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氏聽了黃氏的話,不住的點頭。


    “大姐,那現在怎麽辦?若是過繼旁家的孩子,她爺是萬萬不同意的,看樣子會死給我們看。”


    夏氏說著,開始抹眼淚,“都怨我,怎麽就生不出兒子呢?”


    麵對夏氏的自怨自艾,黃氏這些年都快有了免疫力了,歎了一口氣,說道:“妹子,你先別哭,我覺得這事兒,隻能走另一條路了。”


    另一條路?


    夏氏抬起了頭,“大姐,你是說……”


    黃氏點了點頭。


    夏氏的眼淚猛然如斷線的珠子,開始狂湧而出。


    黃氏看到夏氏這樣,心裏也酸澀無比,同是女人,當然最能理解女人的感受,黃氏掏出手帕給夏氏擦了擦眼淚,自家也擦了擦,這才又說道:“妹子,我知道你難受,可是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可是,我……嗚嗚……”夏氏泣不成聲。


    她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自己的男人和別的女人親熱。


    給男人納妾,是她下一次決心,就又打一次退堂鼓的決定。


    她甚至都偷偷的相中了臨村的一個姑娘,想著一定要給李達納個妾,無論如何要生個兒子出來,可是事到臨頭,她就又反悔了。


    黃氏看到夏氏如此傷心,難以接受的樣子,心中一動,“妹子,要不這樣,你們去京城,你在京城給妹夫納個妾,等生了兒子你再迴來,到時候就說是你生的,誰能知道?”


    夏氏聽了黃氏的話,止住哭聲,抬起了頭來,“這能成嗎?”


    “成!怎麽不成?你到時候在京城的宅子裏一住,就傳話迴來說是有了身孕,到時候孩子抱迴來,誰能說不是你生的?”黃氏越說越覺得這個辦法好。


    “可是,孩子的親娘……”夏氏猶豫的道。


    黃氏眼中閃過一道光,隨即搖了搖頭,說道:“妹子,象大戶人家‘去子留母’那種事兒,相信你也做不出來,可是要真給妹夫納了妾,天天在你眼前轉,恐怕你也受不了,所以,我覺得不如就買個窮苦人家的姑娘,事先說好了,等孩子生下來,就還她自由,多多給些銀錢,遠遠的打發了吧。”


    “這樣是不是太……”夏氏有些猶豫,畢竟做了一輩子的老實百姓,這種事兒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妹子,你要知道,這樣已經是你仁慈了,若是心狠一些的,萬萬不會留下把柄的。”


    夏氏聽了黃氏的話,沒有反駁。


    這幾年夏氏畢竟還是長了些見識,知道了許多大戶人家的齷齪事兒,也知道她隻是把人打發了,已經是心懷仁厚了。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男人,要對別的女人做那種事兒,夏氏的心就如同刀絞,眼淚止不住又落了下來。


    黃氏也不再勸夏氏,任夏氏哭個痛快。


    晚上李達迴來,夏氏哭著和李達說了納妾的事。


    李達這次沒再說什麽,隻是長籲短歎。


    沒辦法,李富幾乎天天來逼他,李財等人也不時的到他麵前說這兒說那,都是為自家孩子說好話的。


    李達都快不敢迴小河村了。


    可巧,這時候蘇明軒送來了銀花有喜的事兒,隨後韓嘯也送了信來,靖王府更是直接派了人來。


    李達和夏氏一合計,索性全家人去京城,好好的考慮一下這事兒。


    **


    雪花聽明白了原委,深深覺得,她們家因為兒子的問題,真真是成了一頭人人惦記的肥羊了。


    “娘,您的意思是給爹……納妾?”雪花看著夏氏,問道。


    夏氏抹了抹眼淚,嗚咽道:“要不,還能怎麽辦?”


    “娘,您就不怕爹有了新人忘舊人?”雪花索性下了一劑重藥。


    雪花的話,正戳中夏氏的心思。


    她怎麽不怕呀?她怕死了!


