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林軍手裏的箭,在陽光下泛著冰冷的光。


    雪花麵對層層利箭的包圍,隻覺得心裏哇涼哇涼的。


    她家男人就是武功蓋世,也沒有辦法毫無損傷的護著她,逃出利箭的包圍吧?


    當然,要是沒有她這個累贅,韓嘯一個人說不定能逃出去,可是帶上她,簡直是異想天開。


    雪花忽然有一種做夢的感覺,怎麽突然之間,她就由風頭無兩的青河郡主,變成了階下囚了?


    而且,她剛才還被皇上指名要給予封賞,結果一會兒的功夫,就變成了拿下了。


    這世界,真特麽的變化太快!


    韓嘯看出了雪花的緊張,低聲道:“別怕,生死我們夫妻都會一起的。”


    韓嘯的聲音裏,有股沉穩的力度,有種安慰人心的能量,韓嘯的神情更是不變,一如既往的穩如磐石,毫不變色。


    雪花聽了韓嘯的話,心中立刻平複了許多,驚懼消失了許多。


    是呀,她有什麽好怕的,她和韓嘯在那個詭異的地宮裏,已經出生入死過好幾迴了,還有什麽看不開的?


    “嗷嗚——”


    小白和小毛球一見向韓嘯和雪花圍攏過來的利箭,立刻全身的白毛豎起,擺出了戰鬥護主的架勢。


    “別動,迴來!”雪花連忙低喝一聲,把三隻雪狐叫到了身邊,以免被亂箭射死。


    雪花看了韓嘯一眼,韓嘯對著她點了點頭,於是,兩人沒有反抗,直接被禦林軍綁了起來,帶到了同晉帝的麵前。


    “大燕皇上,韓嘯是我要嫁的人,你不可以殺了他,你要殺,就把李雪花殺了吧。”古雅看著被綁起來的雪花,一臉高興的樣子,說道。


    同晉帝微不可察的一皺眉。


    古雅沒有注意到同晉帝的神情,繼續道:“你可以把這把劍給我嗎?”說完,指向了被禦林軍從韓嘯手裏繳去的青銅古劍。


    雪花一聽,看向同晉帝急聲說道:“皇上,這把劍無論如何不能給古雅,否則會對大燕禍害無窮!”


    雪花的信念是,即便她沒有活路了,但是也知道這把劍絕對不能給古雅,否則,不定會引出什麽稀奇古怪的事。


    因為韓嘯和雪花的被綁,韓嘯手裏的青銅古劍和雪花懷裏的酒壇子,都被禦林軍給收了去。


    同晉帝看了看雪花,隨即又看向古雅,冷聲道:“南夷靈女,這劍是我大燕之物,朕不會隨意賜予無功之人的。”


    同晉帝的話,等於是明明白白的告訴了古雅,想要劍,先給大燕立功吧。


    古雅咬了咬唇,眼珠轉了轉。


    同晉帝一使眼色,幾名禦林軍不著痕跡的圍在了古雅的四周。


    雪花看到禦林軍的行為,明白同晉帝肯定會把古雅看起來的,因為同晉帝自己體內的同心蠱還沒解呢,肯定會問古雅要解除的法子的。


    雪花忽然覺得,她和韓嘯的這番古墓曆險,純粹是為他人做嫁衣了。


    玉王爺冷眼看著這一切,眼裏露出了一絲算計的光芒,慢慢的向著同晉帝走了過去。


    這時,大地開始顫動,密集的馬蹄聲傳來,很快,就給了人一種排山倒海的感覺。


    遠處,靖王爺一馬當先,威風凜凜、煞氣十足的帶領著大批的兵馬衝了過來。


    護在同晉帝身前的禦林軍,立刻向著靖王爺等人拉弓搭箭。


    靖王爺在距離同晉帝一箭之外的地方勒住了馬韁,目光冷峻的看向了同晉帝。


    同晉帝臉色鐵青,看著靖王爺厲聲喝道:“靖王,朕一向待你靖王府不薄,你如此做為,對得起朕嗎?”


    “待靖王府不薄?”靖王爺冷嗤一聲,“皇上,這些年我靖王府上上下下一直對您忠心耿耿,可是您卻處處壓製靖王府,時時提防靖王府,更使得我父有家不能迴,常年在外雲遊,風餐露宿,疲憊滿身,這叫對靖王府不薄嗎?”


