會出現什麽保孩子的烏龍事件。


    雪花其實是擔心有人在銀花生孩子的時候,出什麽幺蛾子。


    忠勇伯府人多,是非多,雪花怕銀花吃虧。


    好在,銀花平安的生了一個女兒,這讓雪花鬆了一口氣。


    “你迴去告訴你們二奶奶,讓她好好養著,到洗三的那天,我一準去。”雪花對著婆子說道。


    “是。”那婆子躬身應著。


    雪花又吩咐煙霞給了那個婆子一個大封賞。


    那婆子拿著豐厚的賞錢,歡天喜地的走了。


    同時心中暗忖,來定國公府報喜真的是個美差,怪不得滿府的人都爭著搶著要來呢。


    這一次的賞錢,就抵得上她一年的月例錢了。


    那婆子越想越高興,顛顛的迴去向銀花匯報去了。


    **


    韓嘯聽說雪花想要去忠勇伯府,很是不讚同。


    他怕路上顛簸。


    可是雪花有非去不可的道理。


    “爺,我二姐若是生了個兒子,我不去就不去了,可是她生了個女兒,我必須就要走一趟。”雪花說道。


    韓嘯一挑眉。


    雪花繼續道:“我必須要去給她壯勢,免得有那不開眼的,因為我二姐生的是女兒,欺負她!”


    這一點,雪花不得不提防。


    這個年代重男輕女那是通病,銀花生了女兒,沒準就會有人說什麽怪話,來擠兌銀花。


    誰讓忠勇伯府是個大染缸呢,裏麵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雪花雖然當初拎著一根燒火棍,跑到忠勇伯府給銀花立了威,但是難保還有那不開眼的,想要太歲頭上動土。


    韓嘯聽了雪花振振有詞的話,再看到雪花那非去不可的眼神,隻得道:“去可以,但是若真的有人惹了你,不準動怒,不準生氣,不準自己動手打人,不準讓丫頭們離了你身邊……”


    韓嘯一連串的不準說出去,雪花暗自翻白眼。


    她家那個惜字如金的男人,哪去了?


    這一通囉嗦下來,比七老八十的老太婆還囉嗦。


    而且,怎麽就是她動手打人了?


    她有那麽愛打人嗎?


    她是給自家小外甥女洗三的,不是去打架的,好不好?


    最重要的一點是,有人惹了她,她不還迴去,難道要忍氣吞聲嗎?


    雪花想差了,韓嘯當然不會讓她忍氣吞聲。


    敢惹他的女人生氣,那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韓嘯不知道雪花心中所想,繼續道:“凡事兒吩咐丫頭們出手,若是實在想自己動手,就……”


    說到這兒,韓嘯沉吟了一下,“爺會準備些銀錠讓你的隨時丫頭們帶著,到時候,你若是想親自出氣,就讓丫頭們把惹了你的人抓住,捆到你麵前,你坐好了,拿銀子砸一頓出氣算了。”


    雪花掏了掏耳朵。


    “爺,你說什麽?”


    雪花覺得她肯定聽錯了。


    她家爺肯定不會用這麽輕描淡寫的口吻,用這麽隨意的態度,讓她拿銀子砸人。


    而且,幹嘛要拿銀子砸人呀?


    她有這麽市儈嗎?


    雪花忘記了她曾經的豪言壯語了,看誰不順眼,就拿銀子砸死誰!


    她忘了,韓嘯沒有忘。


    忠勇伯府的人,沒有他不敢動的。


    惹了他的女人,那麽就等著被砸吧!


    讓自己女人心情愉悅,比什麽都重要。


    雪花既然說過,看誰不順眼,用銀子砸死誰,那麽就砸吧!


    韓嘯看著雪花那副不可思議的樣子,沒有再重複他的話,隻是把人抱進懷裏,繼續諄諄叮囑。


    “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身子,不能讓人衝撞了,丫頭婆子多帶些去,爺也和你一起去,有什麽事兒立刻讓人去外院通知爺……”


    雪花看著韓嘯那一張一合的嘴,不僅有種詭異的感覺。


    這個囉嗦的男人,真的是她家男人嗎?


    **


    在雪花的耳朵,被磨出了一層厚厚的繭子的時候,忠勇伯府的洗三禮,終於到了。


    看著身後長長的那一串人,雪花撫額。


    她這是去給小外甥女洗三呀,還是去忠勇伯府擺排場呀?


    四個大丫頭,煙霞、籠月、輕雲、雨霧,一個不少,都會功夫。


    四個二等丫頭,給煙霞等人打下手。


    四個三等的小丫頭,負責跑腿傳話什麽的。


    四個孔武有力的婆子,負責……,嗯,負責戰鬥。


    “爺,不給她們手裏拿上家夥?”雪花一本正經的問道。


    韓嘯蹙眉,想了想,“不必了,忠勇伯府裏應該能隨手就抄到家夥的。”


    雪花暈!


    自己是反著說的,可是自家男人卻是真的有這個想法的。


    好吧,雪花承認,自己的笑話太冷了。


    雪花被眾人前唿後擁著,很是高調的去了忠勇伯府。


    忠勇伯府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什麽消息,總之,大門洞開,紅綢高掛,一副張燈結彩的喜慶樣子。


    這不知道,還以為是家裏有人娶媳婦呢。


    可真是看不出,這隻是一個小孫女的洗三禮。


    忠勇伯和蘇明軒一起在大門口迎客,韓嘯被忠勇伯親自迎了進去,雪花則是坐著馬車去了後院。


    後院的二門處,銀花的幾個妯娌正眼巴眼望的看著呢,一見雪花郡主規製的馬車過來,立刻滿臉笑容的迎了上去。


    “我們二弟妹知道郡主要來,可是高興的不得了。”


    “就是,二嫂是一直在盼著郡主呢。”


    “是呀,弟妹……”


    雪花的馬車還沒有停下,銀花的幾個妯娌就嘰嘰喳喳的開始說話了。


    小豬子穩穩的停住馬車,輕雲立刻過來,放好了鋪了絲絨紅毯的腳踏,煙霞和籠月小心的扶著雪花下車。


    銀花的兩個堂嫂想上前幫忙,被輕雲和雨霧不動聲色的擋開了。


    韓嘯吩咐過了,任何人閑雜人等,都不可靠近雪花。


    當然,這個閑雜人等,就是指除了煙霞幾個大丫頭,再加上銀花,之外的所有人,都是閑雜人。


    即便是忠勇伯夫人,也不可以靠近雪花。


    這是韓嘯特意吩咐的。


    銀花的兩個堂嫂也倒識趣,一見這種情形,立刻退了迴去。


    臉上的笑容,絲毫不變。


    雪花一身盛裝,淺紫色繡著鸞鳥團花圖案的長褙子,下麵是一條月牙色撒花落地裙,蓮步款款,搖曳生輝。


    渾身如霞似霧,卻又貴不可言。


    通身散發著一種高貴矜持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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