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奴趕緊幫腔,「阿奴也等著。」


    「你這丫頭!什麽人不好說,說一個出門就像丟了的人!」尤三娘作勢要掐薑淩波。


    阿奴可不幹了,掩護著自家娘子,三個女子玩起了老鷹抓小雞,小包子不堪被冷落,也尖叫著加入混戰,一時間,屋子裏傳出又叫又笑又嚷的熱鬧聲響,連遠處的大雁都聽見了。


    「倒是忘了問你,房間可還滿意?缺什麽不?」喘了口氣,薑淩波沒把自己的丫頭落下,不忘要問一下對自己的房間滿意否。


    尤三娘也關切的伸長脖子往她望去。


    阿奴全無心機的像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娘子給阿奴的都是最好的,阿奴歡喜極了。」


    她知道自己和尤三娘不能比,也不懂那些什麽木料等級的,就算尤三娘房裏的家具看起來漂亮又繁複,但是自己房裏也全是楠木家具,簡單又大氣,合了她的心意,果然娘子是知道她的。


    「那好,咱們從昨兒個忙到現在,不做頓好吃的來犒賞自己怎麽可以!」


    說到吃,大夥的肚子都餓了。


    「也是,今天是咱們喬遷的好日子,說什麽也得做出個席麵來。」雖然她們沒有照著那些習俗規矩走,賞自己肚子一頓飽總是要的。


    「阿奴去燒火。」勤快的丫頭馬上自告奮勇。


    「大家都忙得夠嗆了,咱們今天不開夥,去外頭吃。」都累得不輕了,幹麽還為一頓吃的把自己折騰個半死,劃不來。


    再說剛搬過來,廚房裏冷鍋冷灶,要收拾,改天吧!


    眾人附議,於是又鎖了門,出門去了。


    【第十章 不請自來的食客】


    阮霄城挾著十一月的冷風,沐浴在微微金黃的日光中,行人多少捉緊著外衣匆匆來去,在酒樓飯館林立最多的街道上,薑淩波挑中一家名叫張家樓的酒樓,忽聞有人大聲吆喝著,「煎茶、煎茶譜,薑娘子才出的煎茶譜,皇上陛下、皇後娘娘飯後必喝的煎茶,來看一看唷!」


    幾輛豪華馬車停下來,陸續有穿著華貴衣裳的仆役買走一迭迭所謂的煎茶譜,車過去,又三三兩兩來了衣著不凡仆婦下人,也不討價還價,生意著實不惡。


    阿奴哭喪著臉,拉著薑淩波的衣袖道:「娘子,不好了,這些人是哪來的茶譜,居然打著你的名號在賣東西,壞你的名聲。」


    「看起來妹妹是要出名了!」尤三娘看事的角度不同,可臉色也不好看。


    「這阮霄城內哪有什麽秘密可言,不過是幾張茶譜,總之,這滿街叫賣的不會是我寫的東西。」薑淩波鎮定的笑。


    她的煎茶是獨門秘方,僅此一家,別無分號。


    「我去問問多少錢,買迴來參詳參詳也好。」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道理尤三娘是懂的。


    薑淩波沒吱聲,領著阿奴和小包子進了酒樓。


    小二見客上門,立馬迎了出來,笑容可掏。「幾位客官是喝茶還是吃酒?小店二樓有雅座,娘子帶著小郎君……」他看見薑淩波身下的輪椅,很快便改口道:「小店後院也有單獨的包廂,清淨雅致,這位娘子不如就選小院可好?」


    「得!」


    天昊皇朝民風開放,對於女子管束並不是很嚴,因此經常能看見婦女穿著胡服縱馬橫街而過,出來酒樓打打牙祭根本算不上什麽。


    小院是一間間獨立出來的院子,四周整理的十分雅致,她們剛坐下,尤三娘也跟著進來了。


    「聽說你們的暖鍋是出了名的好,給我們來個五熟釜吧。」


    小二懵了,「不知娘子所謂的五熟釜是什麽?」


    「沒有?要不改成簡單的鴛鴦鍋好了,鍋底要三鮮鍋,一邊是牛奶口味,一邊麻辣口味。」


    她們有大人小孩,她記得三娘和阿奴都是喜歡辣味的,那她就陪著小家夥吃牛奶鍋好了。


    大顆的汗珠從小二頭上往下滴。「諸位娘子,小人去叫掌櫃的來,請稍待!」


    掌櫃的聽到夥計這麽一形容,放下算盤,撩著袍子趕到小院來,一來就鞠躬作揖道:「幾位客人,實不相瞞,小店既沒有這位娘子說的五熟釜,也沒有三鮮鍋,聞所未聞,可否請娘子不吝指教?不勝感激。」


