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很快吞噬了木屋,他帶著喜兒衝出來,一迴身,烈焰衝天,熊熊怒火在漆黑夜裏更顯得駭人。


    更駭人的是,羽箭從四麵朝他們射來,他護著她,手臂受了一箭,箭尾穿透他的臂膀,身上有無數的刀劍傷。


    「翼!」看著傾身倒下的他,她的淚水奔流不止。


    「舍得出來了嗎?」馬背上的曲昱廷冷冷注視著渾身狼狽的他們。「箭上有毒,這該死的東西馬上就會毒發身亡。」


    她居然跟別的男人私奔,這不啻是在嚴重踐踏他的尊嚴,他是絕不可能放過他們的。


    尤其是她……該死的她,居然背叛他,還帶走他想望了多年的兩樣東西,叫他怎不天涯海角的追蹤她呢?


    「不不,不會的!」喜兒哭著扶起簡翼的頭,發現他傷口流出黑濃的血液,她的心緊緊一抽,難道箭上真的有毒?!


    「表哥……」她纖弱的肩膀劇烈的抖動著,抬起婆娑淚眼,哀求的看著曲昱廷,激動的說:「我求你救救他!我求你救救他!」


    「你還知道我是你表哥嗎?」曲昱廷用一種嫌惡的眼光迴望著她。「我不知道你是怎麽鬼迷了心竅跟他私奔,我對你很失望,你也別想我會救他。」


    「表哥……」她抱著簡翼軟軟垂下的頭顱,臉色蒼白,她含著淚說:「我知道自己錯了,我也知道你在氣我,我隻求你救救他,你要我怎麽樣都可以,我都聽你的,都聽你的……」


    她已經別無選擇了,隻要翼好好活著,她甘心做任何的犧牲,即使要用她的命換他的命,她也願意。


    「是真的嗎?你都聽我的?」曲昱廷淩厲的盯著她,一個抬手,示意手下暫時收手。


    「我都聽你的,都聽你的!」喜兒哽咽著拚命點頭,因為懷裏的簡翼己漸漸失溫了,她焦灼的說:「表哥,我求求你快想辦法救救他,我求求你!」


    曲昱廷滿意的揚起嘴角,「好!我的條件是,你必須交出《金龍秘笈》和藏寶圖,我就救這臭小子一命。」


    這正是他與她訂親的理由,他一直覬覦著那兩樣寶物,他有當武林盟主的野心,更有以財富雄霸天下的企圖,而這兩項都得靠喜兒才能達成。


    「原來你……」淚水還停留在睫毛上顫動著,喜兒恍然大悟的看著曲昱廷,這才明白一直以來他對她都在用心機。


    她太傻了,真的太傻了,長年生活在霞雲穀,根本不知道提防人心,現在……


    她知道若交出他想要的東西,沒有利用價值的他們必死無疑,現在唯有把她自己當人質,簡翼才可能有活路。


    想到這裏,她抹去眼淚,勇敢的與曲昱廷四目交接,她揚聲道:「秘笈我爹娘早已燒毀了,不過他們命我背下,當今世上隻有我一人知道秘笈的內容,至於藏寶圖,還在霞雲穀裏,自然也是隻有我才知道藏在哪兒。」


    「喜兒,你這是什麽意思?你在威脅我嗎?」曲昱廷眯起眼。「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們兩個?」


