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他感覺到,四肢上凝滯的感覺正在消退,他似乎可以活動身體了。


    他知道自己進來的目的,他閉著眼試圖和阮靖雲溝通。


    “你…你還好嗎,如果還好的話,你就告訴我好嗎?我們都很擔心你。”


    說完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任何迴應。


    聞慎試探著半睜開了雙眼,就和一雙冰藍色的眼睛對上了視線。


    不用說,這裏沒有第二個人,這是阮靖雲。


    聞慎一時愣住了,同時控製不住的眼神往下。


    幸好,這時候的阮靖雲身上已經蒙上了一層白紗。


    這是聞慎自己的意念形成的,但是他自己不知道,於是他鬆了一口氣。


    接著完全睜開雙眼,直視阮靖雲的眼睛。


    但是他發現,阮靖雲看他的眼神裏充滿了疑惑,好像壓根不認識他一樣。


    他頓住片刻,然後開口道,“你不記得我了?”


    尤卓沒有來得及告訴他,阮靖雲的狀況,他現在以為阮靖雲成為了實驗體。


    現在阮靖雲明顯一副不記得他的樣子,聞慎心一沉。


    難道是最差的情況嗎?


    失去記憶,失去人類的思維方式,那樣的話,活下來的,還是阮靖雲嗎?


    想到這裏,聞慎的眼中難以掩飾地帶上了痛色。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撫摸阮靖雲的側臉,意料之中的,被一道透明的壁壘攔住了。


    咫尺的距離,但卻無法更進一步。


    阮靖雲的眼中絲毫沒有以往那種隨性但又透著親近的眼神,有的隻是漠然。


    漠視一切的眼神。


    但是聞慎之所以能留在這精神世界,是因為那眼神中除了漠視,還有一絲疑惑。


    聞慎收拾好心情,看著阮靖雲,“你在疑惑什麽?問問看,說不定我能迴答你呢?”


    這次阮靖雲迴應他了,“我覺得你很熟悉,我想把你丟出去,但似乎有什麽東西在阻止我。”


    聞慎怔了怔,“或許是你不記得了,我們曾經是最親密的隊友。”


    阮靖雲皺了皺眉,“曾經?”


    聞慎恍然,急道,“不是曾經,不是,是一天之前。”


    阮靖雲透明的身體繞著聞慎飄了一圈兒,似乎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


    然後又迴到了他的正麵,看著他的眼睛,“可是我為什麽不認識你?”


    聞慎喉嚨一緊,艱難開口道,“你…你被別人傷害了,忘記了我們。”


    阮靖雲疑惑,“你們?”


    “對,除了我,我們還有兩個隊友,他們現在就在外麵等著你醒過來,還有,你還有一隻小老虎,小可,你還記得嗎?它剛出生你就收養了它。”


    阮靖雲輕輕啊了一聲,聞慎以為她還記得,差點高興哭了。


    但是阮靖雲下一句是,“不記得了。”


    聞慎的眼神又暗下去。


    阮靖雲慢慢離開聞慎身邊,開始無意義地漂浮到任何一個角落。


    她的神情有些放空,聞慎摸摸看著她的身影飄來飄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阮靖雲主動開口了,“雖然你說的我都不記得了,但是我相信你說的曾經存在過。”


    “隻是似乎過了很久了,久到被我遺忘,我的記憶太過久遠,記不得這麽多了。”


    “被遺忘的,應該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吧?”


    聞慎有些聽不懂阮靖雲在說什麽,不過他一直知道阮靖雲來曆神秘。


    他的心怦怦跳,他似乎離阮靖雲的來曆很近了。


    “記憶久遠?可是你隻不過才二十多歲啊?”


    他期待聽到阮靖雲的迴答,她的一切都似乎對他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可是阮靖雲卻沒有如他所願,她沒有迴答這個問題。


    隻是說,“沒有價值的人,不值得被銘記,你該離開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聞慎感受到了尤卓說的那股推力。


    意識形成的身體在急速後退,阮靖雲就靜靜立在原地看他遠去。


    可是聞慎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離開,就此失去阮靖雲。


    他在急速的後退中,用力抓住了旁邊的藍色組織。


    那藍色的組織似乎極為脆弱,在極速的摩擦之下,流出一串藍色的液體。


    聞慎見過這種液體,喪屍圍城那次,阮靖雲身體裏流出的就是這樣藍色的液體。


    那是她的血。


    聞慎下意識地鬆手,怕傷害到阮靖雲。


    但是鬆手,就意味著,他會被推出去,這一瞬間,聞慎幾乎要絕望了。


    但是意外也在此刻發生了。


    那串藍色的血液像是有記憶和生命一樣,追隨著聞慎,輕輕環繞在他的手腕上。


    就在手腕被環繞的瞬間,那股推力也消失了。


    聞慎堪堪停在原地,他鬆了一口氣。


    然後就看見阮靖雲下一秒就出現在了他麵前,也對,這裏是她的意識世界,她當然可以隨意移動。


    透明的阮靖雲輕輕捧起聞慎的手腕。


    準確來說,是捧起聞慎手腕上環繞的血。


    她壓根沒有看聞慎,隻是緊緊盯著那串血珠,嘴裏喃喃自語。


    她說了什麽,聞慎沒有聽清。


    但是下一秒,她鬆開了聞慎的手,道,“既然如此,你就留下吧。”


    聞慎愣了愣,這樣就可以留下來了?


    雖然阮靖雲不記得他了,但是隻要留下來,就還有希望。


    阮靖雲似乎累了,下一瞬,她又出現在聞慎被尤卓帶進來的時候,她立的位置。


    不同的是,這次她是維持著躺下的姿勢漂浮在半空中,四肢輕鬆地下垂著。


    眼睛也閉上了,像是睡著了般。


    “你睡著了嗎?”聞慎走到她身邊輕聲詢問,果然沒得到迴答。


    這片空間又恢複成了靜謐的狀態。


    聞慎見她不理會自己,就打算到處看看,看看這裏究竟有什麽可以讓她記起來的辦法。


    隻是離開的瞬間,聞慎才發現,手腕上環繞的那一圈血液裏,分出了一絲。


    那藍色絲線狀的血線另一頭,正鏈接在了阮靖雲的手上。


    聞慎試探性地退後一步,那血線也相應的變長,並沒有扯到他們任何一方。


    聞慎就放心了,他離開沉睡的阮靖雲身邊,走到旁邊的藍色組織旁邊打量觀察。


    聯想到這裏是阮靖雲的意識世界,還有剛剛從組織裏流出來的血線。


    聞慎猜這裏應該是她的腦部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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