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嘯此時一副地獄殺神的模樣,沒有人懷疑,沈落雁若是再不說實話,韓嘯會立刻要了她的命。


    “落雁,聽你表哥的,你快說!”


    韓瑚臉色蒼白,嚇得哆哆嗦嗦的催促女兒。


    “落雁丫頭,你快說!”


    連老夫人也顫抖著身子,催促沈落雁快說。


    雖然她們都不知道沈落雁和雪花說了什麽,但是她們卻知道——


    沈落雁說了,沒準還能活命。


    若是不說,恐怕真的立刻就紅顏凋零了。


    沈落雁的眼睛裏,驚恐和絕望交織著。


    可是,脖子上的大手,讓她更深切的感受到了,她若是再不說,就沒有機會說了。


    “我……我告訴了表嫂,她……她不能生養……”沈落雁臉憋得通紅,斷斷續續的道。


    沈落雁話音一落,屋子裏的空氣瞬間一滯。


    沈落雁話裏的意思,無疑是一磅重彈,重重的砸進了屋子裏所有的人心中。


    “你說什麽?!”


    老夫人的聲音中,滿是不可置信。


    以及,一絲絲隱隱掩飾不住的驚喜。


    韓嘯身上的氣息,驀然一變。


    狂暴的殺氣,如同肆虐的狂風,咆哮而至。


    大手再次收緊!


    沈落雁的臉立刻由紅轉青又變紫。


    雙眼已經開始翻白了。


    韓瑚沒來得及驚喜,就大驚失色,“嘯兒,你快放手!”


    韓瑚顧不得高興,顧不得消化沈落雁話裏的信息,因為她的女兒快沒命了。


    韓瑚的眼淚已經流下來了,聲音中滿是哭腔,雙手更是死死的試圖掰開韓嘯的手。


    可是,無濟於事。


    韓嘯的手如鋼鐵,目光中的狠戾更是讓人心驚。


    “嘯兒,你住手!”


    老夫人也驚恐的上前,伸著她那雙如同老樹皮般的手,去掰韓嘯的手。


    二夫人站在一旁,雙腿打顫,甚至不敢上前。


    但是心裏,卻有了一絲光亮。


    “爺,找到夫人了!”顧賢匆匆走了進來,湊到韓嘯耳邊說道。


    顧賢的到來,算是救了沈落雁一命。


    韓嘯緩緩的鬆開了手,但是瞪著沈落雁的目光,卻如同萬年寒冰,能瞬間把人凍僵。


    “雪雪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讓你拿命來償!”


    韓嘯冷厲的說完,立刻就消失在眾人的眼前。


    韓嘯的話,如同一把尖刀,狠狠的刺入了沈落雁的心裏。


    一時間,她竟然忘了唿吸,想著就這樣死了算了。


    不過,唿吸不受她的控製,不是她想不吸氣,就能憋死自己的。


    “咳咳……”


    猛烈的咳嗽傳出。


    沈落雁的眼淚,伴隨著咳嗽聲,流的滿臉都是。


    很快,染花了如花的容顏。


    **


    席莫寒靜靜的坐在花廳裏,一向溫潤如玉的麵龐上,不再是溫和,而是銳利。


    英挺的眉宇,更是微微的攏起,思緒仿佛飄得很遠。


    飄到了青河,飄到了當年那個神采奕奕,精靈古怪的小丫頭身上。


    慢慢的,冷凝的眉宇舒展開來,眼底的光,也變得柔和。


    屋子裏忽然刮進來一陣冷風,席莫寒濃眉不抬,依舊注視著手裏的茶盞,淡淡的道:“你來了。”


    “雪雪在哪兒?”韓嘯的聲音中,沒有絲毫的感情。


    冷硬的麵容上,更是如同北極的寒冰,散發著讓人瞬間凝結的寒氣。


    即便是席莫寒,都感覺到了這一刻韓嘯內心的狂暴和殺氣,以及焦灼和擔心。


    席莫寒手裏拿著茶盞,沒有直接迴答韓嘯的話。


    “韓嘯,小丫頭不能生養,你知道吧?”席莫寒雖然用的是疑問的句式,但是語氣是肯定的。


    韓嘯沒有說話,隻是冷冷的注視著席莫寒。


    但是那眼神,卻說明了一切。


    同時,韓嘯的耳朵,動了動。


    席莫寒原本也沒指望韓嘯說話,於是繼續道:“小丫頭接受不了自己的男人還有別的女人,你說她善妒也好,說她不能容人也罷,你若是一定要納妾,那麽就對小丫頭放手。”


    “我的女人,永遠都是我的女人!”韓嘯說著,眼中迸發出了殺氣。


    誰也不能搶走他的女人!