    「我信,但這麽一來,你就永遠拿不到你想要的東西了。」她把下巴抬得高高的,不讓他看出她心裏的軟弱和害怕。


    「好,很好。」他扭曲著嘴角,額上青筋隱隱浮現。「看來這小子把你教壞得很徹底,你現在居然懂得跟我談條件了。」


    喜兒看著他可憎的嘴臉,這才發現他過去的翩翩風度和溫柔體貼都是裝出來的,一個人的本性是掩隱不了的。


    「表哥,喜兒隻求你救我夫君,你要的東西,喜兒自當奉上。」救人要緊,她現在不想與他作對,隻求丈夫有活命機會。


    「夫君,哼!」他重重一哼。這隨人私奔的低下女子,他還肯跟她說話隻是因為她還有利用價值。「來人,送表小姐上馬!」


    「表哥……」見兩名大漢朝她走近,她慌亂的搖著頭。「不不,我不隨你們走!」


    「放心吧!我會留下兩名手下替他療傷,而你——」他揚起眉毛。「你隨我返迴霞雲穀去取藏寶圖,等我拿到藏寶圖和秘笈,我自會派人送他去與你會合。」


    她眨著眼睛,長長的睫毛不信任似的插動著。「你說的……是真的?」


    他毫不在乎的說:「我的目的隻在兩樣寶物,信不信由你,若再考慮下去,這小子喪了命可不要怪我。」


    這招有效的威脅了她,她忙不迭的答應了,「好、好,我知道了,我都聽你的安排,可是你要答應我,請你的手下替我轉告他,我在霞雲穀等他,不見不散,請他一定要來找我。」


    曲昱廷淡淡揚了揚眉,「李晉、吳大,聽到表小姐的話了吧?」


    「屬下遵命!」


    她吸了吸鼻子,安心了。「謝謝你們……」


    道完謝,她的視線又迴到丈夫身上,她輕撫著他表情痛苦的麵頰,又依依難舍的吻了吻他的唇,在他耳畔柔聲叮嚀,「翼,你要小心保重你自己,我也會好小心好小心的保重我自己,為了我們的孩兒,你要快些好起來,快些來找我和孩子,好嗎?好嗎?我知道你做得到的,我等你,等著跟你相聚,我會一直等你!」


    說著說著,她眼裏迅速蓄滿淚,她又想哭了。


    她不知道這一別,居然分離了這麽久,也不知道當她萬般難舍的跟著大隊人馬離開之後,他就被丟在空無一人的林裏,大火肆虐過的木屋恍如廢墟,當最後一點火焰也熄滅時,他悠悠醒轉,身上像被巨輪壓過,血跡斑斑,無處不痛。


    「喜兒……」他叫喚著她的名字,空林裏,除了天明的啾聲,沒人迴答他。


    他疼痛難當的翻動著身子,冷汗直流,腦袋裏混混沌沌的,除了那張他深愛著的清靈麵孔,他什麽也無法想。


    「喜兒……」手臂傳來不尋常的痛意,他喘息著,翻滾著,看到泥地上有行字——


    我跟表哥迴去了,後會無期。


    他狂亂的瞪著那幾個字,眼珠子幾乎快凸出來了,全身的血液在刹那間凍成冰柱,他的臉色白得像紙,心髒一直往下沉,沉進一個無底的深淵裏。


    他以身以心相許,那麽深愛著的她居然丟下受重傷的他,與曲昱廷一走了之?


    他不信,他不信她會那麽絕情,當那些人還沒有來之前,他們的恩愛甜蜜難道都是假的嗎?


    可是不信又如何?這是事實啊,她是一個可以同甘但不能共苦的女人,稍一遇到風暴,她就退縮了,縮迴她的溫室裏去,把他這個浪子忘得一乾二淨。


    她和曲昱廷迴去過少奶奶般的好日子了嗎?該死!她腹中甚至還有他的孩兒啊!


    「啊——」


    他仰天發出一聲摧心怒吼。她怎麽可以如此對他?怎麽可以?!


    喊完,他筋疲力盡的躺在林裏,眼睛緊緊一閉,感覺那椎心刺骨的痛,燙痛了他的五髒六腑。


    「啊……」他咬著牙根呻吟了一聲,適才一心一意沉浸在喜兒給他的打擊裏,現在才感受到臂上劇烈的痛意。


    他費力翻動手臂,發現整條臂膀已然泛黑,他心下一驚,知道箭上喂有毒,若不立即處理,毒液很快便會流到心髒,屆時他隻有死路一條。


    天要亡他,他偏偏不從——


    他咬緊牙關,舉起長劍,揮刀斷臂……


    自從在知縣府見到簡翼之後,喜兒這兩天都過得魂不守舍,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見到他,但她好想好想再見到他。


    說也奇怪,斷了十幾天的夢境,因為見到他又接上了,當晚她入睡後,火舌撲向她,在夢裏她和他被迫分開了,直至醒來,發現她居然淚濕了枕頭,又因這個不可思議的事實,發了好一會兒的呆。


