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流雲喝完茶,微微抬眼,正好捕捉到雪花臉上的表情,心中不由一動。


    雪花心情忐忑的迴到自己的座位旁,暗暗思忖不知顧賢這個藥管不管用?


    雪花一想起她找顧賢要這種藥時,顧賢那一臉吃驚的表情就感到好笑。


    話說,從她認識顧賢起,顧賢就是一身文士裝扮,遇事也總給人一種處變不驚的感覺,沒想到她一張嘴,顧賢竟是一臉的吃驚。隨後,顧賢含蓄的表示,世子爺近日心情不好,若有不周之處,還請她多多擔待。


    雪花立刻就明白了,顧賢以為她是要給韓嘯下藥,不過,她也沒解釋,拿了藥就迴來了,留下顧賢一人在那蹙眉糾結。


    雪花迴到座位上,裝作認真地聽莫流雲講訴七弦琴的指法變換,其實則暗自算著時間,準備好了帕子,帕子上還浸上了茶水,然後,靜靜地——等著。


    未幾,“噗!……吱……”一聲響亮的,拐著彎的屁聲從莫流雲那傳了來。


    莫流雲一怔,隨即,肚子裏雜氣亂竄,“噗!噗!……”一溜的屁聲從他的屁股下傳了出去。


    包子等人麵麵相覷,沒等迴過神,鋪天蓋地的臭氣迎麵而來……


    眾人動作一致地伸出手,捂住了口鼻。


    沒辦法,這屁實在是太臭了。


    莫流雲皺著眉,屏住唿吸,麵含深意的看了雪花一眼,抱起七尾琴急匆匆快步而去。


    他已經被自己的屁熏得快要暈過去了。


    莫流雲一走,包子等人當然是爭先恐後地向外衝。


    她們都已經快喘不上氣來了。隻有雪花鼻子下捂著濕漉漉的帕子,麵色還算正常些。


    不過雪花看到梨花和荷花小臉憋得通紅的樣子,心疼地開始檢討自己,她應該多準備幾個帕子的,不過她也沒想到會這麽臭,這都能趕上臭氣彈了。


    伺候在外麵的丫頭們,見一向如仙人般飄逸的莫先生竟然腳步踉蹌的衝了出來,一時大感驚訝,但是,為什麽先生過去後,飄來了一股臭氣?


    沒等幾個丫頭明白怎麽迴事,幾個姑娘就腳步淩亂的跟著衝了出來,丫頭們連忙迎上去,然後,都不由地一皺眉,太臭了!


    “哎喲,憋死我了。”包子狠狠地喘了幾口氣。


    “先生的屁……,太臭了!”梨花邊大口喘氣邊說道。


    荷花用手扇著鼻子,對甜兒道:“快給我扇子。”她怎麽覺得出來了也臭呢?


    雪花放下手帕也發現了,她們現在的衣服都是臭的了。


    顧叔,您這個藥也太厲害了!雪花哀歎。


    雪花哀歎完,連忙觀察叮叮。


    叮叮皺著眉,大口喘著氣,麵色有些糾結。她怎麽覺得先生高大、聖潔、光輝的形象有點坍塌了呢?


    雪花看到叮叮的樣子,心中暗自一笑。


    “啊!終於活過來了。”包子感歎道:“滿室茶香抵不過先生一個屁!”


    “錯!”梨花糾正,“先生不是放了一個屁,先生是放了一溜的屁。”


    “先生給人的感覺一直是瀟灑飄逸,不染塵煙,仿佛隨時都能乘風而去,想不到竟這麽能放屁,還這麽臭?”荷花聲音清甜,光潔的小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叮叮聽了幾人的話,小聲道:“先生或許隻是、隻是一時吃壞了肚子……”


    別說,叮叮到是一語中的。不過,沒人讚同她。


    “吃壞了肚子應該上茅廁跑吧,你看先生有肚子不舒服的樣子嗎?”梨花反駁,“先生和往日根本沒有什麽不同嘛。”


    “說不定先生本來就愛放屁,隻是以前我們沒碰上罷了。”包子說完,覺得自己很正確的點了點頭。


    “其實……”雪花微微一笑,終於開口抹黑莫流雲的行為,“先生沒準不但愛放屁,晚上睡覺還可能磨牙,打唿嚕,說夢話……”


    隨著雪花的描述,叮叮臉色越來越難看。


    “這還到罷了,隻是這個屁實在太臭了。”包子說道這兒,忽然眼睛一亮,神秘兮兮地道:“你們說先生至今未曾娶妻,是不是就是因為他知道自己放的屁太臭,怕不小心放屁把……”