    靖王爺說著,雙目圓睜,一臉的傷心悲憤之色。


    雪花看到靖王爺的表情,再也不懷疑靖王爺兵變之事兒的真假了。


    靖王爺說的純粹是掏心窩子的話呀,若不是真的和皇上撕破了臉,以靖王爺的精明,是絕對不會如此明白的說出來的。


    同晉帝聽了靖王爺的話,臉上一陣青一陣紅。


    玉王爺則是冷眼旁觀著這一切,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心內卻是暗暗點了點頭。


    看來,靖王是真的謀反了。


    “原來,你對朕早就積怨已深。”同晉帝苦笑一聲,“所以才起兵謀反,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靖王爺虎目含淚,大聲說道:“皇上,若非您苦苦相逼,想要對靖王府趕盡殺絕,以莫須有的罪名封了我靖王府,臣又怎麽會另擇明主?”


    “另擇明主?”同晉帝一怔。


    “不錯!”靖王爺說罷,翻身下馬,對著玉王爺的抱拳道:“玉王爺,老臣幸不辱命,聽從您的吩咐,一舉奪得了京城,老臣願意擁立玉王爺登基為帝!”


    同晉帝猛地轉頭,不可置信的看向玉王爺,大聲道:“皇弟,這是真的嗎?難道這一切都是你指使的?”


    玉王爺初時聽了靖王爺的話,也是一怔,不過,隨即就是大喜,他原本以為靖王爺是自己想稱帝的,因為這次事變,並不是他吩咐靖王爺的,但是,現在聽了靖王爺的話,他立刻仰頭大笑。


    玉王爺對於靖王爺的識時務,是相當滿意的。


    他原本也懷疑,以靖王爺的精明,怎麽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很明顯,靖王爺若是想登基為帝,根本就名不正言不順,沒有絲毫根基,皇位絕對坐不穩,不過,現在玉王爺聽了靖王爺的話,終於明白,原來靖王爺是為他籌劃的。


    至此,玉王爺對於靖王爺兵變之事,再無懷疑。


    玉王爺心情舒暢,感慨萬千,他苦苦籌謀多年,多次拉攏靖王府,都不得其門而入,這次若不是皇上查封了靖王府,恐怕靖王爺還是不會答應擁立於他的。


    他果然沒看錯人,靖王爺絕對是個殺伐果斷之人,竟然能如此快速的把握時機,趁著皇上出京,一舉控製了京城,真是老天也在幫他呀。


    不過,玉王爺腦海裏迅速閃過了一個念頭,靖王此人,絕對不能留,免得養虎為患。


    同晉帝一看玉王爺的樣子,就明白此事確為玉王爺所為了。


    閉了閉眼,同晉帝一臉沉痛的厲聲道:“皇弟,你這樣做,對得起父皇當年的教誨嗎?對得起這趙家的列祖列宗嗎?”


    同晉帝說著,伸手指向了麵對著的一大片皇陵。


    “皇兄,這話該我問你才是!”玉王爺大聲反駁,“當初父皇留有遺詔,讓你善待於我,可是你呢?你把我丟到這裏守皇陵,一守就是七年?你又對得起父皇嗎?


    “難道,身為皇室子孫,為先人守陵,很委屈你嗎?朕若非肩負江山社稷,朕會親自來此守陵!”同晉帝義正言辭的道。


    玉王爺冷笑一聲,“皇兄,你說得好聽,你做擁江山、夜夜笙歌,卻讓我在此麻衣素食,孤獨度日,你何其顧念過手足之情?”


    同晉帝聽了玉王爺的話,臉上露出的沉痛的表情,“朕若是沒有顧念手足之情,在聽聞你有心謀反的時候,朕就治了你的罪了,而不是把你送到這裏來為先人守陵。”


    同晉帝說到這兒,閉了閉眼,聲音中滿是失望和難過,長歎一聲,繼續道:“朕原本想著借此消弭你心裏的不軌之念,沒想到你至今仍是執迷不悟,仍是走出了這一步。”


    玉王爺滿臉的不屑,“哼!我若是不走出這一步,就會一輩子被你壓製死,就象靖王府一樣,不知道哪天,就被你連根拔起了。”


    同晉帝聽了玉王爺的話,搖了搖頭,“看來,不管是論國法,還是論家規,都不能再容你下去了。”


    “哈哈……”玉王爺放聲大笑,“皇兄,你要明白,現在是我不能容你下去了!”


    玉王爺說完,從懷中掏出了一卷明晃晃的聖旨,大聲道:“這是父皇當年留下的遺詔,若是你錯待於我,便廢你,另立我為帝,今天,我就遵從父皇的意願,接替這大燕的江山!”


    同晉帝看著玉王爺,冷聲道:“隻因我命你在此為先人守陵,你就認為我錯待於你,把此作為了你大逆不道的借口,你不覺得太牽強了嗎?”