    席莫寒絲毫沒有被韓嘯身上的殺氣所影響,依舊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


    “韓嘯,你有沒有想過,你是定國公府的獨子,你若是不納妾,那麽定國公府就會後繼無人,或許,你可以不在乎,可是,小丫頭呢?”


    席莫寒說到這兒,銳利的眸光直視著韓嘯,“你有沒有想過,小丫頭要承受多大的壓力?”


    韓嘯冷硬的眉峰一皺,身上的氣息卻絲毫不變。


    席莫寒繼續道:“她要承受讓定國公府絕後的罪名!她要承受你祖母的不滿!你父親的不滿!韓氏列祖列宗的不滿!”


    席莫寒語氣淩厲的說著,語氣越來越重,越來越快速,有了一種咄咄逼人的氣勢。


    不錯!席莫寒就是在逼韓嘯!


    逼韓嘯設身處地的為雪花想一想。


    “她什麽都不需要承受,這些自有我去承受!”韓嘯麵對席莫寒咄咄逼人的氣勢,神色不變,冷聲說道。


    聲音更是擲地有聲,鏗鏘有力。


    “你去承受?”席莫寒冷冷的一笑,“你承受她就會自責,她就會覺得是自己對不起你,自己拖累你,她能開心嗎?”


    韓嘯一怔,席莫寒話裏的意思,確實觸動了他。


    以雪花的性格,肯定會自責的。


    這件事他的確考慮不周了,不過,既然知道了雪花的會自責,那麽他就會盡他最大的努力,去消弭她的自責。


    他的女人,他會負責讓她開開心心的活著。


    想到這兒,韓嘯語氣堅定的說道:“她能!隻要在我身邊,我就能讓他開心!”


    “好!韓嘯,記住你說過的話,若是有一天你不能讓小丫頭快快樂樂的生活,那麽我會帶她走!”


    韓嘯聽了席莫寒的話,瞳孔驀然一縮,淩厲的目光,猶如實質的利箭,射向席莫寒。


    但是席莫寒身上的氣勢絲毫不讓,看著韓嘯的眼睛,繼續道:“我會帶她迴青河定居,我會讓她自由自在的遠離紛爭,迴歸田園,隻有那樣,小丫頭才能真正的沒有壓力,開開心心的生活。”


    韓嘯狠狠的瞪著席莫寒,有一瞬間想把席莫寒掐死。


    因為席莫寒仍在肖想著他的女人!


    因為席莫寒說的很對,若想讓雪花真正的開心,隻有不再拘著她,帶她迴青河。


    內宅的紛爭,永遠都不會斷,而雪花隻要在京城,就無法躲避。


    更何況,他極力想隱瞞的秘密,如今已經不是秘密了,那麽雪花以後就會接受許許多多異樣的目光。


    雪花,能承受嗎?


    雖然這樣想,韓嘯仍是語氣冰冷的道:“你死了這個心吧!我的女人,我永遠都不會放手!無論開心不開心,即便是死,也要和我在一起!”


    韓嘯說完,不待席莫寒迴答,直接向著內室走去。


    內室裏那清淺綿長的唿吸,是他所熟悉的,是他深入了骨髓的一種聲音。


    正是因為聽到了雪花的清淺的唿吸,知道雪花在內室中熟睡著,韓嘯才和席莫寒說了會兒話,否則,他早就掐著席莫寒的脖子,讓他交人了。


    當看到雪花雖然熟睡著,但是柳眉緊緊的皺著,小臉上不僅滿是憔悴,更是淚痕斑斑,韓嘯的心,猛地就一疼。


    自家的小女人,在承受痛苦的時候,自己卻不在身邊陪著她,陪著她的竟然是……


    韓嘯咬牙,恨不得一掌把席莫寒拍飛。


    竟然是其他的男人陪在自家女人的身邊,這讓韓嘯心裏猶如長了一個疙瘩,說不出的不舒服。


    對席莫寒,更看不順眼了。


    同時,韓嘯在心裏暗自決定,以後一定要想法子不再讓自家女人和那個別有居心的人來往。


    即便那個人是雪花的義兄。


    韓嘯俯身,沒有叫醒雪花,直接連人帶被子把雪花輕輕的抱進了懷裏,轉身大步而去。


    席莫寒沒有阻攔,望著韓嘯的背影,目光幽深若海。


    韓嘯,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若是讓我失望了,不管小丫頭同意不同意,我都會放下京城的一切,帶著她遠走高飛!