    若真那樣,她也不活了。


    “雪花,你胡說什麽?!”李達臉漲得通紅,大聲嗬斥道。


    被女兒如此說,李達臉上還真是擱不住。


    雪花吐了吐舌頭,也知道自己做為女兒,不該這樣說,不過,這是事實。


    雖然李達是她爹,但也是男人,男人嘛,還是不要讓他沾腥的好,否則鼻子就靈敏了,容易被腥味勾引了。


    沒吃過,不知道味道,總比吃過一次,就惦記上了要強。


    所以,對於她爹納妾一事兒,雪花是堅決不讚成的了。


    她不想她們溫馨和美的一個家,因為另一個女人的介入,而起什麽不可預知的波瀾。


    不過,雪花也知道這件事兒必須解決,於是想了想說道:“爹、娘,不如這樣吧,將來不管我們姐妹誰先生下第二個兒子,那麽那個兒子就抱給您和爹養著,隨李姓。”


    對於繼續指望她娘生孩子,雪花不抱什麽希望了,相信她爹娘內心深處,應該也不再存幻想了,所以,給她爹娘熱罐子抱著的說法,無論如何不能成行了。


    雪花以為她的想法很好了,可是李達和夏氏聽了雪花的話後,臉上並沒有什麽解決了難題的喜悅。


    “雪花,這個法子不行。”金花無奈的道。


    這法子她婆婆黃氏和夏氏夫妻已經討論過了,根本已經不能成行了。


    黃氏甚至說,等金花生了下一個兒子,立馬就過繼到李家。


    可是,一想到拿生死當籌碼的李富,再想想李家那一族虎視眈眈的人,立刻就又把這個念頭打消了。


    李家人現在是絕不會隨便讓外姓人,進李家的宗祠的。


    現在整個李家都盯著李達的家業呢,怎麽會允許外姓的人過繼過去?即便那是她們姐妹幾人生的兒子。


    雪花聽了金花的分析後,沉吟了片刻,緩緩地說道:“我生的兒子,難道也不行嗎?”


    雪花的話說完,就連哭泣的夏氏都抬起了頭來。


    “雪花,你的意思是……”金花的臉上現出了驚喜。


    “雪花,快說,你有什麽辦法?”銀花催促道。


    金花和銀花也都不願意李達納妾,她們本身是女人,又都已經成了親了,當然理解若是男人納妾,女人是什麽感受,她們才不願意家裏多一個不相幹的女人呢。


    “我是青河郡主,青河是我的封地,相信大爺爺等人一直心裏很遺憾,我為什麽不是個男人?”


    對於雪花的這句話,全家人都很讚同,就連李達和夏氏,也常常遺憾。


    女兒連封地都有了,還是自己家鄉的那片地,還有比這更光宗耀祖的事兒嗎?況且,郡主祠還在縣裏佇立著呢。


    雪花的眼裏閃過一道厲光,繼續道:“我不信,誰敢不讓我兒子進李家的宗祠?”


    雪花的話說得很慢,但裏麵卻有一種高高在上,無與倫比的氣勢。


    李達和夏氏母女聽了雪花的話後,都是眼睛一亮。


    是呀,整個青河都是雪花的,誰敢不讓她兒子進李家祠堂呀?


    就憑雪花在青河的威望,誰敢對她兒子說個“不”字?


    那樣,不怕被整個青河的百姓噴死嗎?


    “不錯,相信連爺也不敢攔著,否則,抖出以前奶欺負我們家的事兒,二叔一家在青河恐怕想呆都呆不下去。”銀花立刻讚同的道。


    其實,雪花家和連氏的糾葛,許多人都知道,不過,那畢竟是家事,私事,雪花一家不發話,別人也不敢插手,不過,事情若是涉及到雪花的兒子,那就另當別論了。


    “那、要不……就這麽定了?”李達說著,看向夏氏。


    不用娶妾,他其實覺得心裏鬆了一大口氣。


    自己的女人跟著自己這些年受了那麽多委屈,現在日子好了,他不想讓另一個陌生的女人來破壞自己的家庭。


    夏氏更是鬆了一口氣,自己的男人不用娶妾,她是最高興的了,擦了擦眼淚,立刻覺得活著有勁了。


    “好,就這麽說定了,等我生了第二個兒子,立刻就抱去入李家的家譜!”


    雪花一看她爹娘的神色,就知道他們是同意的,於是很是豪爽的拍板定論,好像兒子是她一個人的。


    “雪花,這事兒你和妹夫好好的商量一下。”金花眼裏閃過一絲憂慮。


    大戶人家最是重視子嗣問題,最忌諱自家的血脈外流,不知道國公府會不會阻撓?