    「小姐,老爺請你到前廳去。」嬋娟掀起簾子走進來,不意外又看到她家小姐在發呆了。


    小姐這兩天都是這個模樣,有時候雙眸會忽然湧現興奮難當的神彩,有時候會歎息,更多的時候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麽。


    隻要不是太粗心的人都可以發現,她家小姐真的不一樣了,過去她從來不會有這麽愁腸百轉的眼神,可是現在的她,套句杜鵑常說的話,小姐總給她們這些奴婢一種「此情無計可消除」的錯覺。


    真的是錯覺嗎?還是懷了春的少女都是這個模樣?


    想到這個,有件事她憋在心裏好幾天了,不知道該不該對小姐說,說了會不會傷到她?


    「爹找我有事嗎?」房裏珠箔靜垂,喜兒聽著窗外的細雨聲,風吹著園裏的玫瑰花,室內也飄起一股淡淡花香,她覺得幽清和寂寥。


    那個簡翼……那個簡家莊的少莊主,他現在在做什麽呢?而她夢境裏的翼,斷臂之後又會如何呢?


    她好想知道、好想知道,鎮日想得魂都快飛了。


    她是一個未出閣的閨女,卻日以繼夜的牽掛著兩個男子,她也知道這是極為羞恥的事,可是她無法控製自己的心去想他們……或者不是他們,而是他,在她心中,根本已經把他們的影像重疊了呀。


    「奴婢不知道。」嬋娟看著她幽然長歎,決定把自己見到的說出來。或許小姐正是在煩惱此事,說出來一了百了,可以令她不再煩惱。「小姐,奴婢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希望你聽完後不要太激動。」


    喜兒不解的看著她。嬋娟的表情好嚴肅,是什麽事呢?她猜不到。


    嬋娟沉默了片刻才別別扭扭地說:「奴婢前幾天在後花園見到杜鵑與卓管事……與卓管事親熱。」


    喜兒眨了眨眼。嬋娟是什麽意思,為什麽她聽不懂?杜鵑和卓大哥親熱,她很驚訝沒錯,但為何她要激動?


    「你不懂嗎,小姐?」嬋娟忍不住問她,「小姐你不是也喜歡卓管事嗎?杜鵑和卓管事那樣,你不會生氣嗎?」


    喜兒的杏眸睜得更大了。


    經嬋娟一提,她才忽然意識到自己對卓鈺青的那份心意怎麽不見了,她好像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這迴事了,都忘了。


    怎麽會這樣?


    她有點慌亂的想。難道她的心全被翼給占滿了嗎?


    「小姐——」看她不對勁,嬋娟又喚她。


    「我、我爹不是找我嗎?我先去見他,我們以後再談!」正要跨出房門,她忽然想到這麽一來,嬋娟可能會誤會她的意思,連忙道:「替我轉告杜鵑,我很高興她和卓大哥……呃,親熱,我真的很高興,也祝福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不倫不類的說完,她急急走到前廳去,廊外仍然是茫茫雨色。


    「小姐,老爺和簡家莊的翼少主等你很久了。」一名守在廳門的奴婢恭敬地稟告。


    「什麽?」喜兒的心猛然一跳,急急停住腳步。「你說裏頭是誰?」


    「老爺和簡家莊的翼少主。」


    她的心咚的一聲重響,狂跳了起來。


    他在廳裏麵,他居然來到她眼前……


    老天,她該如何是好?這驚喜太大了。


    她用手按住狂跳的胸口,忘忑不安的走進廳堂,就見金大富與簡翼正在品茗,一見到她,他的眸光就直接落在她身上,那莫測高深的黑眸令她招架不住,幾乎又快站不住腳了。


    「喜兒,怎麽不向人問好呢?」金大富笑吟吟的看著女兒,感覺到生命光輝的一刻就從這裏開始。


    沒想到簡翼會看上他家喜兒,他真的萬萬想不到,城裏優秀美麗的千金小姐那麽多,他居然隻對喜兒另眼相看,這太叫他驚喜了。


    過去他從沒想過自己可以請得動簡翼,可是昨天他卻主動表示要來拜訪他以及他的千金,這不是很明顯嗎?他對喜兒一見鍾情,搞不好今天見過之後,明天他就會提親了。


    「你好……」喜兒不自在的垂著眸子。「少莊主。」這樣叫他好不習慣,她還是喜歡喊他翼。


    「你好,金小姐。」他眸光深湛的盯著她,差一點就要問她,為何無情無義的拋下重傷的他?


