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看了韓嘯一眼,訕訕地收迴手,隨即臉上湧一層嫣紅,因為她不僅按在韓嘯的傷口上,還正跨在人家身上。


    她的一條腿在裏側,一條腿在外側,這一收手,沒了手的支撐,屁股正坐在韓嘯的大腿上。


    雪花這個鬱悶呀,她怎麽不知道從床尾那頭往外爬呀。


    話說,她晚上是怎麽爬過來的?


    “別慌!”低沉地聲音傳來,打斷了雪花的思緒。


    雪花懊惱地想撞豆腐,這特麽什麽時候了,她還想些有的沒的?


    手按在床的外側一使勁,雪花向外翻滾。


    對,是翻滾!


    因為她差點沒翻床下麵去,關鍵時刻被韓嘯一把抄住了。


    “小心,別急!”韓嘯低斥。


    這丫頭,怎麽這麽毛毛躁躁地,這要跌床下去,摔壞了怎麽辦?


    他倒是沒想從床上掉床下去,是否真的能摔壞人。


    雪花自己也嚇了一跳,連忙就著韓嘯的手穩住自己,站到了床下,然後——


    “爺!您的傷口又流血了!”


    因為去拉雪花,韓嘯的領口微微敞開,肩胛處有隱隱地血絲透出。


    雪花說完,立刻就明白這是她惹得禍,不僅壓了人家傷口,還讓韓嘯因為拉她又牽動了傷口。


    “不礙事。”看到雪花一臉焦急,韓嘯心裏一暖,低聲安慰。


    “姑娘,奴婢能進去了嗎?”


    “不能!”


    雪花聲音之大,之尖銳,甚至之淒厲,使她自己都一哆嗦,深度懷疑那是從她的嘴裏發出來的。


    韓嘯一蹙眉,“無事,別害怕。”


    雪花白了他一眼,能無事嗎?要是煙霞進來,肯定會看到他。


    仿佛明白了她的意思,韓嘯沉吟道:“看到……”


    怎樣?雪花邊迅速穿鞋子邊等韓嘯說出下麵的話。


    隻要韓嘯說煙霞和籠月看到他也無妨,她就把他扔給她們伺候,他若是不擔心他的安全問題,那麽她就不在乎她的名節問題。


    不過,她失望了,韓嘯看了她一眼,後麵的話就這麽省略號下去了。


    雪花壓抑住內心的遺憾,迅速把床帳放了下來。


    “進來吧。”


    雪花說完,平複了一下心跳,做賊心虛般地向四處掃視了一下,看是否留下了蛛絲馬跡。


    昨晚顧賢走時,已經給韓嘯換了衣服,染血的衣服也被帶走了,而且她剛才把韓嘯的鞋子也扔床上去了,應該沒留下什麽了。


    願望是美好的,現在總是那麽不著調的。


    雪花直直地向床角地上扔著地血布衝去,然後——


    “姑娘,您……”


    雪花拿著染滿血的白布,緩慢起身迴頭,“呃?那個、我……我來月事了。”


    雪花說完,真想把自己的舌頭咬下來。


    床帳裏麵還有一個男人好不好,這種屬於私密範疇的話,怎麽能隨便說?


    而且,這個月事來了,這血也弄得太熱鬧了吧?


    雪花頭頂一群草泥馬奔過。


    “恭喜姑娘!”煙霞和籠月聽了雪花的話,脆聲屈膝道賀。


    呃?雪花一愣,隨即醒悟,她、她特麽這是初潮呀!


    雪花欲哭無淚。


    “我去給姑娘做些溫軟暖胃,易消化的飯食,再煲一些補血補氣,固本培元的湯品來。”籠月喜笑滿麵的轉身就向外走。


    雪花剛想喊住籠月,讓她不用麻煩,弄些簡單的吃就可以了,隨即想到,這些食物不正適合韓嘯吃嗎?


    於是,雪花到了嘴邊的話,堪堪又咽了迴去。


    “姑娘再不可吃涼的東西了,不可摸涼水,不可累到……”煙霞說著,趁雪花愣神的功夫,把雪花手上的血布接了過去。


    “哦。”雪花咽了咽口水,內心祈求煙霞不要再說了,這床裏麵還有人聽著呢。


    時間不長,籠月就提著一個大大的食盒走了進來。


    金黃點珠玉的小米紅棗糕裝在青花白瓷的盤子裏,晶瑩剔透地水晶小籠包一層層地擺放在粉彩的瓷碟裏,燉得稀爛的當歸烏骨雞盛在細瓷青邊的湯盅裏,枸杞參片營養粥快溢出了白瓷的湯盆……


    雪花望著琳琅滿目,一大桌子的飯食,懷疑地看向籠月。


    這是把她當豬在養了嗎?


