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罷了,為了那多出來的五文錢,折一迴腰也不是不行,等她湊夠了錢,去買一隻好的爐鼎用以煉藥,那她也不必蝸居在這個小地方了。


    畢竟是琅嬅老祖,煉製出來的丹藥最差也能讓人瘋搶。


    況且西聖皇朝藥師金貴,丹藥更是供不應求。


    她死之前曾煉製出一枚不死丹藥,隻是還未來得及試藥就被人暗中偷襲,如果那人得了不死藥,加上那藥方,不出意外的話,他現在應該活著。


    隻要他還活著,自己就有辦法把他找出來一雪前恥。


    加之那不死藥方誘惑力太大,導致整個西聖皇朝都活在西聖皇的暴力統治下,說起來還是她的過錯。


    葉靜嫻將飯菜都挑揀好,那門虛掩著一條縫,即便是敲門裏麵也沒有任何迴應,便直接進去了。


    屋子的光線很暗,不大不小的空間,正中間隔了一扇山水屏風,卻能隱約透過微弱的光,看見那屏風後的人影。


    他坐在竹椅上,屋子裏除了藥味,還有一股淡淡的茶香。


    透過屏風的邊緣,她又看見了那隻蒼白修長的手,端著茶杯,散發著氤氳霧氣,盡顯矜貴慵懶。


    她的目光在那隻手上流連了許久,這樣好看的一雙手,它的主人又應當是何等的絕色?


    她忽然就有些好奇這雙手的主人是何模樣來。


    “端過來。”


    忽的那沉沉的嗓音落下,她的手一抖,險些打翻了手裏的飯菜,那語氣像是天生就習慣了去使喚人。


    冰冷疏離,字正腔圓,帶著些男人獨特的低沉,光是聽聲音,便覺得那男人無比貴氣。


    她挪動著腳步過去,一雙眼睛卻眨也不眨一下,他正好伸手去推窗,木窗被推開的頃刻間,萬頃光芒照射進來,不偏不倚地落在他身上。


    還是那日的一身黑袍,同他那蒼白的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


    一雙深色的眸子正漫不經心的盯著葉靜嫻,薄厚適中的唇很白,幾乎沒了血色,一頭烏黑的發絲披散在身後。


    屋子裏是幽幽的光,葉靜嫻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都沒迴過神來。


    好漂亮的男人!


    他的長相,葉靜嫻也隻能用漂亮去形容了,明明眉目如畫,像是高懸於天的皓月,卻周身冷冽,讓人不寒而栗。


    便是她琅嬅老祖,也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男人,僅是那張臉就男女莫辨了。


    似乎就連光都格外偏愛他,落在那蒼白病態的臉上,眼瞼下映射出纖長的睫毛。


    “我腿腳不便,你再端過來些。”


    他又開口了,目光淡淡地從她身上掃過。


    葉靜嫻這才注意到他雙腿上固定了木板,原來是傷了腿,不是說自小身子弱嗎,咋還有外傷?


    不是自己跌的,那就是被人打的。


    見她一直盯著自己的腿,男人幽幽地開口:“要是看不夠,可以靠近些看。”


    葉靜嫻客氣地揮了揮手:“不必不必,怪不好意思的。”


    陸沉淵:“……”


    “可惜了,長這麽好看,是個病秧子,眼下還瘸了腿。”葉靜嫻一副惋惜的姿態。


    他合上手裏的書,淡淡道:“飯菜放下,你可以走了。”


    他開始攆人了,葉靜嫻撇撇嘴,走就走,反正一會兒還要過來送藥,到時再多看兩眼也不遲。


    陸沉淵盯著她的背影,遂又將目光落在她脖頸上,白皙修長,很好看。


    葉靜嫻離開屋子後,總覺得自己脖子涼颼颼的。


    她動作麻利,很快就收拾好了碗筷,由於墨寶底子差,大字不識一個,張先生打算趁著中午散學的時候,再教習他識字用筆。


    院子外頭有一方桌椅,孩子很認真。


    靜嫻熬好了藥路過時,發現木窗那頭有一雙眼睛正盯著院子外麵,那目光落在了墨寶身上。


    走到門口時便聽見裏頭傳來的咳嗽聲,卻又被極力壓製著。


    她端藥進去,發現他臉色更加蒼白了,可那唇卻無比殷紅,掌心還有一團血跡。


    他迅速握住了手,將手負在身後,接過她手裏的碗仰頭一飲而盡。


    “看來你病得不輕,照這樣子,活不過二十五歲吧。”


    這麽好看的人,要是死了還怪可惜的。


    不過她這人沒啥懸壺濟世的好心腸,更不是什麽活菩薩,給錢她就治,沒錢死一邊。


    他轉過身去洗幹淨了手,低聲說:“活得過就活,活不過便聽天由命。”


    那背影很清瘦,語氣更是平靜。


    葉靜嫻忽然有了個主意,湊上前很不要臉地問:“你很有錢嗎?”


    陸沉淵望著那張忽然湊過來的臉,隻是思考片刻,便隨手扯下了腰間的玉佩,咳嗽了聲說:“這玉佩……”


    “你想活嗎?”


    她雙眼直勾勾地盯著男人,不等他迴答便抓過他手中玉佩說:“我且先收你一半的診金,你給我錢,我給你續命。”


    隨後便抓起男人的手,觸碰到他手腕的刹那間,眼前便是另外一番景象。


    本該暢通舒緩的經絡在他體內卻是一片渾濁不堪,便是連那五髒六腑,都已被腐蝕得千瘡百孔。


    葉靜嫻驚駭地鬆開手,一把將玉佩塞迴了他手裏說:“你這病,我治不了。”


    她從未見過身體如此糟糕之人,放佛他整個身子都已經被毒藥浸透,餘下一口氣苟延殘喘至今。


    他這具身子已經是強弩之末,也難怪會有那麽名貴的藥材,原來是在吊命。


    她可不想將精力放在一個將死之人身上。


    手腕被人握住,他的手很涼,刺骨的涼意透過手臂直達頭頂。


    玉佩再次落入她掌心,幽深的瞳孔盯著她:“你說的,我給錢,你治病。”


    “將死之人,就應該聽從命運安排,而不是去做一些無謂的掙紮。”


    陸沉淵揚起唇角:“若不試試,誰知道最後是死是活?”


    “你能治便治,不能治也無妨,這玉佩很值錢,等我死了,你可以拿去當了換錢。”說著他又咳嗽了幾聲,真想是病入膏肓無藥可救的樣子。


    這話說的,好似她琅嬅老祖是什麽黑心肝兒的貨色。


    “你這病厲害得很,尋常藥材對你恐是無用,我所用的每一種藥材都價值連城,你拿什麽付給我?”


    她晃了晃手中玉佩,示意他光憑這塊兒玉佩可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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