    「我要你的感激做什麽?」


    「是是是……」掌櫃連忙稱是。


    「五熟釜很簡單,就是把紫銅皮的鍋子分成五格,方便有酸、麻辣、微辣、鹹、甜等不同飲食的食客可以共食,中間圓格外麵再分出四格已將豬肉、羊肉、牛肉、雞肉這類的肉品放在不同的格內,從而就能吃到五種不同風味的火鍋。」她隻是來吃飯,飯呢?肚子餓的人心情怎麽都談不上好,但仍耐著心解釋給掌櫃的聽。


    「這分格的銅皮鍋子可得讓鐵匠去打製。」掌櫃心中已有盤算,臉上的表情更是和藹的十倍的涎著老臉。「那三鮮鍋……」


    「掌櫃的如果不介意,是否有小廚房借小女子一用?」想來吃點好的,沒想到還是要老娘自己動手,早知道勤快些買佐料、食材迴家自己調味吃,這時候,恐怕早就吃開了。


    張家樓不愧是阮霄城數一數二的酒樓,除了大廚房煮菜供應一般客人之外,還備有給皇親國戚達官貴人煮食的小廚房。


    人分三六九等,銀錢也是。


    隻見到處收拾的幹幹淨淨,坑飪——也就是庖人——衣著幹淨的像沒沾過任何油煙,她道了聲僭越,洗過手便利落的把自己需要的食材都請庖人們拿出來。


    銅皮鍋子是現成的,大肚皮細腿,她棄之不用,要了小火爐,架湯鍋,讓它分成兩格去滾煮。


    接著指使那些拿大眼瞪著她看的庖人們把幾條大魚剔了骨頭,把魚肉剁碎,加入麵粉,裏麵又加入她調的調料,搓成一個個丸子,大大的草蝦比照辦裏,去殼、去泥條,加了幾許去腥的薑汁,就是肉質細致、口感很讚的蝦丸,這東西想必小包子會很愛吃。


    她分出手來用酒、醬、椒、桂、香油、蒜泥做成調味汁,見灶上的瓦罐熱了,將水三鮮——也就是把鰣魚、鯧魚和黃魚切段,放入瓦罐裏煎煮,待兩麵微焦,呈起,再移到小鍋去,至於鍋底用的是香辣配料,看起來紅豔豔一片,還有幾根大蔥,另一半的牛奶鍋則甜白溫滑,最後放入少量的牛油就大功告成了。


    她讓人把所有東西送了出去。


    庖人們看著她來去如風,臨走前還謙虛的說把廚房給弄亂了,請見諒之類的話。


    人家是掌櫃領進來的,而且還客氣的不得了,他們能怎樣?


    很不是滋味的將薑淩波剩下的一碟魚蝦丸用簽子戳了吃,隻覺得一口的鮮香味,配著那微辣的調料,更是噴香。


    「見鬼了,你那是什麽表情?」拿著抹巾的庖人甲吼了聲。


    「想不到這東西實在好吃……那一鍋湯又不知道會鮮美到什麽地步去,倘若有殘留下來的湯料,說什麽都得拿迴來嚐嚐。」庖人乙可沒有孔融讓梨的美好精神,他把最後兩顆丸子填入口中,喃喃自語。


    庖人甲一看不對,也不跟庖人乙客氣,居然伸出五爪從他的嘴邊奪食,將剩下的半個丸子放進嘴裏,然後表情呆滯了。


    薑淩波可不知道廚房的庖人們正在上演丸子爭奪戰,進而打起了三鮮鍋的湯頭主意,其實就算知道她也不怕,同樣的食物,兩個廚師做起來就不會一樣。


    薑淩波迴來的時候隻見桌麵上的鍋子裏湯燒得滾滾響,騰騰的白色水汽直冒,她要的切成薄片的豬羊牛和蔬菜、雜炊都放在碟子裏,等著人自己涮著吃。


    當然,要是有鴨血、豬大腸和冬粉就更完美了。


    隻是這兩個不速之客怎麽會在這裏?難怪尤姊和阿奴一臉的惴惴不安。


    「王爺,潤空大師,兩位怎麽會知道我們在這的?」這兩位感情也未免太好了,好像去到哪都在一塊,要不是一位是位高權重的王爺,一位是四大皆空的和尚,薑淩波真要往腐路上想了。


    「你和幾位娘子在酒樓門口的時候貧僧和王爺便見著了,後來又聽夥計說你要吃什麽五熟釜,咱倆聽也沒聽過,便來見識見識。」他的臉皮因為某人練得越來越厚,既然被拖下水,嚐嚐自然也是必要的了。


    「薑娘子的素包子十分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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