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看清大殿內的情緒,不由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們四周,竟然密密麻麻的都是一盞盞紅燈籠,每盞燈籠裏都透出一點燭光。


    紅燈籠在大殿中無風自動,燈籠裏的光亮也搖搖擺擺……


    雪花一陣頭暈,連忙閉上了眼睛。


    這燈籠,不,或許是這光,有問題!


    “爺,這裏有問題。”雪花低聲對韓嘯說道。


    然而,沒有人迴答。


    雪花驀然一驚,這才發現,她的腰上空空如也。


    一直攬著她的那隻手,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


    “爺?”雪花大驚。


    在這麽個詭異的地方,若是隻有她一個人,丫的,還真特麽的嚇人。


    不,是太嚇人!


    雪花想哭的心都有了,可是,舉目四望,除了紅燈籠,還是紅燈籠。


    雪花隻得硬著頭皮向前走,一邊走一邊小聲的喊韓嘯的名字。


    她相信,無論是韓嘯還是一平兄弟幾人,應該也都在找她。


    不過一個大殿罷了,他們應該就在附近,應該很容易就能聽到她的聲音。


    他們都是耳聰目明,功力深厚的人,她小聲的喊應該也能聽的到。


    雪花沒忘了,他們現在是擅闖皇陵,而且還要找古雅,當然不能大聲嚷嚷,免得引來守護皇陵的護衛,打草驚蛇。


    不過,很快雪花失望了,四周竟然一直靜悄悄的,無有一絲聲響。


    丫的,這大殿怎麽大。


    雪花覺得腿都走酸了,竟然還是在紅燈籠裏麵轉悠。


    不對,這裏麵一定有問題!


    再怎麽樣,也沒有這麽大的殿,除非是她一直在裏麵轉悠。


    雪花的汗毛都乍了起來。


    丫的,這裏是皇陵,也等於是墳地。


    她不是遇到了鬼打牆之類的事了吧?


    正在雪花焦躁萬分的時候,前麵忽然掠過了一道白影。


    ——小白?


    雪花大喜,有了小白這個狐狸精,她肯定能走出去。


    雪花順著白影的消失的方向就跑了過去。


    果然,雪花沒跑多遠,前麵竟然真的出現了一道黑色的門。


    雪花輕籲了一口氣。


    好吧,有門就好,她終於走出了那個詭異的燈籠陣。


    雪花迴頭看了一眼仍然飄飄忽忽的紅燈籠,毫不猶豫的推開了門。


    丫的,她再也不在裏麵呆著了。


    本該是墳地,若是白燈籠,雖然也嚇人,但也不如此瘮人,簡直使人頭皮一陣陣發麻。


    她必須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


    雪花推開門,立刻驚呆了。


    “雪雪,你怎麽才來?舞會都開始了。”


    隨著爽朗而有略顯親昵的聲音,一個高大帥氣的男人向雪花走了過來。


    陳嚴?


    她的前男友。


    不,是她前輩子的男友。


    雪花瞪大眼看著向她走過來的男人,隨即又向四周望去。


    碩大華麗的水晶吊燈,高高的掛在半空。


    明亮的燈光下,是翩然起舞的人群。


    女人們高聳的胸脯上,一粒粒流光溢彩的鑽石在燈光下閃著耀眼的光,而男人們高檔的西裝下,彰顯著彬彬有禮的紳士風度。


    輕柔悅耳的音符,在布置的金碧輝煌的大廳中流淌,隨著男人和女人的腳步,跳躍出一個上層社會的奢華。


    這是——


    她上輩子參加的最後一個舞會!


    雪花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那黑暗中顛簸的道路,那撕心裂肺的疼痛,那最後的絕望,那支離破碎的軀體……


    一幕幕過往,在雪花眼前如同古老的電影畫麵般閃過。


    雪花猛然閉了閉眼。


    丫的,她難道又穿迴來了嗎?


    “雪雪,你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是不舒服嗎?”