    “是呀,玉王,你如此做法,確實是太過於牽強了。”


    “就是呀,玉王,你太過分了!”


    “就是,就是……”


    站在同晉帝身後的幾位皇室族人,開始紛紛指責玉王爺的做法。


    玉王爺臉色一變,隨即眼中閃過一絲狠戾,陰森森的道:“各位叔伯,你們說話前可要想好了,這大燕的江山已經是我的了!”


    同晉帝冷冷的一笑,“是嗎?朕怎麽不知道這大燕的江山是你的了?”說完,對著身後一揮手,“來人,給我把反賊玉王即刻拿下!”


    隨著同晉帝的話落,立刻有大批的禦林軍向著玉王包圍了過去,而這時,玉王爺身後也出現了大批的護衛,護衛中還混有一些黑衣人。


    “皇兄,我看你是做夢吧,就憑你身邊這區區千名禦林軍,還想和本王鬥?”玉王爺不屑的冷嗤一聲,對著靖王爺一指,“靖王,立刻拿下廢帝!”


    靖王爺聽了玉王的話,對著身後一揮手,立刻,大批的兵將把手裏的弓箭都指向了——玉王爺!


    “靖王,你……”玉王爺心中一驚,臉色立刻變了。


    靖王爺沒有看向玉王,直接向著同晉帝走了過去,屈膝跪倒。


    “皇上英明,料事如神,果然讓玉王的狼子野心露了出來。”


    “王叔辛苦了。”


    同晉帝走上前一步,親手攙扶起了靖王爺。


    “你們、你們……故意設計陷害於我?”玉王爺指著同晉帝和靖王爺,怒吼道。


    看到這裏,雪花終於鬆了一口氣。


    她就說嘛,靖王爺怎麽可能會謀反?


    不過,這場奪位大戲,真的好真實,竟然把她都給騙了過去。


    雪花想到這兒,看向了韓嘯。


    她家男人竟然也被蒙在了骨裏,這也太那個……


    雪花一見韓嘯的表情,那個不下去了。


    因為韓嘯竟然沒有一絲吃驚的樣子。


    雪花咬了咬牙,丫的,難道隻是她被騙了?


    雪花的手動了動,綁在她手上的繩子,可是真的呀。


    這時,同晉帝看向玉王,冷聲說道:“玉王,朕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執念太深,執迷不悔,才會落得如此下場的!”


    “是嗎?這天下是誰的,還未可知呢?”玉王爺陰狠的說完,突然做了一個奇怪的手勢。


    雪花心中一驚,有問題!


    果然有問題!


    “蹭!”地一聲,寶劍出鞘,站在同晉帝身後的一名護衛,忽然對著同晉帝刺出了一劍。


    寶劍帶著寒光,直指同晉帝的後心。


    場上異變突起,全場嘩然。


    “保護皇上!”


    “皇上!”


    一幹皇室宗親,包括靖王爺在內都是大驚失色。


    “嗖!”地一聲,捆在韓嘯身上的繩索突然飛出,直奔刺向同晉帝的寶劍而去。


    劍尖在距離同晉帝一指遠的地方,被韓嘯揮出的繩索纏住了。


    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同晉帝的身上,沒有人注意到在玉王爺的身後,冒出了一大片的黑霧。


    黑霧隨風向著同晉帝一方飄了過去。


    “嗷嗚——”


    小白忽然對著黑霧,發出叫聲。


    雪花一迴頭,大聲叫道:“不好!這黑霧裏有毒!”


    然而,晚了,圍在同晉帝四周邊緣處的一些禦林軍,已經開始目光呆滯起來。


    雪花心下一凜,肯定是南夷人要搗鬼!


    “爺,我懷裏有道長給的藥,專門對付南夷人的巫術毒氣的!”雪花叫著,向韓嘯和同晉帝跑了過去。


    玉王爺對著雪花一指,黑霧中突然響起了利箭破空之聲,直奔雪花而去。


    “雪雪!”韓嘯肝膽俱裂,大叫一聲,向著雪花飛躍而去。


    但是,來不及了!


    丫的,誰在這裏放了個石頭子?