    “好了!這種話是閨閣女子該說的嗎?”叮叮小臉繃得緊緊地大聲道,“先生那般謫仙似的人物,不過是偶爾放了個……,你們幹嘛要這樣詆毀先生?枉先生教了你們這麽多年!”叮叮到底沒有說出那個“屁”字,總覺得那會侮辱了莫流雲那般高潔的人物。


    包子住口,莫名地看向叮叮怒氣衝衝的樣子,隨即也發覺自己作為弟子,是不該背後議論先生。


    梨花和荷花被叮叮一說,也都麵帶慚色地低下了頭。


    “這件事是我們錯了,以後誰都不許再提起!”雪花說完,看向包子、梨花、荷花。


    幾人乖乖點頭。


    叮叮的臉色緩和了些。


    雪花甩了甩臭烘烘的袖子,對叮叮道:“我們該迴去了,去打水吧,我要沐浴。”雪花說完,不懷好意地微微一笑,“下午的課你就不用上了,我已經給你請了假,你要洗衣服、打掃庭院,還要把屋裏的櫥子、櫃子、窗子什麽的都擦一遍,另外,櫃子裏的棉衣、棉被什麽的也要拿出來曬一曬,該拆了重新做的也要……”


    隨著雪花的話聲,包子、梨花、荷花迴過神來,互相看了看,吐了吐舌頭,一起同情地看了叮叮一眼,各自吩咐丫頭趕緊迴去打水準備沐浴,拍了拍叮叮的肩膀,就急匆匆地走了。


    這滿身的臭味,真是常人不能忍受的。


    叮叮苦兮兮的看向雪花,眼裏滿是無言的控訴。


    雪花挑了挑眉,“這才是第一天。”說完,甩著帕子悠然地向寒雪小築走去。


    不遠處一棵枝葉濃密的大樹上,一雙寒星般的眸子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切。


    一趟、兩趟、三趟……,叮叮咬著牙數著,然後,欲哭無淚地發現,雖然三趟了,可浴桶裏的水才剛剛能淹沒人的腳麵。沒辦法,她現在餓得連半桶水都提不動,要不是強忍著一口氣,她早躺下不動了。


    雪花看到叮叮的樣子,覺得差不多了,別真把叮叮累出毛病就壞了,況且,叮叮這個樣子打水,她也是膽戰心驚的,站在叮叮後麵比叮叮還緊張,真怕叮叮一個眼花掉井裏,雖然她在後麵做著防護,但她怕她也是餓得頭暈,沒準會跟著一起掉下去。


    “算了,打水的事沒準先生真會做,你就先別做了。”雪花大度地說道。


    叮叮如聞天籟,差點熱淚盈眶。不過,雪花又補充了一句,“我們有時間要去確認一下,先生到底會不會做?如果先生不做,那麽以後還是你做。”


    叮叮的心又提了起來,很是沒底。


    “餓死了,趕緊做飯吧。”雪花又來一命令。


    叮叮垂頭喪氣地走向廚房。


    未幾,廚房裏濃煙滾滾。


    “咳咳……,雪花,你就不能幫忙生火嗎?”叮叮嗆咳著,清麗的小臉上這兒蹭了一塊黑,那抹了一塊黑的,邊擦嗆出的眼淚,邊對雪花抱怨。


    “叮叮,咱們不是說好了嘛,現在我是先生,你覺得先生會進廚房嗎?”雪花毫無所動地道。


    叮叮啞然,先生那般神仙似的人物,怎麽能進廚房。其實,如果,她隻是說如果,如果先生那般謫仙似的人物真是神仙多好,那就可以不用吃飯了,她就可以隨便吃點剩飯算了。


    叮叮想到這兒,隨即又覺得自己太不堅定了,怎麽能這樣就退縮了?


    於是,又狠命地向灶膛裏塞了一把柴,立刻,一大股黑煙狂湧而出。


    也於是,叮叮勝利了,雪花再也在廚房呆不住了,不得已投降,把叮叮一起拉了出來。


    她不能讓兩人被煙活活嗆死。


    洗了個香噴噴的澡,吃了頓香噴噴的飯,叮叮往床上一躺,再也不想動了。


    “二姑娘,刷鍋洗碗去吧?洗澡水和飯食都不是你弄的,洗刷總不能再假別人之手了吧?”


    雪花清甜的聲音,聽在叮叮耳中,如同魔音穿耳。


    叮叮在打碎了一個碟子,兩個碗之後,終於把一切勉強收拾幹淨了,正想躺床上午睡一會兒,雪花告訴她還要去洗兩人換洗下來的衣服。


    “雪花,你是故意的對不對?”叮叮爆發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嗎?先生的薪俸除了日常開銷,買個幾下人綽綽有餘!這些根本都用不著我去做!”