    **


    韓嘯帶著雪花迴到定國公府後,在二門的門口,遇到了一臉怒氣的定國公。


    定國公聽說兒子差一點把唯一的外甥女掐死,能不生氣嗎?


    可是,看到韓嘯小心翼翼的把雪花從馬車上抱下來,定國公張了張嘴,竟然沒有說出怒斥的話來。


    因為韓嘯那副抱著易碎的珍寶的樣子,讓定國公無法開口。


    定國公對韓嘯有一種怒其不爭,但又無可奈何的感情,還隱隱的藏著一種佩服的情緒在裏麵。


    他當初就是因為做不到韓嘯這種不顧一切寵著媳婦的行為,才導致了妻子的早逝。


    若是時光能夠重來,他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把自己的妻子寵上天的。


    有了這種認知,定國公即便心裏再是生氣,也張不開嘴斥責韓嘯。


    “一會兒去給你祖母和姑母認個錯。”


    定國公隻是低聲對韓嘯說了這麽一句。


    甚至都沒高聲說話。


    沒辦法,韓嘯一副怕把他的寶貝媳婦吵醒的樣子,定國公知道,他若是大聲說話,兒子恐怕會給他個淩厲的眼神。


    韓嘯聽了定國公的話,沒有應聲,直接抱著雪花迴了玉香苑。


    定國公瞪了韓嘯的背影一眼,然後向著鬆鶴堂走去。


    給兒子納妾的事兒,看來急不得,要慢慢的來。


    否則,隻會弄巧成拙。


    定國公可以想象,若是今天雪花真的出了事兒,不但自己的外甥女恐怕性命難保,就是自己的兒子,也不定會怎麽樣呢。


    就因為這一點,一直以來,定國公才從來沒有硬逼著韓嘯納妾。


    煙霞等人見韓嘯把雪花抱了迴來,激動的熱淚盈眶,差點沒有跪下拜謝老天爺。


    韓嘯把雪花連人帶被小心的放到床上,雪花雖然仍是閉著眼睛,但是若仔細看,就會發現,那睫毛上,有晶瑩的水光閃爍。


    韓嘯的大手,劃過雪花的眼角,低聲道:“孩子也罷,女人也罷,爺隻要你一個,其他的,都是多餘的!”


    韓嘯的話說完,有兩顆滾燙的淚珠,從緊閉的眼睛裏,滑了下來。


    韓嘯俯身,薄唇在雪花的臉頰上掠過,輕輕的吻去了雪花的淚珠。


    鹹澀的感覺,在舌尖上蔓延,直入心底。


    “你好好休息,不要多想,爺這就去解決這一切。”


    韓嘯低聲說完,又在雪花的額頭上親了一下,轉身大步出了屋子。


    “好好守著夫人。”


    韓嘯淡淡的對守在門口的煙霞和籠月吩咐了一聲,然後去了鬆鶴堂。


    該他抗的,他要抗起來。


    該他償還的,他一次償還了!


    他決不能讓自家女人,再受任何的委屈,再承擔任何的指責!


    **


    鬆鶴堂裏,定國公一臉凝重,老夫人滿臉怒氣,韓瑚嗚咽著哭訴自己命苦,沈落雁則是白著一張臉,脖子上青青紫子的,神色恍惚。


    韓嘯走進鬆鶴堂,直接對著老夫人跪了下去。


    老夫人心裏一驚,隨即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若是她原先聽說雪花不能生養,暗自高興,那麽現在她卻心裏涼了。


    一種不好的感覺,湧了上來。


    “祖母,孫兒不孝,不能為國公府延續後代,請您原諒。”韓嘯麵無表情的說道。


    韓嘯的語氣不重,聲音也是一貫的冰冷,但是任何人都能聽出裏麵的肯定和堅持。


    雖然韓嘯的語氣仿佛與平時無異,但是老夫人卻能感覺出,那裏麵的冷淡和疏離。


    就如同當初雪花詐死後,韓嘯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


    這一刻,老夫人忽然有了一種她要失去這個孫子的感覺。


    老夫人心裏感到一陣驚恐。


    不過,現在她卻顧上這些了。


    因為韓嘯的話,以及韓嘯的態度,等於是明明白白的告訴了她——


    韓嘯是鐵了心了,隻要雪花一個,不會納妾了!