    雪花心裏大罵著,直接向著大地親吻而去,重重的來了個狗啃泥。


    “嗖!”地一聲,在雪花趴倒的瞬間,利箭貼著雪花的後腦勺向後飛去。


    韓嘯一把抓住了飛到眼前的利箭,隨手向著迎麵的黑霧裏扔去,黑霧裏立刻傳來了一聲痛唿聲。


    雪花被韓嘯扶起來,還不知道她剛才經曆了一場生死輪迴,隻是對韓嘯又忽然發病,抱著她不鬆手,大惑不解。


    “爺,快,我懷裏有藥,撒到空中,可以克製南夷人的毒霧!”雪花急切的說道。


    雪花覺得,她家男人在伸手入她懷裏的時候,在經過她胸前某一點的時候,好像停了那麽一冪冪的功夫。


    隨即雪花搖頭,這都什麽時候,她家男人不可能生出某些念頭的。


    雪花開始反省,她是不是太汙了?


    老道給的藥裝在一個瓷瓶裏,是一種液體,極易揮發。


    韓嘯聽從雪花的吩咐,打開蓋子往空中一撒,液體立刻揮發成氣體,飄散到了空氣中。


    很快,黑霧散去,正對著自己人揮劍相向的一些禦林軍護衛,眼中露出了清明之色。


    雪花舒了一口氣,她果然是最有先見之明的,她就知道要提前把老道的東西搜刮過來。


    這時,隨著同晉帝的一聲令下,場上忽然萬箭齊發,向著玉王爺一方飛速射去。


    玉王爺被當場射殺,是在雪花的意料之中的。


    同晉帝導演了如此一場大戲,不惜親身犯險,為的不過是除去玉王爺這一心腹之患罷了,是絕對不會給他留活路的。


    雪花再次感受到了君王無情,天家沒有親情一說的正確。


    **


    當雪花看到一平、二平趕著馬車過來,後麵跟著三平、四平、輕雲、雨霧的時候,差點沒激動的哭了。


    她現在神經一放鬆,是又累、又困、又餓,簡直都快站不住了。


    雪花都沒有和同晉帝打招唿,毫不猶豫的爬到車裏,喝了些茶水,吃了幾塊糕點,直接就睡死過去了。


    韓嘯看著一臉疲憊,酣然入夢的小女人,眼中滿是心疼。


    輕輕把人抱進懷裏,用車裏的錦被蓋好,低聲吩咐了一句,馬車慢慢的行使了起來。


    韓嘯的目光從雪花的臉上移開,落到了放在一旁的那柄青銅古劍上,眼中閃過了一絲疑惑。


    雪花不知道,她和韓嘯蓬頭垢發的迴到定國公府後,立刻整個國公府都驚動了。


    兩人一夜未歸,而靖王爺又突然謀反,京城中風聲鶴唳,人心惶惶,老夫人早就坐立不安了,好在,很快就又聽說靖王爺不是真的謀反,是為了揭穿玉王爺的陰謀,老夫人的心這才落了地。


    定國公府和靖王府是姻親關係,靖王府若是真的出事,定國公府怕是難逃幹係。


    韓嘯把雪花抱迴房間,又去安撫了老夫人幾句,這才去了外院,和定國公、顧賢密談了一番,重新迴了玉香苑。


    雪花再次醒來時,是在熱氣氤氳的大木桶裏。


    感覺有人輕輕揉搓她的頭發,雪花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


    入目的是一副麥色的胸膛,虯結的胸肌鼓起,仿佛蘊蓄著無盡的力量,而實際上,也確實是。


    遍布薄繭的大手,在她的頭發上輕輕的揉搓著,為她清洗著滿頭的烏發。


    雪花本以為會是輕雲和雨霧伺候她沐浴的,沒想到竟然是韓嘯。


    看來,她家爺被她鍛煉的什麽都會了。


    雪花心中立刻充滿了成就感。


    男人在伺候媳婦上麵,其實是很有潛力的,那些什麽都不會幹,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人,其實都是被人慣得。


    不過,當雪花抬眼,看到韓嘯肩上纏著的白布時,嚇了一跳。


    “爺,你的傷口可不能碰到水!”


    雪花立馬在韓嘯的腿上坐直了身子,睡意全消。


    韓嘯幾不可察的一蹙眉,被懷裏小女人起身的動作一撩撥,他全身的血液猶如瞬間沸騰起來,向著某一處湧去。


    韓嘯吸了一口氣,低聲道:“沒事,別慌。”


    聲音低沉暗啞,有著壓抑的味道。


    按說,雪花對韓嘯的這種聲音是很熟悉的,但是她現在一心都在韓嘯的傷口上,所以並沒有發覺。


    雪花仔細看了看,韓嘯肩上的傷口好像是被重新處理過了,嶄新幹淨的棉布繃帶,包紮的手法也很專業。


    雪花明白,肯定是顧賢已經給韓嘯重新上過藥了。


    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雪花忽然感覺到,她身下坐著的某個東西,快速的起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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