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影如飛,的盧矯健追逐。


    不到兩日,陸遠終於歸入揚州。


    剛進皖城,忽然見到漫天信鴿起飛,“撲簌簌”遮天蔽日!


    黃忠仰麵觀看,愣愣出神:“主公,如今喬家的生意到底有多大?發行報紙,需要連發兩日才能發完?”


    他們迴歸途中,已經見過一次這般情景。


    “信鷹損失殆盡,一時來不及培養,隻能靠信鴿了!”


    陸遠神色淡然:“值此多事之秋,這份報紙發出去,必然震動天下!我軍敢為天下先,率先掀了桌子,不知各路諸侯,會如何應對?”


    信鴿從南向北,自東向西,借力傳著消息,也牽動著天下人心。


    幽州,北平。


    公孫瓚一身甲胄,血跡未幹。


    卻依舊在桌案前半跪半坐,保持著最後一絲貴族風範。


    麾下嚴綱風風火火而來,麵露震驚:“將軍,可曾看了今日報紙?”


    “此時我軍境遇,內外交困,還看什麽報紙!”


    公孫瓚麵沉似水:“我軍血戰烏桓,劉虞卻為了名聲,主動引匈奴進關撫恤,如此引狼入室之舉,枉為州牧!冀州袁紹竟然也在苦苦相逼,難道他們都不顧胡馬南下嗎!”


    他手按劍柄,顯然內心怒不可遏!


    “將軍,今日與他日不同!”


    嚴綱鋪開報紙,伸手輕點:“無論所說再多,都隻有一件事,揚州陸遠,千裏奔襲,斬殺了豫州刺史劉繇,以及沛王劉曜!”


    他並未多說,相信公孫瓚自然會懂其中意義。


    “閑若假寐之狐,勢若捕食餓虎……”


    公孫瓚看著報紙,眸光微眯:“行之此舉,是無意再行假寐,決心要為了解決揚州危局,做一頭捕食餓虎了!”


    他敲擊報紙,思忖連連。


    “將軍,那麽我軍該當如何!”


    嚴綱神色肅然:“將軍難道還要隱忍,坐視劉虞鼠目寸光,引狼入室?靜看袁紹一再拉攏張燕,對我軍步步緊逼?還是將軍已經決定,收下劉岱財寶,不再理會戍邊事宜,前往中原參戰?”


    他目光灼灼,等著公孫瓚迴話,心中擔憂至極。


    天下大亂之際,隻有他們一心戍邊,不教胡馬南下。


    可惜無論劉虞,劉岱,還是袁紹,匈奴,都在或是威逼,或是利誘,一意讓他們參與中原大戰!


    如此境遇,連他也不知他們將軍,還能堅持多久!


    “傳令,全軍集結!”


    公孫瓚一按佩劍,眸光冷漠:“行之敢為天下先,我又豈能甘於人後!如今就去問問劉虞,到底意欲何為!如果他一意孤行,即便身為皇族,也要屍首分家!”


    他語氣平靜,卻很是決然。


    顯然要解北平軍困局,就要率先解決一直在名義上壓製他的幽州牧劉虞。


    一如他的性格,要麽不做,要麽做絕!


    冀州,高邑。


    袁紹與田豐相對而坐。


    中間正是一張鋪開的報紙。


    “主公,上次是在下失策,小覷了郭嘉!”


    田豐率先開口:“但此次陸扒皮自尋死路,率先壞了我大漢規矩,即便郭嘉天縱之才,也無力迴天!主公無需再為他費心,任他自生自滅就好!當務之急,還是豫州歸屬!”


    袁紹麵色陰沉,依舊盯著報紙,未發一言。


    “主公,大漢雖然傾頹,卻依舊是天下共主!”


    田豐繼續道:“此時大漢,與分崩離析,造成春秋戰國的大周,民怨沸騰,內外交困的大秦何其相似!陸扒皮此舉,正如戰國之楚王,秦末之陳勝吳廣,隻會為我等徒做嫁衣,不足為慮!”


    他眸光火熱,想不通袁紹為何遲疑。


    道理顯而易見,出頭的櫞子先爛。


    這等大勢所趨,難道袁紹還在忌憚那個郭嘉?


    “閑若假寐之狐,勢若捕食餓虎!”


    袁紹麵無表情:“先生智謀深遠,卻終究小覷了陸扒皮!民力之貴,你我皆知,本想定了豫州歸屬,再行修生養息!但陸扒皮被劉繇難民之策所逼,卻以攻為守,率先出擊了!”