    陳嚴關心的聲音傳了過來,雪花重新睜開了眼。


    “沒什麽。”


    雪花的聲音冷冷淡淡,抑或可以說是冷淡中透出冰涼。


    陳嚴對於愣了一下,隨後仿佛沒發現雪花的冷漠一般,親昵的繼續道:“雪雪,來,我們先去跳舞,我今天要給你一個驚喜。”


    雪花嘴角一挑,勾起了一個嘲諷的弧度。


    陳嚴所謂的驚喜她知道,是稍後,他在眾人麵前當眾向她求婚,並且用不離不棄,白首相依做為求婚的誓詞。


    可是,他的誓言隻維持了幾個小時。


    “不必了,你的驚喜我承受不了。”雪花冷冷的道。


    “雪雪,你……”陳嚴終於變了臉色。


    雪花淡淡的一笑,“你的戒指,還是留給別的女人吧。”說完,不待陳嚴反應過來,轉身向門外走去。


    她要趕緊離開這裏,她要把時間錯開。


    她不要再經曆那樣撕心裂肺的一幕,她不要再讓曆史重演,她再也承受不住,來自心裏最深處的傷害了。


    即便,那樣她就迴不去了。


    可是,若這是個曆史的怪圈,她必須要經曆這種傷痛,然後才能經曆在以後的幸福,那麽……


    那麽怎樣?


    雪花不知道,她隻知道,她不能再經受一次來自至親的傷害。


    雪花不顧身後陳嚴的大聲唿喊,快步走出了舞會的大門,向自己的車子走去。


    現在比上次的時間早了好幾個小時,雪花相信那些人應該還沒有來。


    可是,雪花錯了。


    當她看到從車後轉出來的那個人影時,她知道自己錯了。


    雪花不用迴頭,也知道她的身後也有人。


    曆史還是重演了。


    雪花閉了閉眼,她甚至沒有了反抗的力氣。


    四個大男人,製服她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太容易了。


    老天是在耍她嗎?一定要讓她重新經曆一次嗎?


    難道,這就是她的輪迴,要付出的代價?


    不!她不要!她寧可現在就死去!


    雪花想到這兒,毫不猶豫的向前麵的人衝了過去。


    她知道這個人腰上別著刀了,她隻要搶過來,她就可以抵抗抑或是——


    自殺!


    曆史果然不是完全相同的,雪花發現,她和煙霞雖然隻學了些皮毛功夫,但是對付這幾個人,還是能出其不意的應付幾下的。


    而且,雪花竟然真的趁那個人沒想到她會拳腳功夫的怔愣間,一把奪下了那人插在腰上,還沒來得及拔出來的砍刀。


    雪花一刀在手,立刻有了信心。


    這裏雖然是地下停車場,但是車輛很多,隻要有人來,她就能得救,她就可以改變既定的命運。


    “雪雪!”


    一聲熟悉至極,記憶極深,卻又被雪花緊緊埋在心底的聲音傳來,雪花的手,驀然停住了。


    一個中年女人,被人反擰著雙臂,推搡著向雪花走了過來。


    雪花心裏一陣劇痛,嘴唇哆哆嗦嗦的,無聲的吐出了兩個字——


    媽媽。


    手裏的刀被人猛然奪了去,隨即頸上一痛,雪花陷入了黑暗中。


    意識消弭的瞬間,雪花露出了一絲苦笑。


    她,還是沒能改變既定的命運。


    **


    顛簸,熟悉的顛簸從身下傳來。


    雪花的意識迴籠,但是她沒有睜開眼睛。


    她知道,她現在正在汽車裏,她的嘴被封著,手腳被綁著,正被帶往那座山間的小屋。


    曆史的車輪已經重啟,她逃不開,也躲不開。


    漆黑中,隻有冰冷透體而來。


    血月幽星,沒有一絲溫暖的夜,使人遍體生寒。


    但是,那寒冷,卻不及心裏的萬分之一。


    雪花被帶著,走過熟悉的路,終於進了那間夢魘的屋子。


    麵無表情的坐在地上,雪花心如死灰。


    “打電話給你爸爸,叫他準備兩千萬,否則,就等著給你收屍吧!”


    隨著男人狠厲的聲音,雪花嘴上貼著的膠帶,被人猛地撕了下去,然後,一部撥通了的手機——雪花的手機,被放到了雪花的臉頰旁。


    雪花冷靜的睜開了眼。


    她知道,一會兒手機裏會傳來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然後不等她說完,手機就會被對方掛掉。


    果然,片刻後,她聽到了那個嗲聲嗲氣的聲音。


    雪花沉默的看著麵前兇神惡煞般的男人,不出一聲。


    男人接受到雪花挑釁般的目光,立刻大怒,“臭丫頭!”


