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聽了二夫人的話,又有了點迷糊,感覺到這事兒好像有點不對勁。


    不過,沒等雪花說什麽,老夫人就深有感觸般的說道:“不管是高門大戶,還是小門小戶,最怕的都是人丁稀少。沒有人氣,就會少了福氣。”


    老夫人說到這兒,看著雪花,露出了交予重擔的表情,“你要早日為國公府開枝散葉,祖母就隻盼著抱曾孫了。”


    雪花臉一紅,心裏開始打鼓。


    她今天才和韓嘯商量好了先不要孩子,老夫人這裏就催上了,這還真讓她不敢和老夫人對視,覺得對不起老夫人那雙盼望曾孫的老眼。


    好在,麵對這種情況,她隻要低頭裝嬌羞就行了。


    雪花適時的,粉麵含羞的低下了頭。


    老夫人滿意的嗬嗬一笑,也不逼雪花直麵這個問題,反而道:“藥材和補品都送過去了?”


    雪花一怔,有點跟不上老夫人的節奏,隨即反應過來,老夫人問的是她迴府後就派人給忠勇伯府送去的東西。


    “迴祖母,已經送過去了。”雪花端莊的答道。


    “庫房裏還有一支老參,你應該早點來祖母這兒說一聲,就該一起帶過去。”老夫人有點嗔怨的道。


    雪花忽然覺得有點受寵若驚。


    老夫人如此看重銀花,看的當然是她的麵子。


    雪花看著老夫人臉上縱橫交錯的皺紋,再看看即便穿著暗金色繡“福”字紋錦緞長褙子,頭上插著華貴的赤金鑲寶石頭麵,都依然遮不住老態的老夫人,覺得自己以後一定要聽從韓嘯的話,好好的孝順老夫人。


    不過,很快,雪花心裏就沒有寵了,隻有驚了,對老夫人的孝順之心,也煙消雲散。


    “娘,靖王府的補品還少得了嗎?我倒是聽說太醫是被一路架著跑進內院的,弄得整個王府雞飛狗跳的。”二夫人王氏笑著湊趣道。


    “是呀,聽說皇宮裏都得到了消息,太後都頒了懿旨,叫靖王妃安心靜養,還賞賜了大批的補品。”桂姨娘也在旁笑著說道。


    雪花心裏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隻覺得頭頂上有烏鴉在叫。


    果然,老夫人一句話,雪花的預感成真了。


    “王妃這個年紀有了身孕,也可以說是老蚌懷珠了。”


    雪花的頭頂一片草泥馬奔過。


    話說,是哪個無良人士如此亂說的?


    對於京城八卦的力量,雪花現在有了深刻的體會,“顛倒黑白”、“指鹿為馬”,看來都是小意思,連堂堂王妃都能被傳有孕,竟然還驚動了太後,這世間還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那個、祖母,有孕的不是王妃,是我二姐。”雪花咽了咽口水,聲音有些幹澀。


    雪花的話音一落,屋子裏立刻靜了下來。


    “是你二姐?”老夫人一愣之下,聲音瞬間拔高,神情有了一絲嚴厲,“你送了那麽多藥材、補品,是送去了忠勇伯府?”


    “是,祖母。”雪花忽然平靜下來,淡定地答道。


    怎麽,看老夫人的意思,她送補品給銀花,好像是非常不讚同?


    她又沒拿國公府的東西送人,她送的都是她自己的嫁妝裏的東西,憑什麽要遭到仿若質問的對待?


    老夫人定定的看著雪花,眼裏瞬間閃過了一道厲光。


    沒有人再說話,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僵硬。


    “祖母,雪雪的二姐有喜,明天叫人去庫房裏取些補品,以國公府的名義,送去忠勇伯府吧。”韓嘯麵無表情地看著老夫人,開口打破了空氣裏的沉悶。


    不過,韓嘯的話說完,空氣仿佛更加壓抑了。


    二夫人眸光閃了閃,笑著道:“娘,媳婦去看看晚膳弄沒弄好,今天媳婦親自蒸了您最喜歡吃的貴妃糕,您一會兒可要多吃點,多少也要賞媳婦一點體麵。”


    “老夫人,丹桂早就聽說二夫人蒸的貴妃糕香嫩可口,今天丹桂也想向老夫人討些來吃。”桂姨娘說著,開始給老夫人捏肩捶腿。


    “外祖母,落雁也要討些來吃。”沈落雁有些撒嬌的邊說邊搖晃老夫人的胳膊。


    “好、好,都吃。”老夫人的神情終於緩和了。


    “表嫂還沒吃過吧,二舅母做的貴妃糕,味道堪稱一絕。”沈落雁笑著看向雪花,說道。


    雪花嘴角翹了翹,算是迴了沈落雁。


    丫的,堵心死她了!