    他心頭了然,劉繇,劉繇,都並非真心依附於他。


    劉繇之死,對他來說並無多大損失。


    隻是豫州送出去的難民利弊參半,既能借難民之手壓垮揚州,也容易因為這份民力,讓揚州實力大增!


    如果讓陸扒皮挺過此劫,那麽揚州兵鋒,隻會更加強勢!


    “捕食餓虎,縱然一時得勢,也難免被群起而攻!”


    田豐言之鑿鑿:“陸扒皮要想破局,隻能南北轉戰,不斷樹敵!如此亂世,他卻自絕於天下,必不能久!如今之際,還要看主公抉擇,是先取豫州還是繼續謀劃幽州!”


    他之前針對揚州獻策,本是暗箭偷襲,先發製人。


    既有一桃殺三士,無中生有,又有以逸待勞,上屋抽梯,借刀殺人。


    如此妙計連連,可謂誌在必得。


    結果卻被郭嘉輕描淡寫,毀於一旦,反手一擊,反而助陸遠輕取揚州!


    他們不隻丟了盟友陳溫,還讓陸扒皮拉住袁術,在揚州北方豎起一座門戶。


    這不僅讓他灰頭土臉,更視為奇恥大辱!


    而最侮辱他的,是他給郭嘉寫過多次書信,郭嘉竟然一封未迴。


    顯然對他懶得理會,不屑一顧!


    此時看著揚州境遇,難免幸災樂禍!


    “先生一代大才,可惜遭遇郭嘉,有些偏執了!”


    袁紹似乎知道田豐心意一般,語氣淡淡:“陸扒皮不容小覷,當務之急,還是先取豫州,繼續給他施壓,絕不能任其輕易脫困!先生去給劉岱寫封書信,說明此事吧!”


    田豐怔了怔,悻悻離去。


    看來主公對自己已然失望,很快就要召集他人前來議事了!


    多謀寡斷,也不知是多謀重要,還是寡斷致命!


    兗州,昌邑。


    兗州刺史劉岱麵色陰沉至極,身前桌案上,隻有一封書信,一份報紙。


    書信是告訴他劉繇已死,揚州大軍再無意北上。


    報紙是將此事傳遍天下,並羅列了劉繇十幾項重罪。


    一條條罪責,全都在劍指他們大漢皇族。


    劉岱對麵,正是冀北相鮑信,如今已經上了賊船,不得解脫,任職山陽太守!


    “閑若假寐之狐,勢若捕食餓虎!”


    鮑信語氣漠然:“如今餓虎撲食,擇人而噬,使君難道還要記恨私仇,以身噬虎?”


    他對劉繇之死不以為意,對自己前途也是一片迷茫。


    如今不過隨波逐流,苟且求全罷了。


    什麽擁戴幽州劉虞,他根本毫無興趣。


    可惜劉岱對他威逼利誘,揚州陸扒皮也用報紙,直接將他劃入了反賊一黨。


    他根本無從選擇。


    當下這般亂世,不站隊表明立場的,隻有南陽太守張諮一人。


    如今墳頭草已經丈餘!


    “我可以不記私仇,以大局為重,但你呢?”


    劉岱目光冷厲,咄咄逼人:“如今豫州無主,但我軍無論是要維持現狀,還是南下爭奪豫州,都少不了袁紹的糧草支持,以及你麾下猛將!那個於禁,到底何時可以出戰?”


    他知道鮑信歸附於他,並非真心實意。


    甚至連麾下猛將於禁,也始終不曾現身戰場。


    他也知道袁紹野心,一直以糧草威逼利誘。


    此時他的境遇,同樣進退兩難!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要逼於禁出戰,真心為他效力!


    “使君高看末將了!”


    鮑信淡淡一笑:“於禁稱病,末將難道還能以刀兵相持,逼他出戰不成?大將如果心懷不滿,即便上了戰場,使君敢讓他指揮大軍嗎?”


    他心頭難免黯然,自己為時局所迫,選擇了立場,卻與將士們漸漸離心離德。


    如今連他最信任的麾下大將,於禁於文則,竟然也有些動搖了!


    顯然不看好他們一黨,能夠真正角逐天下!


    “這是你的事,一日後大軍南下,如果於禁不能歸心,就不必留著了!”