    然後,手一揮——


    “啪!”地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雪花的臉被打得向一旁歪去。


    男人拿起手機放到嘴邊,大聲道:“喂,聽到了吧?告訴李龍亭,他的女兒在我們手裏,讓他準備好二千萬,不許報警,否則他就……”


    嘟——


    雪花淌血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嘲諷的笑。


    雖然話不是她說的,但結局一樣,對方依舊是把電話掛斷了。


    男人不服氣的繼續撥打,這次,雪花終於又聽到了那個埋在記憶深處的,冷漠的聲音。


    盡管已經知道結果,盡管已經事隔多年,雪花再次聽到這個聲音,依然忍不住淚盈於睫。


    “讓雪雪聽電話,我要聽到我女兒的聲音。”對方等男人說完了,冷聲說道。


    手機被放到了雪花的耳邊。


    雖然明知道接下來的是被指責,雪花還是哆哆嗦嗦的喊了一聲,“爸。”


    “雪雪,你怎麽這麽不小心?”手機裏的聲音,沒有擔心,隻要怒氣,“兩千萬?爸爸的公司現在正需要資金周轉,你……”


    雪花猛然扭過了頭去,同樣的話,她不想再聽一遍。


    她已經知道了結果,她還期望能聽到一句關心的話嗎?


    時間在漫長的黑暗中過去,隔壁女人的笑聲,刺激著雪花的心髒。


    她在地下車庫的時候,就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就知道她所幻想的母愛根本就不存在,可是,她還是存有一絲希冀,希望媽媽真的是被逼的,被逼著來挾持她這個親生女兒。


    可是,現在那笑聲是那麽的刺耳,仿佛是在嘲諷她的癡心妄想。


    終於,門再次被打開,雪花看到了那個她該稱之為母親的女人。


    “雪雪,你該知道,媽媽也是沒辦法……”


    “沒辦法就挾持自己的親生女兒,向自己的前夫索要錢財嗎?”雪花冷冷的打斷了女人的話,“你太高看得起我了,你看我哪兒一點值兩千萬?”


    “兩千萬在那個死鬼手裏,不過是……”


    “九牛一毛是嗎?”雪花嗤笑一聲,“可是,我根本就值不了他的九牛一毛!”


    雪花的聲音裏,有著濃濃的自嘲。


    “你個死丫頭,你不要找死!你……”女人立刻氣得變臉了。


    “不要找死?”雪花冷著臉,咄咄逼人的再次打斷了女人的話,“我不找死就能不死嗎?你們讓我看到了所有的人,更是看到了你,是斷定了我過後不會報警,還是斷定了我不會活著離開?”


    女人一愣,仿佛才想到了這個問題。


    “雪雪,你不會報警吧?”


    “我說不會報警,你們就會放過我嗎?”雪花的眼裏,滿是譏諷。


    別說根本沒有人理會她的死活,根本就沒有人來贖她,就是有人來,最終,也隻會見到她的屍體。


    “當……”女人剛要做出保證,就被推門走進來的男人打斷了。


    “當然不會!”男人陰狠的說道,“隻有死人才真的不會報警,不會走漏一絲消息!”


    “你不是答應我,不會殺害雪雪的嗎?”女人終於露出了一絲心急。


    “不殺?等著她走漏消息,然後警察四處抓我們嗎?”


    “可是……”


    “她死,或是你等著去坐牢,你自己選?”


    ……


    雪花嘴角露出了一絲嘲諷,仿佛看戲般,看著她的生死,被如此的在她的親生母親麵前決定了。


    當一切重新安靜了下來,她看到了曆史的車輪在她眼前碾過,然後,她的麵前,出現了那把寒光閃閃的刀。


    淩遲之刑,據說是要割三千多刀。


    雪花事後覺得她很幸運,她沒有被割那麽多刀,隻是在胳膊被人砍斷,腳被人砍下去一隻後,就什麽也知道了。


    仍是那副重複的畫麵,手機的一頭是她的父親,她的麵前站著她的母親,當血花在她的身上飛濺的時候,雪花知道,她再一次被所有的人遺棄了!


    為什麽?


    為什麽要遺棄她?!


    雪花的心裏忽然生出了一種憤怒,一種強烈的不甘。


    她,做錯了什麽?!


    隨著淒厲的慘叫聲,雪花發出了來自肺腑的質問!