    「坐啊,喜兒,難得翼少主登門作客,你們多聊聊,親近親近。」金大富沒發現兩人的異狀,逕自沉浸於快要有女婿的歡喜中。


    「好。」她乖巧落坐,忍不住往他手臂望去,見那完好無缺,居然鬆了口氣。


    她真的已經分不清現實或夢境了嗎?她居然湧現了想對他解釋的念頭,解釋她是為了救他才隨曲昱廷去的,希望他不要誤解她,也不要忘了她,她一直在等待著他……


    「小姐平日有何消遣?」他問。


    是否他眼花,他竟看到她在注意他的手臂,她是不可能知道他的夢境的,所以一定是他的錯覺,是他太渴望她與夢中人是同一個人而產生的錯覺。


    喜兒隻是怔忡的看著他,忘了答話。


    好像夢境,她與翼好端端的坐著喝茶,沒有浪跡江湖、沒有天涯追殺,他們的身份跟夢裏截然不同,他是無人不曉的簡少莊主,她是商賈之女,不是浪子,不是禁個在幽穀的孤女。


    她更加出神的凝視著簡翼,想到夢裏與他的肌膚之親,她的臉竟微微的紅了。


    世上可能有這麽玄的事嗎?他們可能有共通的夢嗎?


    「我們喜兒興趣廣泛,不但喜歡吟詩作對,也喜歡賞花作畫,彈奏樂器也難不倒她,真可稱得上是才貌雙全啊。」金大富見女兒悶不吭聲,急得替她猛吹噓,他所說的那些,喜兒根本一樣也不擅長。


    「少主——」歸燕步入,對金大富禮貌的點頭示意後,隨即對主子附耳過去。


    「是不是有什麽事啊?」金大富連忙問。


    簡翼起身對主人家歉然道:「在下有事必須先行迴莊,改日再來拜訪金老板。」


    他不著痕跡的看了愣然的喜兒一眼,隨即告辭,金大富多禮的送客人出去,瞬間廳裏隻留喜兒一人。


    他走了,就這樣走了……


    她起身幽然走至門邊,雨影又漸漸濃密起來。


    看著空蕩蕩的廳堂,她懷疑他真的來過嗎?剛剛發生的那一切是事實還是夢境啊?


    七七四十九日已到,喜兒親自至道觀要取迴傳家玉鐲,沒想到卻發現道觀空無一人,黴味顯示觀裏已經很久沒有人居住了。


    「怎麽會這樣?」金大富得知消息後,氣得跳腳。


    「鈺青,快點發出懸賞令,老夫非得追迴玉鐲不可!」


    那隻玉鐲對金家而言深具意義,如今丟失了,是不祥之兆,他定要找迴,否則便對不起金家列祖列宗。


    「喜兒,過兩日爹要隨同一批貴重古物到幽州去,走水路,你也同爹一起去,順道去探望你姑母。」


    喜兒柔順的點了點頭。


    暫時離開京城也好,以免她胡思亂想,真要走火入魔了。


    以前隻是記掛夢中人,現在夢中人現身了,她真不知道該如何自處才好,她的心好亂,而且沒有半人可以商量。


    唉,這兩天她又沒再作夢了,越想知道夢中的結局,夢境就偏偏不來,不知道夢裏的她被帶走後,真的會交出秘笈和藏寶圖嗎?不知道她見到翼了嗎?知道他已經斷了一臂了嗎?


    「小姐——」


    杜鵑忽然跑進她房裏來,一臉的扭捏,喜兒大概猜得出是為了什麽事。


    不等杜鵑開口,她便先說:「你與卓大哥何時要訂親,我知會我爹一聲便成了。」


    「小姐!」杜鵑雙頰難得的飛上兩抹紅暈。


    喜兒拉起她的手,真心誠意地說:「杜鵑,我真替你高興,卓大哥是個很好的對象,我祝你們白頭偕老。」


    她呢?她能否再見到翼,與他白頭偕老?