    劉岱滿麵森寒:“於禁死活,隻看你是否用心,不過南下取豫州,卻是我之決斷,不容異議!隻有站穩豫州,才能隨時窺視揚州,關鍵時給予陸扒皮致命一擊!”


    他手按劍柄,再不多話,姿態顯而易見。


    如果鮑信再敢推脫,不隻於禁要死,鮑信也得死!


    鮑信興致蕭索,隨意一抱拳,漫不經心道:“末將領命!”


    兗州,陳留。


    曹操一身甲胄,看著桌案上書信和報紙,久久未語。


    書信是告訴他豫州空虛,時機千載難逢,但他帶不走朝廷大軍。


    報紙則是將劉繇之死傳遍天下,滿篇罪責,實則隻有一句話。


    皇族犯了國法,人人得而誅之!


    他對麵的戲誌才同樣看著報紙,陷入沉思。


    “閑若假寐之狐,勢若捕食餓虎,猛虎終於要吃人了!”


    戲誌才打破沉默:“揚州先聲奪人,這是陸遠的一慣風格,如果不出在下所料,陸遠下一步,還會先發製人!或者交州士燮,或許徐州陶謙,難逃謀反重罪,被陸遠大軍攻擊!”


    他身形消瘦,語氣卻鏗鏘有力,很是自信!


    以陸遠一慣的行事風格,總會借著朝廷餘威,隨意給旁人亂扣黑鍋!


    這次陸遠要解揚州困局,而不陷入豫州泥潭,那就隻有徐州和交州!


    “行之老弟,終於走上了這條路!”


    曹操神色複雜:“他這一步,與我之間能同行的半途,就越來越短了!隻是這封書信,卻是堂堂陽謀,豫州唾手可得,我卻調動不了朝廷大軍,如之奈何?”


    他知道與陸遠之間漸行漸遠,對此無能為力。


    對於陸遠的書信,暗示他要取豫州,就得擺脫朝廷,同樣滿心無奈。


    如果自己無所作為,以天子性情,解了潁川危機,必會收迴兵權,專心對付長安董卓。


    這其中摻雜了天子私怨,兄長被殺,自己被囚,他不好多言。


    不過朝廷當務之急,卻是趕緊在豫州之地立足。


    既可以作為朝廷退路,又可以重振朝廷威嚴。


    總不至於一旦潁川被困,天子詔書都要從小路出關傳達。


    此時天子糾纏私怨,難免因小失大!


    “一切隻看將軍心意!”


    戲誌才神色平靜:“將軍矢誌匡扶漢室,既可做武安君白起,轉戰八方,未嚐一敗,卻在鹹陽城外,橫劍自刎!也可做忍辱負重,飽受爭議的周公,依舊我行我素,直等最終真相大白!”


    他心頭稍稍愧疚,這一次,他欺騙了曹操。


    如今大漢風雨飄搖,並非大周,而曹操也終究不是周公。


    如果走出那一步,最終怕是曹操自己也無法主宰未來走勢!


    時局到了,麾下將士都會推著主公向前走,也包括他。


    “先生多慮了!”


    曹操並未所想,微微點頭:“我心中素有大義和小節之分,分得清輕重,隻是時常有心無力而已!如今以先生之見,我欲效仿周公行事,不懼流言,該當如何?”


    他身陷皖城時就已想通,從前行事,就是太講規矩,才會落入下乘。


    今後行事,絕不會為這些俗禮所困!


    “將軍有此抉擇,不枉我等誓死追隨!”


    戲誌才振振有詞:“將軍欲引兵爭奪豫州,困局無非是兵權和敵情,這都並非難事!矯詔既然可行第一次,自然可行第二次!既然可用於自己麾下,自然也可用於劉岱軍中!”


    他心頭複雜,卻依舊身子前傾,靜等著曹操答複。


    意思明顯,再次自行矯詔,假意天子命令大軍攻入豫州。


    就算朝廷來使,也要殺人滅口,不容他們奪走兵權!


    而且劉岱軍心不穩,隻要假借朝廷之名,許以高官厚祿,必能招降大批部眾,甚至良臣猛將!


    獲取情報,瓦解敵軍,一舉兩得!


    “如此一來,就是我曹某人堵著潁川之地,不讓天子旨意出京了?”


    曹操一陣糾結,沉吟半晌:“此事先不提,劉岱軍中猛將於禁,已經與我有了聯係,情報並不為難!隻是以先生大才,還未想到我在皖城留下的隱患,該如何脫鉤嗎?”