    “二姑娘,先生愛琴如命,如果遇到一本珍極琴譜,他是不是要買來?如果碰到一張絕世好琴,他是不是也要買來?那幾個下人是不是都賣了也不夠?”雪花說到這兒,看著叮叮張口結舌的樣子,繼續道:“先生愛四處遊曆,他是不是要帶著盤纏?你總不能讓先生走到哪兒都坐地上,擺攤賣藝買飯吃吧?”


    “這……”叮叮忽然眼睛一亮,“我有嫁妝呀,我的陪嫁就夠養活我和先生一輩子了,所以,這些根本都用不著我做!”


    叮叮揚眉吐氣了,昂起頭,得意洋洋地看著雪花。她的嫁妝肯定豐厚,哥哥、姨母、祖母肯定會給她什麽都準備好的。


    雪花長歎一聲,一臉同情的看著叮叮,“二姑娘,你還沒明白嗎?侯府嫡出的姑娘,會被允許嫁給一介身無分文的白丁嗎?你若執意跟隨先生,就不要想那些嫁妝了。你隻能是默默的跟著先生浪跡天涯,先生遊曆,你端茶倒水、洗衣做飯,做一個地地道道的使喚丫頭。”


    “不可能!哥哥不會不管我的!姨母也不會不管我的!祖母……”叮叮的聲音忽的低了下去。


    祖母可能會把她掃地出門,這種敗壞門風的事,是絕不會見容於祖母的。而哥哥和姨母也會很傷心,畢竟,這幾年他們花了那麽多心思在她身上,甚至連她將來的生活都已經安排好了,結果她卻辜負了他們。


    雪花看到叮叮的樣子,就知道她明白了一些,現實就是現實,她的,不過是一個夢罷了。


    叮叮不再說話,抱起兩人的髒衣服,轉身走了出去,雪花連忙跟上。


    叮叮這種菜手,若是心不在焉地打水的洗衣服,那掉入井裏的幾率又增加了。


    “三姑娘,您要的冰塊放哪兒?”煙霞端著一小盆子冰塊走過來,目不斜視,仿佛跟本沒看見在井邊樹蔭下洗衣服的侯府二姑娘。


    雪花接過盆子,對煙霞一使眼色,煙霞轉身走了。


    雪花端著盆子走到叮叮麵前,“唿啦”一聲,一盆子冰倒進了叮叮洗衣服的木盆裏。


    “啊!你幹什麽?!”叮叮抬起頭,怒衝衝地道。


    “你以為每次洗衣服,水溫都是這樣的嗎?現在是夏天,水不涼,但若是冬天呢?先生的薪俸可是隻夠買做飯的柴的。”雪花說的很理直氣壯。


    做事嘛,當然要把最壞的地方想到,既然讓叮叮提前體驗,那就把最惡劣的都讓她體驗一迴。現在,她受不了,後悔了,很容易,就當沒這迴事,她依然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侯府二姑娘,但若是她走出那一步,就再也沒有她後悔的機會了。


    叮叮恨恨地盯著雪花,雪花毫不相讓的於她對視。


    須臾,叮叮敗下陣來,手伸進冰涼的水中,狠命的搓洗衣服。


    當叮叮洗完衣服,掃完庭院,把屋子裏裏外外都擦了一遍,又縫補了幾件雪花不知從哪兒找來的破衣服,伸了伸腰,覺得她終於可以歇一歇的時候,已經是彩霞滿天,到了做晚飯的時候了。


    看著叮叮欲哭無淚的表情,雪花大度地道:“好了,今天的晚飯就不用你做了。”


    叮叮狂喜,她從未想到過,有一天她會因為聽見不用她做飯而這麽高興。


    雪花狡黠一笑,“我們去看先生吧。”


    看先生?叮叮一怔。隨即麵露驚喜,翻箱倒櫃的就開始找衣服。


    雪花沒攔著她,做在一旁等著美女一會兒求她。


    “雪花,那個、頭發你能再幫我梳一下嗎?”叮叮坐在銅鏡前,一臉討好的看向雪花。


    “你認為先生會梳頭嗎?”雪花悠然地道。她早就知道叮叮會求她梳頭,因為叮叮根本就不會,早晨就是她幫叮叮梳的。


    “先生、或許……”叮叮訕訕住嘴,她自己都沒底氣說下去。


    雪花抬頭看了看外麵的天色,掐算了一下時辰,不能再耽誤了,於是三兩下給叮叮綁了個最簡單的公主頭,沒容叮叮反對,拉著她就向外走。


    “雪花,你這叫梳頭嗎?”叮叮邊走邊摸著自己的頭發,一臉不滿。


    “要不你披頭散發的也行。”雪花看都沒看叮叮,隨口說道。


    不知顧叔到沒到?雪花的心早就飛到霜雪亭去了。


    遠遠地,霜雪亭內有悠揚的琴聲傳來。


    雪花放心了,不過,顧叔的琴藝好高呀!