    原來不但她的行動被人監視著,連她的東西都被人看成了國公府的了。


    不過,她家男人的表現還到是很合她的心意,等於是給她找了麵子,也等於是掃了老夫人的麵子。


    其實,說起來,國公府聽說銀花有喜,於情於理都該要派人去忠勇伯府表示一下的,韓嘯說的很是在理。


    “好了,你一會兒也嚐嚐你二嬸的手藝。”老夫人抬眼看了雪花一眼,說道。


    這算是老夫人退步了嗎?


    雪花眸光一閃,脆聲答道:“是,祖母。”


    不過,雪花心裏,依然氣憤難平。


    她覺得老夫人剛才的行為,純屬是當著眾人,打了她一巴掌。


    是看不起她娘家,看不起她姐姐的意思嗎?


    雪花想到這兒,不由的昂起了頭。


    本郡主的娘家和姐姐,還容不得有人看不起,即便那人是國公府不可招惹的人。


    雪花心裏正在較勁,二夫人挑簾走了迴來,說晚膳已經備好了。


    老夫人聽了二夫人的迴稟,點了點頭,說道:“老二家的,明天把庫房裏的那支老參取出來,再拿些其他的補品,派人送去忠勇伯府。”老夫人沉聲吩咐二夫人道。


    “是,娘,媳婦曉得了。”二夫人麵色不變,笑著答道。


    雪花明白了,老夫人雖然對自己這個孫媳婦不滿,但是對於韓嘯這個孫子,卻是很包容的。


    這次,或許才是老夫人真正的讓步吧?雪花的氣,順了些。


    二夫人做的貴妃糕,的確味道不錯,香軟嫩滑,帶著絲絲的甜,讓雪花很輕易的就想起了蛋撻。


    好吧,看在老夫人最終還是拿出了那支老參的份上,雪花決定過兩天做一次蛋撻孝敬老夫人。


    不過,雪花這個計劃是被無限期的延遲了,因為晚飯過後,老夫人單獨留下她談了一次心。


    “你們都退下吧,嘯兒家的,祖母有話對你說。”


    老夫人坐到炕上後,聲音威嚴的下達命令。


    二夫人等人聽了老夫人的話,心思百轉,紛紛告退迴了自己的院子。


    韓嘯看了雪花一眼,對著雪花一頷首,大步走了出去。


    雪花嘴角一揚,神情恬淡看向老夫人。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沒什麽好怕的。


    老夫人如同老佛爺似的,坐在炕上,端起炕幾上的青花白瓷茶盞,抿了抿上麵的茶葉沫子,冷聲說道:“今天馬車迴府後,在二門那裏停了很長時間,是不是?”


    雪花一愣,老夫人這是什麽意思?


    她以為老夫人會繼續飯前的某個話題呢,沒想到老夫人問起了如此牛馬不相及的事兒。


    雪花怔愣一下,不知道該怎麽迴答,主要問題是——


    她、她哪知道停了多長時間?


    她那時……


    雪花自動打住,禁止自己迴想那時的情形。


    老夫人放下茶盞,目光淩厲的看向雪花,“你雖然出身農家,但也和容嬤嬤學了幾年的規矩,和王夫子學了幾年的學問,應當知道女子要以貞靜賢淑為本,切莫學坊間女子,滿身狐媚之氣,每日隻知道纏著男人行那芸雨之事。”


    老夫人話畢,雪花差點噴出一口老血,她下午才和韓嘯說自己沒有狐媚之氣,現在就被人赤luo裸的打了一巴掌。


    “祖母,我……”


    “你莫狡辯,馬車在門口停了那麽長時間,你和嘯兒卻久不下車,路過的仆人都看到了,你若非是在車內纏著男人行那見不得人的事,豈會如此?況且,你下車後麵色嬌紅,分明是才行過魚水之事!”雪花剛一張嘴,就被老夫人嚴厲的打斷了。


    雪花的臉頰衝血,一瞬間氣血倒流,覺得自己的臉已經燒到了一個從未有過的高度,索性閉嘴不言,看看老夫人的屎盆子能臭到何種程度?


