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後仁慈,可蘇嫻卻乖張暴戾,絲毫沒有帝後胞妹半分溫婉賢良,便是娘娘親自前去勸說,她也未必能夠買賬,說不定連娘娘的命都有危險。”


    “難道你們當真要對本宮胞妹的血脈趕盡殺絕嗎!”


    帝後震怒,鳳眸含著怒氣。


    “夠了!”


    南楚皇帝擰眉,道:“傳令下去,緝拿蘇嫻,要活的。”


    這已經是給了帝後臉麵和台階,若是她還執拗,帝王未必能給她幾分薄麵。


    今日好端端的婚禮便這般攪黃了,她也未能殺了靜嫻。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好像是微生玉刻意在手下留情,否則以他現在的宮裏,要殺聶琅嬅應該是綽綽有餘的。


    “你不是說,隻要他複生後就會完全聽命於我嗎?為何今日他不肯我與拜堂成婚!”


    東宮之中,微生柔怒不可遏地大聲質問蕭正邕,她受了傷,靜嫻下手很是兇狠,差一點,就差那麽一丁點就傷及到她的心脈了。


    心脈若斷,便是大羅神仙來了也無濟於事。


    “他不願與你拜堂,你自己心裏難道沒數嗎?”


    蕭正邕依舊氣定神閑的喝茶,反正在這東宮裏,他每日也就做做研究,煉煉丹藥罷了。


    如此也能哄得那南楚皇帝龍心大悅。


    “你什麽意思?!”


    微生柔氣急敗壞,卻還要維持自己的形象,隻能忍著。


    今日她已然淪為了笑話,百姓們茶餘飯後都在閑談微生玉不肯與她拜堂。


    “你在他身邊四百年都未能捂熱他的心,憑什麽以為,這一朝一夕就能讓他對你死心塌地?”


    “他玄黃本已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卻遲遲未能羽化飛升,不過是因心結未了,致他停滯不前,無法再前進半步。”


    而他的心結便是聶琅嬅。


    若心結無解,他這輩子都沒有飛升的可能。


    他想要追求自己的道心,可心都落在了聶琅嬅那裏,修為又如何能夠再次突進?


    微生柔忽然就明白了。


    原來這四百年,竟然是聶琅嬅施舍給她的。


    若不是她,微生玉也許早就飛升了,根本不會留在這人間界。


    故而他執念未消,便是今日到了這生死之際的緊要關頭,他也會下意識的對聶琅嬅手下留情。


    真是可笑!


    微生柔大笑了起來,原來自己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她一輩子都在追求的東西,還比不過聶琅嬅的一句話,一個眼神,一個動作。


    時間消弭不了他對聶琅嬅的感情,自他四百年前在大婚那日拋下她開始,心結就已經種下了。


    久而久之,便會成為心魔糾纏在他身邊。


    怪不得……


    怪不得都過去四百年了,他都一直停滯不前。


    道心一丟,如何飛升上界?


    夜裏的蛙鳴聲很清晰,盛長風很慶幸自己和聶琅嬅一起走了。


    他去外頭打了清水進來,在這破廟裏燃了火,扶麟乖巧地趴在她腳邊,上頭架著他從農家院子偷來的雞。


    當然,他有偷偷放下銀兩。


    師尊說過,不能做那種偷雞摸狗的事情。


    “這是山泉水,幹淨的,郡主喝點兒吧。”


    她受了傷,靠在破廟的石柱上,臉上的紅痕顯露出來,皮膚白透如紙。


    盛長風進來時便瞧見她這般模樣,片刻怔愣之後便說:“我師尊並非有意傷你,他大概是對你手下留情了。”


    他自小跟著師尊一起長大學功夫,最是了解不過了。


    若師尊當真想殺,她受的傷隻怕是比現在的還要嚴重數倍。


    不過他也看得出來,郡主也未對師尊下狠手,不過屢屢避讓罷了。


    他用荷葉盛了水遞在她嘴邊,靜嫻喝了一口,沁潤心肺,破廟裏飄出了肉香。


    盛長風將雞身上最嫩的地方撕下來,掏出懷裏的細鹽撒了些上去,說:“吃點兒吧。”


    “現在外麵到處都是通緝咱們的,若是不吃飽,怕是連逃命的力氣都沒有了。”


    當然,他也沒忘記給扶麟帶一些吃的,還是那院子裏的雞,不過是生的,但好歹也拔了毛,去了內髒。


    扶麟瞥了一眼,不吃。


    眼裏盡是滿滿的嫌棄。


    隻要靠著主人,它吃不吃都無所謂的。


    “你很了解微生玉?”


    她終於開口了,這玄黃巔峰境的高手就是不一樣,造成的傷遲遲不能自愈。


    需得自調內息,穩固經脈血流,傷在內裏,自愈也隻能是外傷罷了。


    若是要命的傷,還得靠她自個兒的手段。


    “算不上多了解,但師尊素來不喜微生尊者。”


    盛長風也傷得不輕,不過他是個男人,能挺一挺,而且他那點兒傷,在靜嫻麵前算不得什麽。


    盛長風盯著閉著雙眼,眉頭緊鎖的靜嫻,思慮了許久才說:“你就是師尊那個心心念的人吧?”


    唰!


    靜嫻猛然睜開雙眼,黑色被一片血紅代替。


    盛長風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裏的雞腿都掉了。


    他慌忙道:“你別激動,我沒別的意思。”仟千仦哾


    “我隻是曾看過師尊作畫,畫上女子沒有五官,卻活靈活現。”


    “後來師尊和我說,這世間能夠擁有扶麟的,隻有琅嬅老祖,你……”


    “你就是她吧?”


    盛長風覺得,自己甚至沒有資格提起那個名諱。


    曆史太過於悠久,史書上關於她的描寫更是濃墨重彩。


    “師尊說,他在四百年前也曾有過一個刻骨銘心的愛人,不過後來他把她弄丟了,故而這四百年來,他的修為停滯不前,無法飛升,也是因為那個人。”


    盛長風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靜嫻,企圖從她身上看出一些破綻。


    即便是麵對異色瞳孔的靜嫻,他也能很快就鎮定下來,並且接受。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不過是一雙紅眼睛罷了,有何好恐懼驚奇的?


    “在下猜,能讓我師尊四百年都念念不忘的那個人,就是您吧?”


    再結合先前他們初遇時靜嫻對他說的話,其實也不難猜出來的。


    至於那個人的身份是什麽,便不用盛長風多說了。


    六道有輪迴,萬事萬物都遵循因果報應這個道理。


    “你倒是繼承了你師父的幾分聰明,不過學得也不精。”靜嫻靠在石柱上,她現在內息很亂,五髒六腑都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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