    金花的話提醒了李達和夏氏,這事兒還真不能是雪花一個人說了算的。


    “放心吧,我們家爺,不會不依我的。”雪花拍著胸脯道。


    雖然,對此,她心裏也不是太肯定。


    若是別的事兒,她敢肯定,但是子嗣問題,一向是古人最在乎的,她的確要和韓嘯好好的商量一下。


    不過,對於自己最後一定能說服韓嘯,雪花還是很有信心的,大不了用瑟佑嘛,為了達到目的,對自家男人是可以無所不用其極的。


    看到雪花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李達等人算是徹底放了心,卸下了心裏的一塊大石頭,隻等著過幾年抱孫子了。


    雪花和銀花直待到傍晚時分,才離開娘家各自迴家。


    銀花是被從翰林苑直接趕過來的蘇明軒接走的,雪花則是被從兵部直接過來的韓嘯接走的。


    李達和夏氏望著女兒一個個的被接走,原本充滿歡聲笑語的屋子冷清了下來,忽然湧上了一種心酸。


    好吧,起碼還有兩個女兒在家,不過,一想到梨花將來嫁得更遠,可能三兩年都見不上麵,剛給自己找的那點安慰又沒影了。


    看來,最後隻有金花能守著自己兩夫妻了。


    李達和夏氏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想法。


    隨即,兩人就湧上了同樣的感慨:這些女兒要都是兒子,該多好呀!


    最終,竟然還是兒子的問題。


    金花抱著一直在外麵玩兒,不想進屋的寶寶走了進來,隻一眼,就從李達和夏氏的臉上看到了那種淡淡的傷感,知道她爹娘肯定是又想到了兒子的問題,於是笑著哄著寶寶道:“寶寶,叫姥爺、姥姥。”


    寶寶聽了金花的話,露出了兩顆小門牙,奶聲奶氣的道:“爺……姥……”


    說完,對著夏氏伸出了兩隻小手。


    憂傷的氣氛頓時一掃而空,大人的笑聲和孩子的笑聲又充滿了整個空間。


    **


    馬車中,雪花很自然的被韓嘯摟進了懷裏。


    “爺,我們明年就生孩子吧?”雪花把玩兒著韓嘯骨節分明的大手,眼珠轉了轉,說道。


    韓嘯身體一僵,麵上卻不動聲色,低聲道:“為什麽改變主意了?”


    是因為看到她姐姐們都有了孩子了嗎?


    她……就那麽喜歡孩子嗎?


    雪花聽了韓嘯的話,立刻開始氣憤填膺、加油添醋的講述了李富逼迫李達納妾和過繼李光宗的事兒,隨後又把花氏算計著把女兒嫁進李家,好繼承她們家的家業,她大爺爺等人更是千方百計的要和她們家扯上關係,等等,所有的事兒,都仔細的說了一遍。


    當然,這裏麵都加上了雪花強烈的個人色彩,強烈到急於引起韓嘯的共鳴。


    “爺,你說,這是不是太氣人了?我們家不就是沒有兒?幹嘛都算計我們家呀?”雪花說著,抬眸偷偷觀看韓嘯的反應。


    快!快說呀!義憤填膺,滿含正義感的說幾句呀!


    雪花在內心期盼著,隻要韓嘯開了口,她下麵再說過繼兒子的事兒,就順暢多了。


    可惜,雪花忘了她家男人沒有那麽強烈的情感了。


    韓嘯在雪花的期盼中,眼中掠過一道晦莫難明的光,看著雪花,緩聲說道:“你……就那麽反對男人納妾,即便隻是為了生一個兒子?”


    “那當然了!自己的男人,誰願意分給別人?”雪花想到沒想,理直氣壯的說道。


    “如果……,那個女人不會出現在你麵前,你將來隻會看到一個孩子,那樣呢?”


    “爺,你什麽意思?”雪花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蹭”地一下從韓嘯的懷裏坐直,“你不會是在外麵有女人吧?”


    雪花的聲音有些尖銳高昂,臉上更是霎時沒了血色。


    韓嘯一把將雪花重新攬入懷裏,把下巴擱在雪花的頭頂上,闔斂了眼簾,遮住了裏麵的苦澀,沉聲道:“瞎說什麽,爺除了你,何曾有過別的女人?”


    雪花放心了,嘟囔道:“那你幹什麽那樣說?很嚇人的好不好?”


    “不是你說,你爹要納妾嗎?”韓嘯把話題轉到了李達的身上。


    “是呀,我娘是說了給爹納妾,可是爹若是真的納了妾,我娘肯定天天以淚洗麵。”雪花的口氣中,滿是肯定。


    “過繼……,也是一個法子。”韓嘯說著,眼中極快的劃過了一道光。


    或許,將來隻能如此了?