    為此,韓嘯寧願背上不孝的罪名。


    “你這是想要了祖母的命嗎?!”老夫人悲聲道。


    這一刻,老夫人忽然覺得,若是雪花能生養,她再也不為難雪花,再也不找茬了。


    隻要雪花將來能給國公府延續香火,讓她把雪花供起來都行。


    要不說,人就是這樣貪念不足呢。


    當初雪花詐死,古雅來國公府耀武揚威的時候,老夫人也是衷心的期盼過,若是雪花沒有死該多好。


    可是,當雪花真的迴來後,她很快就忘了古雅曾經給她的恥辱,針對起雪花來了。


    如今,國公府快要絕後了,她才又這樣想。


    老夫人此時是痛哭流涕。


    麵對老夫人悲傷的樣子,韓嘯的表情,絲毫沒有改變。


    仿佛,他隻是冷冷的陳訴了一件小事兒。


    不過,韓嘯雖然聲音平靜,但是那一身冷硬的氣勢,也絲毫不讓人懷疑其內心的堅持。


    定國公早就料到了會如此,所以聽了韓嘯的話,沒有絲毫的吃驚。


    他隻是想著等過些年,萬一雪花能想通了,主動給韓嘯納妾,那麽就一切都圓滿了。


    “娘,嘯兒和他媳婦還都年輕,我們遍訪天下名醫,未必就不能醫好他媳婦的身子。”定國公對著老夫人,安撫的說道。


    一直低著頭的沈落雁,聽了定國公的話,神色一變。


    不過,她沒有說什麽,仍然低著頭。


    “娘、大哥,那落雁的事兒,現在怎麽辦?”韓瑚猛地抬起了頭,紅著眼睛問道:“現在闔府上下都知道落雁許了嘯兒,這事兒要是不成了,你們讓落雁以後怎麽見人?”


    韓瑚的聲音裏,帶著明顯的譴責意味。


    “不錯,這件事關係到了落雁丫頭的名節,無論如何不能就這樣算了。”老夫人抹了一把眼淚,又恢複了強硬的態度。


    無論如何,她也要讓孫子收了外孫女!


    定國公一聽,也為難了。


    事關自家親外甥女,他也不能說什麽。


    雖然,定國公也暗惱,這種事本來該私下商定好了,再向外透露口風,可是自己兒子還不同意,就不知道怎麽迴事,弄得闔府上下都知道了。


    定國公略一思忖就明白了,自己的娘和妹子,是想借助眾人的口舌,先把這件事兒做實了,讓兒子先把這個責任背起來,最後不得不同意。


    韓嘯冷冷的跪在老夫人麵前,麵無表情的說道:“祖母,表妹的事兒,孫兒並沒有向祖母承諾過什麽,孫兒這一輩子,就隻要雪雪一個女人,足矣!”


    “你……你……”老夫人聽了,瞪著眼睛指著韓嘯,怒聲道:“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你就為了那一個鄉下丫頭,就讓國公府絕後?!”


    老夫人說到這兒,氣得手指都顫抖了,大喘了兩口氣,才又口不擇言的繼續道:“早知道如此,我當年就不該替你挨了那一刀,讓人家一刀把你給砍死,也好過把你養大,再讓你如此的忤逆不孝!”


    韓嘯聽了老夫人的話,閉了閉眼,心裏劃過了一絲淒楚。


    當年的事兒,他感激老夫人,可是,若非是因為老夫人執意要納桂姨娘入府,又怎麽會發生那麽多的事兒?


    雪花沒有猜錯,許多事兒,韓嘯心裏都明白,不過是他一直不去想罷了。


    畢竟,老夫人當年確實替他擋了刀子。


    “欠祖母的,孫兒自當會還給祖母的。”韓嘯睜開眼,直視著老夫人,語氣堅定的說道。


    “還?你怎麽還?”老夫人冷哼一聲,“你隻要把你表妹收進房裏,給國公府延續香火,才不枉費我這些年把你拉扯大!”


    “表妹的事兒,斷無可能!請祖母恕孫兒不孝!”韓嘯的表情中,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這時,一直低著頭的沈落雁抬起了頭。


    “表哥,你怎麽能這樣對我?”沈落雁淒聲說道,一臉哀怨的看向韓嘯。


    韓嘯的目光看向沈落雁,眼裏劃過一絲歉意。


    可是,想到沈落雁竟然把雪花不能生養的事兒說了出去,還差點害得雪花出事,惹得雪花那麽傷心,韓嘯眼中的那絲歉意,立刻消失無蹤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以及,嗜血的殺氣!


    沈落雁不由的打了個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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