    老夫人見雪花不再說話,滿意的點了點頭,語氣一變,用語重心長的口吻繼續道:“你雖然新婚,也該知道節製,該知道縱欲傷身,莫要因為一晌貪歡,傷了男人的身子,動了國公府的根本。”


    雪花深吸了幾口氣,神情力求淡定,但臉上的紅色和又羞又氣的心情卻是怎麽也掩不住。


    “祖母,孫媳正因為學過禮儀,頌過閨訓,所以才懂得女子當以夫為天,相公若是求歡,孫媳不敢不從。”


    雪花本想著說她和韓嘯是在車內談正事,一想那樣反而會更引老夫人不滿,老夫人既然已經認定了她和韓嘯在車內做了那事,她就當是做了罷了,她索性敞開了說話,看老夫人能怎樣?


    她一張二十一世紀的臉皮,舍出去不要,也沒什麽。


    “胡說!嘯兒一向最是守規矩,萬不會做出白日宣淫之事,定是你引誘的他!”


    好吧,老夫人一句話,雪花努力營造的淡定的神情破功。


    合著老夫人是一定要把屎盆子扣到她頭上了!


    雪花繃著臉,冷冷的對老夫人說道:“祖母既然認定了是孫媳勾引相公做出了有違倫常之事,孫媳也無話可說,孫媳迴去後就會和相公分房而居,免得相公被孫媳掏空了身子,動了國公府的根本。”


    “你……”老夫人聽了雪花的話,氣得一愣,她萬沒想到雪花竟然說出了如此剛硬的話。


    雪花若是真的迴去後就和韓嘯分房,這事先不說她的寶貝孫子會怎麽樣,這要是傳出去,外人豈不會說她一個做祖母的,逼著人家新婚三日的夫妻分房而居嗎?


    雖然長輩看不過了,插手晚輩房裏的事也無可厚非,可是插手才新婚三日的,就有點過了。


    雪花不容老夫人繼續說什麽,對著老夫人躬身一禮,淡淡的道:“孫媳告退。”說完,轉身就走。


    “站住!”老夫人猛地怒喝一聲,阻住了雪花離開的腳步。


    “祖母還有什麽吩咐?”雪花頭也不迴,冷冷的問道。


    老夫人看著雪花挺直的脊背,眼裏閃過一道厲芒,然後深吸了一口氣,用手捶了捶自己的胸口。


    “唉,你要知道,祖母也是為了你好,你年紀輕,不知道輕重,身為女子,名聲重於一切,貞賢淑德之名最為重要。”老夫人發現對於雪花硬的不行,於是改變了戰略,緩和了語氣,用上了諄諄善誘的聲音,“你身為正室嫡妻,就該經常規勸男人,把心用於仕途經濟才是正經。”


    雪花的嘴角露出一副譏諷的笑,迴頭說道:“祖母說的是,孫媳多謝祖母教誨,孫媳迴去後就勸相公潔身自律,把心用於正事上,莫要總想著閨房中的那點子破事兒。”


    雪花說到這兒,頓了一下,閑閑的又扔下了一句話,“至於生孩子的事兒嘛,可以慢慢來,不急。”


    老夫人:“……”


    雪花不鹹不淡的一句話,把老夫人差點噎得岔了氣。


    她這輩子活到這把歲數,最盼的就是抱曾孫了,如今雪花這句話,可謂是打中了她的七寸。


    “祖母還有什麽吩咐嗎?若是沒有,孫媳告退。”雪花看到老夫人的樣子,終於覺得出了一口氣。


    老夫人撫著額頭,疲憊的對著雪花揮了揮手。


    雪花彎腰對老夫人施了一禮,嘴角一挑,退了出去。


    老夫人看著雪花的背影,知道這個孫媳婦,不是好拿捏的,她要好好想一想了。


    雪花揚起的嘴角,隻維持到見到梧桐樹下那個高大欣長的身影。


    一見到韓嘯走過來,雪花立刻繃起了一張小臉,剛才在屋子裏受的屈辱瞬間湧了上來。


    這也就是她,有一顆來自現代的強大心髒,抗打擊能力強,若真是土生土長的古人,從小接受三從四德的教育,臉皮比麵皮還薄,被老夫人剛才那番話一說教,沒的就會一個想不開,抽根腰帶上了吊。