    哦,老天,她怎麽又想起夢境來了,如此在意夢境,再這樣下去可怎麽辦才好,她真的要正視這個問題了。


    「小姐,你不怪我嗎?」杜鵑更羞了,卻也好奇她家小姐的想法。


    喜兒嫣然一笑,「我與卓大哥情同兄妹,又與你情同姊妹,你們變成一對,最高興的是我。」


    杜鵑眨了眨眼。小姐看起來一點都不矯情,難道以前是她看錯了,小姐其實對卓鈺青沒感覺?


    肯定是她自己老早喜歡上卓鈺青卻不自知,所以才一直在留意他們,一切都是她心裏作祟罷了。


    「對了,這次去幽州,嬋娟陪我去就好,你留在這裏陪卓大哥吧。」喜兒微笑吩咐。


    杜鵑聞言歡喜極了,「謝小姐!」


    「金大富重金懸賞傳家玉鐲其實隻是煙幕彈,那隻價值連城的玉鐲根本沒離開過金府,現在要跟著那些貴重古物一起運到幽州金大紅那裏。」


    說話的人刻意壓低聲音,長得鷹鈎鼻、金魚眼,一臉的壞相,他正是綠水幫盜首丁一坤。


    「老大,你的意思是?」


    丁一坤獰笑道:「這麽好的東西,當然要收為己有才算活得精采。」


    「那麽人呢?人怎麽處理?」


    「當然是不會說話的死人最安全了。」


    簡翼坐在桌邊,茶坊裏人聲沸騰,但有深厚內力的他要聽到那兩名中年漢子鬼祟的對談非常容易。


    他們要劫船,劫金家商行的船,還要搶金家的傳家之寶,憑他和金老板的交情,他本來就不可能置若罔聞,更何況金老板還是金喜兒的親爹,而金喜兒……


    這個名字令他的心牽動了一下。


    這事,他是無法坐視不管了。


    「翼少主——」孟君儀跟他不一樣,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他身上,尤其是今天,在這個重要的日子裏,她的眼中隻有他一人,聽不到其他的聲音。


    「大人有什麽要事,現在不妨直言。」據他所知,金老板的船晚上就要起程,他得加快腳步。


    「少主可知太後下了一道懿旨?」孟君儀凝視著他,他俊顏映著窗外淡淡夏陽,看上去十分挺俊。


    「略有耳聞。」


    那是前幾天京城最轟動的一件事,疼孫的太後下旨,言明孟君儀若未在今年出閣,將在明年一月冊封她為太子妃。


    「我從來沒想過要當太子妃。」接到這道毫不尊重她的懿旨,她生了好久的悶氣,直認為是太子搞的鬼。


    「我知道。」她灑脫的性格確實不適合入宮為妃。


    「不過也不是毫無解決之道,隻要我在今年出閣,太後便拿我沒辦法了。」說完,她深深凝視著他。


    他這才注意到,今天她的穿著特別女兒氣,非但衣服薰香,身上掛的金玉腰飾和扇飾都精巧而名貴,與平時她簡雅的打扮完全不相同。


    他心念一動,沒有開口。


    「我想你已經明白我的意思了。」她幽幽地看著他。「我倆相識已久,性格合契,不知道你可願意有我這樣的女子終身守在你身邊?」


    這大膽的求婚告白,也是她經過一夜無眠才下的決定,她自有想法,要嫁就要嫁給自己鍾意的人,絕不向太子那臭家夥妥協。


    「承蒙大人錯愛,在下已心有所屬。」當他說這些話時,腦海不知不覺浮上金喜兒的麵孔,然而他並沒有感到太訝異,似乎金喜兒真的就是他心儀的女子。


    孟君儀泄氣的瞅著他,「我就知道你不會願意的,說有心儀之人,隻是推托之詞吧。」


    她才不信他有心上人了,除了她以外,他從來不和女性交往,這又不是新聞了,他的心哪來的所屬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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