    雪花沒發現韓嘯語氣忽然不同,發現事情正往自己引導的地方走,立刻道:“就是,不過,也隻能如此了。”


    雪花的“如此”和韓嘯的“如此”,既相同,又不同。


    雪花說完,想抬頭看著韓嘯的表情說下麵的話,順便觀察韓嘯的反應,於是抬了抬腦袋,不過,很遺憾,韓嘯大手一按,又把雪花的腦袋按到了他的胸前。


    雪花被人摟在懷裏,聽著韓嘯沉穩的心跳,覺得這樣也不錯,於是說道:“爺,別人的孩子肯定不會被接受,因為整個李家都惦記著我們家呢,所以,隻有我生的孩子,才能進李家的族譜。”


    雪花話說到這兒,等於是迴答了她為什麽改變主意,要提前生孩子的問題。


    韓嘯當然明白了雪花的意思,雪花是想把她生的兒子,過繼一個到李家,可是……


    “這件事兒,還要和爹,和祖母商量,等以後……再說吧。”韓嘯的聲音暗沉,沒有一絲波動。


    雪花聽了韓嘯的話,知道這事兒不是小事兒,隻能慢慢來,不過,韓嘯沒有反對,就證明這事兒早晚能行。


    雪花對把自己的兒子過繼到李家,充滿了信心。


    韓嘯和雪花迴到國公府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老夫人見到晚歸的孫子和孫媳婦,臉色和天色一樣暗。


    不過,當她聽說靖王府邀請了李家一家去王府做客後,老夫人的臉色反而和緩了。


    雪花挑了挑眉,靖王府的麵子,老夫人是絕對要看的。


    第二天,雪花很是驚奇的在靖王府門口,遇到了自家男人。


    “爺?”雪花滿臉驚喜的看著那個,如同踏著陽光而來的男人。


    韓嘯滿身的寒氣,在看到那個對著他巧笑倩兮的小女人時,仿佛瞬間被陽光蒸發了,深邃的眸子中,映出了波光粼粼的柔情。


    翻身下馬,把馬韁隨手扔給身後的一平,韓嘯大步向雪花走了過來。


    “爺,你怎麽來了?”


    雪花立在陽光中,一身水紅色的衣裙趁得她如同一朵散發著五彩光芒的仙子,緩緩落入人間後,對著高大的男人綻出了動人心魄的笑。


    韓嘯有一瞬間的晃神,仿佛他若是不及時抓住,麵前的女人就會踏雲而去。


    “兵部今天沒什麽事兒,爺就來了。”韓嘯說著,下意識的站到雪花前麵,遮住了撒在雪花身上的陽光,仿佛這樣,就能阻止麵前人的離去。


    一平聽了韓嘯的話,心裏歎了一口氣。


    什麽兵部沒什麽事兒?他家主子根本就沒去兵部,下朝後直接跑王府來了。


    雪花對於韓嘯的到來異常高興,夫妻二人並肩向王府裏走,經過假山後的那片楓林時,雪花停住了腳步。


    “爺,我想坐秋千。”雪花嬌聲道。


    成親後,她每天都要大模大樣的,不能隨意玩鬧,都失去了許多做姑娘的快樂,現在是在王府,沒有老夫人的眼線,正好讓他家男人表現一下。


    雪花說完,不等韓嘯反應,就向秋千跑過去。


    別說,趙子沐專門為荷花做的秋千,還真是不錯,上麵裹著一層厚厚的絨毯,坐上去很舒服。


    韓嘯看著瞬間如同一個孩子似的雪花,眸中幽深一片,緩步走了過去,輕輕的推動起來。


    被自家男人推著坐秋千,雪花覺得坐的不是秋千,是坐在了蜜糖上,渾身都是甜的。


    陽光透過流火般的葉子,落在雪花身上,仿佛為她渡上了一層光影。


    一陣風吹來,紅雲翻滾,落葉紛飛。


    “唰唰唰……”


    是風吹動落葉的聲音嗎?


    韓嘯的眸光淩厲如刀,猛地向楓林深處射去。


    楓林深處,影影綽綽的竹樓前,一個紅衣女子麵無表情的站立著,然後手指緩緩的放到唇邊,一絲極細極淡的聲音傳了出去。


    “唰唰”聲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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