    為什麽——


    雪花猛地劇烈掙紮了起來,衝出束縛在腰間的手,向黑暗裏奔去。


    韓嘯大驚,“雪雪!”


    黑暗中不見五指,韓嘯憑著雪花的腳步聲向雪花掠去,伸手一抓——


    晚了,雖然抓住了雪花的胳膊,但腳下卻是一空,隨著雪花一同向下墜去。


    雪花心中帶著不甘,大聲的悲號質問著,在黑暗中下墜。


    韓嘯手臂一使勁,身子翻轉,自己在下,雪花在上,重新把人攬入了懷中,然後——


    “砰!”地一聲,落到了地上。


    雪花被震得腦袋一陣晃動,然後驀然驚醒。


    身下是熟悉的溫暖,腰上是充滿力量的臂膀,耳邊是讓人心安的唿吸,以及,關切的聲音——


    “雪雪,你怎麽了?”


    “爺……韓嘯……哇!”雪花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了起來。


    韓嘯忍著後背的疼痛,連忙坐起來,擔心的在雪花的身上摸索,怕雪花是不是受傷了。


    “雪雪,哪裏疼?”韓嘯的聲音裏滿是急切。


    “爺,答應我,任何時候,都不要拋棄我!不要離開我!”雪花仿佛沒有聽到韓嘯的話,隻是哭著向韓嘯討要承諾。


    韓嘯從雪花的聲音裏聽出了異樣,再感覺到身上的人渾身顫抖,明白雪花應該不是因為疼痛哭的。


    心裏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卻又提起了一口氣。


    漆黑中驀然亮起了一束光亮,如同鬼火般在晃動。


    不過,雪花根本就沒有注意,隻是看著麵前的男人。


    她的心裏已經沒有別的了,她隻要這個男人,隻要眼前的這個男人!


    如同溺死之人想要抓住最後的一根稻草,她隻有抓住這個男人,才能活下去。


    韓嘯耳朵一動,不過,也沒有去看那束光亮,隻是借著光亮,注視著麵前涕淚磅礴的小女人。


    雪花眼淚汪汪的看著韓嘯,手拽著韓嘯的衣襟,急切的說道:“爺,我不怕死,我什麽都不怕,但是你不要拋下去,不要舍棄我,即便死——”


    雪花說到這兒,聲音裏滿是哀求,“你也要帶著我,好不好?”


    韓嘯看著麵前的小女人,看著那從那張精致的小臉上流露出來的,從沒有見到過的脆弱——


    是的,脆弱,發自心底的脆弱。


    心中不由的一疼。


    他知道,雪花肯定是經曆過什麽。


    他一直知道,自己的女人身上有秘密,但是那又怎樣,她依然是他的女人。


    這樣,就夠了。


    伸手捧起淚流滿麵的小臉,韓嘯低聲但又鏗鏘有力的道:“好,爺答應你!你曾經讓爺允諾過,上窮碧落下黃泉也要找到你,那麽現在爺再答應你,上窮碧落下黃泉,爺也會帶著你!”


    得到了韓嘯的承諾,雪花連連點頭,眼中終於迸出了光彩,淚珠仍是一串串的滴落,但小臉上卻是露出了喜極而泣的笑容。


    終於,她不用再擔心被人舍棄了,終於,她不用再擔心會一個人在黑暗中沉淪了。


    她有了他,她的男人,一個生死都不會舍棄她的人。


    她好慶幸,她又迴來了,迴到了她的男人身邊。


    心靈的救贖,可以忘記四周的一切,心頭壓抑了多年的巨石,被完全卸掉,雪花緩緩綻出了最絢麗的笑。


    韓嘯仿佛沒有注意到四周潛藏的危險,隻被眼前這個奪人心魄的笑容吸去了全部心神,俯下首,輕輕吻去那一串串的淚滴。


    鹹鹹的感覺,卻讓人忍不住沉浸其中。


    “嘎嘎……”


    一串粗噶刺耳的笑聲猛然傳來,雪花猛然從沉醉中驚醒。


    韓嘯把人攬在懷中,旋身而起,向著笑聲揮去一掌。


    淩厲的掌風掃過,笑聲戛然而止。


    笑聲止住的瞬間,四周驀然亮起無數的光束。


    不,不是光束,是一個個如同鬼魂般,飄忽在半空中的——白色的陰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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