    畢竟,她成親才三日,就被婆家的長輩冠上了狐媚之名,比作了坊間女妓,纏著男人在馬車中行那芸雨之事,這真是……


    雪花覺得若是剛烈些的,沒準真的會想不開,當時就血濺當場。


    不過,雪花承認,她沒有那個勇氣,也沒有那麽蠢。


    話又說迴來,她是不是也該做些什麽,表達一下自己貞烈的一麵。


    雪花的眉頭擰起來,開始動心思。


    “祖母……沒說什麽吧?”韓嘯看著雪花的冷臉,不確定的問道。


    雪花瞥了韓嘯一眼,冷冷的哼了一聲。


    “祖母年紀大了,若是說了什麽,你多擔待些,莫要惹祖母不悅。”韓嘯一聽雪花從鼻子裏發出的聲音,就知道雪花和老夫人起了衝突。


    若說剛才雪花見到韓嘯隻覺得委屈,那麽現在就變成了赤luo裸的氣憤——對韓嘯的氣憤。


    “妾身謹遵夫君的話,一定聽從祖母的教誨,嚴格的身體力行。”雪花咬著牙說道。


    好,韓嘯,真有你的,竟然不問青紅皂白就讓她讓步,既然如此,她一定把老夫人的話執行到底。


    韓嘯聽出了雪花語氣不對,濃眉一蹙,剛想說什麽,雪花已經扭頭快步走了。


    韓嘯幽深的眸子,在清冷的月光下,閃著晦莫難解的光。


    雪花聽著身後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心中愈加生氣。


    他竟然知道自己生氣了,卻不來哄自己?


    雪花承認她的小女人情懷發作了,雖然她本來也沒聽韓嘯說過什麽甜言蜜語,但有時候韓嘯的話也是讓人很窩心的,比甜言蜜語還甜,可是現在,明顯的某人沒有承認錯誤的意思。


    雪花氣唿唿地走著,速度比平時快了一倍,簡直是上大學時五千米競走的勁頭。


    “哎喲!”雪花腳下被什麽東西一絆,猛地向前一撲。


    特麽的,怎麽連路也和她過不去?


    雪花心中大罵著,就要和大地來個親密接觸。


    堪堪地,雪花在吃一嘴土前,被莫個男人抄進了懷裏。


    撫了撫驚魂未定的心,雪花立刻擺出冷若冰霜的樣子,從某人懷裏掙脫。


    他丫的,她到要看看,到底是什麽絆了她,憑感覺,她知道她是踢到了某種物體上了。


    “嗷嗚——”


    “喵——”


    小白?小毛球?


    雪花驚喜的看著腳下的三隻雪狐,不明白這母子三個怎麽出現在了國公府?


    “你們……”雪花高興的蹲下身,挨個的摸了摸幾隻雪狐,很想問問它們是怎麽來的。


    三隻雪狐對著雪花很是親昵,用它們各自的語言向雪花表達離別之情。


    雪花也是醉了,大的學狼叫,小的學貓叫,竟然誰都不改正。


    話說,雪狐到底該怎麽叫,其實雪花也不知道。


    小白還矜持些,碰了碰雪花的手,就蹲到一邊去裝高冷去了,小毛球則不然,雖然早就脫離了“小”的範疇,長得和小白差不多大了,但見到雪花仍是一副撒嬌的樣子,直往雪花懷裏紮。


    韓嘯冷著臉把小毛球一手一個,從他家女人的嫩豆腐上提下來,毫不客氣的扔到了地上。


    雪花瞪了某人一眼,不過也沒堅持要抱著小毛球迴去,她昨天抱了大半天的二皇子,胳膊現在還有些酸痛呢。


    雪花站起身,招唿一聲,然後雄赳赳、氣昂昂的帶著三隻雪狐向迴走。


    **


    一迴到“玉香苑”,雪花立刻吩咐煙霞和籠月把她的被子搬到東次間的炕上去。


    煙霞和籠月麵麵相覷,不明白自家姑娘吃飯前還好好的,怎麽吃了一頓飯的功夫,就和主子爺鬧起了別扭?


    因為雪花早就把煙霞和籠月打發了迴來,所以兩人並不知道雪花飯後被老夫人留下,進行了一番深刻的談心。


    韓嘯進屋,冷冷的掃了煙霞和籠月一眼,兩個丫頭立刻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把空間留給了兩個主子自己掰扯。


    韓嘯也不說話,長臂一伸,把裝模作樣收拾衣服寢被的小女人圈到了懷裏。


    雪花狠狠地掙了掙,不過,很顯然,韓嘯若是不放水,雪花是掙不脫的,剛才在外麵她能輕易的從韓嘯的懷裏掙脫,不過是因為韓嘯顧忌著是在路上,不想被下人看到罷了。


    如今韓嘯的手臂紋絲不動,雪花那點故作的小力氣,純屬蜉蝣撼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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