    她就是頭豬,也吃不下這麽多吧?


    “姑娘慢用,廚房還燉著阿膠枸杞……”


    “停!”雪花做了個暫停的手勢,“你家姑娘我吃得了……”


    好吧,說到這兒,雪花也停住了。


    她吃不了,床裏麵不是還有一個嗎?


    “好了,你們兩個也下去吃飯吧,那個阿膠什麽的燉好了一會兒帶著路上給我吃吧。”雪花說完,對著兩個人揮了揮手。


    “是。”兩個丫頭脆聲答應著,沒有堅持伺候雪花用飯,順從地退了出去。


    雪花連忙走過去把門插上。


    “爺,您可以出來了。”


    雪花說完,走過去伸手撩開床帳,同時慶幸,她的運氣真是好,兩個丫頭今天竟然忘了給她收拾床鋪了。


    韓嘯已經自行起身坐了起來,然後,就那麽靜靜地坐著。


    雪花看向韓嘯,爺,您到是過去吃飯呀?


    “淨麵。”平淡的兩個字,被理所當然地口氣說了出來。


    雪花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氣,一二三四五,好吧,他是傷員,吐出一口氣,五四三二一,認了,但是——


    “爺,您又沒傷到手?”


    意思表達的很清楚,您四肢完好,自己動手。


    “爺的右手剛才使力扯到了筋脈。”韓嘯麵色不變,語氣毫無起伏。


    雪花偃旗息鼓,乖乖地在煙霞備下的幹淨溫水中擰了帕子,遞給了韓嘯。


    韓嘯看著伸到麵前的纖白玉手上的白色巾帕,猶豫了一下。


    雪花眉梢挑起,隻要韓嘯說他一隻手沒法子自己擦拭,她就把巾帕摔他臉上,出出從昨晚就壓在她心中的一口惡氣。


    她家新買的宅子,她第一次來住,結果第一晚上就被他和顧賢如入無人之境,神不知鬼不覺地找了進來。


    奇了怪了,怎麽他們就偏巧進了這間屋子呢,這宅子裏到處都是空房間好不好?


    不過,雪花又一次失望了,韓嘯微斂的眼眸迅速抬起,掃了她一眼,隨後就接過了巾帕,若無其事地開始擦手,擦臉,如此三番,也就是讓雪花洗了三次巾帕,在雪花要爆發的前一秒鍾,韓嘯這才淨麵完畢。


    吃飯期間,雪花完全是遵循著“食不言”的規矩。一是她和這位爺實在無話可說,二是一看到食物她就沒吃的欲望。


    雪花知道,這段時間她不僅胃口變小了,還有了厭食的傾向。


    好吧,再給自己幾天的時間,珍惜和男神大叔最後的相處時間,畢竟,她和他以後或許就會成了陌路。


    她長大了,他也迴到了另一個女人的身邊,她和他怎好再有交集?到了京城,他們就會分開,她會振作起來的。


    她,還有那麽多愛她的家人。


    她活著不僅為了她自己,更為了愛她的人。


    “多吃些。”韓嘯說著,挾了一塊雞腿放到了她的碗裏,“太瘦了。”


    “這種雞就是瘦些的才好。”雪花信口胡謅,本能地替自家說好話。


    哼!白吃東西還挑肥揀瘦!


    這隻雞一看其肌肉紋理就知道是放養的,健壯好動,肉既緊實又營養豐富,把雞燉成這樣鬆爛的樣子,要好幾個時辰,要費她家好多柴的。


    雪花小氣吧啦地想到。


    不對!有什麽東西想雪花心中一閃而過,剛想去抓,韓嘯一句話把她伸出去的思緒拽了迴來。


    “我是說你。”


    說……她?


    “你太瘦了。”韓嘯說著,在雪花的怔愣中又挾了一塊金黃的雞蛋香梅糕放到了她麵前。


    動作自然隨意,態度熟稔親昵,神色平靜無波,語氣清清淡淡,隻有微蹙的眉心,顯示著對那張清秀小臉的不滿和關心。


    雪花的臉有些小發燒,怎麽她舉得這情形,純屬是一副老夫老妻的樣子?


    雪花搖了搖腦袋,想抖掉額頭的黑線,“爺,這雞肉最是補血氣了,還是您吃吧。”說著,連忙把雞肉給韓嘯挾了迴去。


    大清早吃雞肉?


    油膩膩地,別說她現在沒胃口了,就是有胃口的時候,她也吃不下!


    更何況還是韓嘯挾過來的,她會吃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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