    這一曲《天高雲淡》,可能也就莫流雲能於之一較高下了。


    雪花暗自驚歎。


    “先生在彈琴!好美!”叮叮雙眼光華流動,一臉的崇拜。


    雪花很想問一句,你確定那是先生。也於是,就問了出來。


    “那當然,除了先生,誰還能彈出這麽優美的琴聲?”叮叮眼中滿是與有榮焉。


    兩人邊說邊走,逐漸靠近了霜雪亭。


    霜雪亭中的石凳上,背對著兩人坐著一個寬袍廣袖的飄逸身影。


    伴隨著清越悠揚的琴聲,天邊的雲彩在那人身上緩緩流動……,長袖飄飄,發絲飛揚,仿佛要乘風而去,是那般的飄然若仙。


    雪花有點後悔了,中年大叔一向也都是很有魅力的,顧叔這個飄逸的樣子,若是把叮叮心中的莫流雲趕走了,不小心換上他,那豈不是更麻煩?


    “這種飄然若仙的樣子,除了先生,還能有誰?”叮叮眨著一雙閃閃發光的大眼睛,小臉上滿是迷戀。


    不過,叮叮話音剛落,那人迴轉了身,迎著漫天的彩霞,向兩人緩緩看來。


    時間仿佛靜止,畫麵瞬間定格。


    韓嘯麵色平靜,渾身籠著一層淡淡的金光,如墨的濃眉,寒醒的眼眸,高蜓的鼻梁,薄而堅毅的唇,都因為那淡金的光,散發出一種不同以往的柔和溫潤。少有的,韓嘯身上沒有那種冷肅的樣子,而是給人一種沉斂淡然的感覺。


    “哥哥?”叮叮終於迴過了神來,驚訝的低聲叫道。


    雪花連忙搖了搖頭,她竟被這家夥一瞬間迷了心智。不由地在心中暗暗唾棄了自己一通。


    韓嘯對著兩人一點頭,什麽話也沒說,轉身——走了。


    叮叮疑惑地看向雪花,雪花搖了搖頭。


    她也不知道韓嘯怎麽在這兒,不過,雪花懷疑地看著韓嘯那飄逸的背影,這身衣服,不就是她讓煙霞給顧賢送去的那套嗎?


    這是她昨天親自按照漢服的樣式設計,讓煙霞等人連夜趕製成的。


    她一直覺得漢朝服飾是最能體現士大夫那種瀟灑性情的衣服,最是能顯現飄逸之感的。


    叮叮不是被莫流雲那種飄飄然的感覺吸引嘛,那她就讓叮叮看看,任何人穿上那種能顯飄逸的衣服,坐在那彈琴,都會給人一種不食人間煙火,飄然若仙的感覺。


    所以,她選中了顧賢這一中年文士。


    顧賢本就是一身儒雅之氣,又會彈琴,是最好的人選。


    但是,怎麽會半路上換人了?


    不過,換了也好,雪花暗暗嘀咕。


    她這套衣服設計的太成功了,簡直太能you惑人了,就連韓嘯那種傲嬌古板的人穿上,都變成了要成仙的樣子,這要是顧賢,不定會不會把叮叮迷了去。她當年象叮叮這個年紀的時候,三天兩頭的換偶像。


    雪花和叮叮懷著各自不同的心情,走進了莫流雲的院子。


    莫流雲正在院子的大樹下品茶,見到兩人進來,詢問的眼神看了過來。


    “先生,我們身為弟子,從來未曾盡過弟子之責,人常雲:有事弟子服其勞。所以,我們來看看先生這裏有沒有什麽需要做的?還望先生容弟子略表孝心。”雪花對這莫流雲恭敬地行了一個弟子禮,脆聲說道。


    莫流雲麵色淡然的看著雪花,眼中卻劃過一抹深思。


    “孝不僅於口、於心,更於行。”莫流雲說完,繼續低頭品茗,不再理會兩人。


    叮叮麵色忐忑地看向雪花,其實她一直都沒敢正眼看莫流雲。


    雪花用眼睛四處一掃,然後直奔房簷下的那盆髒衣服而去。


    “我們去洗衣服。”雪花說著,對叮叮一昂下巴,意思是,端走。


    神仙先生的衣服,叮叮當然願意洗,彎腰就去端盆。然後——


    清秀的眉毛皺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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