    潁川爭奪戰,戰略意義正是將劉協困在洛陽。


    此番朝廷大勝,天子終於脫困。


    如果他反手就矯詔大軍,再次將天子堵迴去,實在太過陰險!


    他一時不願多想,反而更急於擺脫身上韁繩。


    畢竟陸遠如今行事太過狠辣,正在風口浪尖。


    陸遠手握揚州大軍,一時倒無所畏懼,而他卻勢單力薄。


    如果他要做周公,再和陸遠攪合到一起,怕是就活不到洗清一身爭議的時候了!


    “此事,在下已想過多日,實在無能為力……”


    戲誌才頹然一笑:“陸遠雖然不會以將軍子女威脅,卻隨時可以將此事公之於眾,讓將軍上了他的賊船,卻百口莫辯!甚至做絕一點,娶了將軍長女,到時哪怕將軍麾下,都會為此多想!”


    此事本就是個死扣,唯有快刀斬亂麻一個辦法。


    但虎毒不食子,他哪敢勸曹操舍棄自己子女!


    事已至此,他也不願為此多想,隻能靜待時變,順勢而為!


    實則正如郭嘉對他的評價,論分析大勢,布局爭先,他不如郭嘉!


    “不,不會!行之老弟與我同輩,不會亂來!”


    曹操眼皮直跳,心亂如麻:“行之老弟為人,娶妻專挑姐妹,還要看嫁妝,如果敢娶……他娘的,他如果敢娶我膝下三女,我就跟他拚了!”


    他越說越沒底氣,越想越覺得麻煩。


    別人隻是姐妹,他這是姐妹三人。


    別人嫁妝隻是錢財,他的嫁妝還有他麾下大將,那麽多大軍!


    總覺得迴歸揚州那個混蛋,正在打此主意!


    戲誌才無奈一笑:“將軍,事已至此,不如靜待時變吧!不過對於朝廷大軍,無論將軍如何抉擇,都該先將於禁拉過來了!”


    “對,於禁是個關鍵,先不想其它!”


    曹操定了定神,齜牙苦笑,金光燦燦:“如今朝綱已經匡扶,我畢竟是朝廷重臣,矯詔之事,不能再做了!不過先生倒可以放手施為!”


    戲誌才一怔,瞬間心頭了然。


    曹操已經打定了主意,隻不過這個惡人,得由自己來做!


    “將軍放心,這些交給在下,將軍隻管領兵奪取豫州!”


    戲誌才看向東南,鄭重其事道。


    陳留東南,豫州譙郡。


    袁術神情複雜,看著桌案上的一封書信,一份報紙。


    報紙內容一樣,先天下人一步,說劉繇死有餘辜。


    書信則是告知他,陸扒皮幫他砍了豫州劉繇,向他討要報酬!


    他輕取豫州,斬草除根,自然喜不自禁!


    雖然外麵依舊有劉繇殘部,時刻都在廝殺。


    但這些人群龍無首,必不能久,整個豫州,早晚入他囊中!


    按理來說,無論如何他都該感謝陸遠,送他這個天大重禮。


    但此刻他看著譙郡和沛國光景,卻隻想罵娘!


    說好的雁過拔毛,獸走留皮。


    可此次陸扒皮經過,卻如刮地三尺一般,無論是物資還是百姓,一點沒剩!


    他隻得了偌大的土地而已,連找人耕種都來不及。


    這片地域,正如一個擺好的戰場,等待其餘覬覦者,隨時來此開戰!


    袁術對麵,則是剛剛趕來的謀士袁渙。


    此次楊弘被殺,袁渙才得以受到重視,真正能為袁術出謀劃策!


    “閑若假寐之狐,勢若捕食餓虎!許劭慧眼,確實有過人之處!”


    袁渙已經分析許久,斟酌言辭道:“主公,如今陸扒皮雖然兇相畢露,依舊強勢,但他自絕於天下,實則隻是困獸之鬥!當此時節,我軍不宜與之交惡,靜看其下場即可!”


    他知道袁術為人,極難新任旁人!


    此次機會難得,他也格外珍視,盡心盡力。


    唯一留了點小心思,隻是因為陸扒皮為人太過狠辣。


    前事不忘,後事之師,楊弘的音容笑貌還在,他也不願主動招惹陸扒皮。


    免得許褚的大刀從天而降,直接將他一刀兩斷。


    還得帶上一口大黑鍋,搬弄是非,敗壞聯盟!


    “先生所言極是!”


    袁術強壓怒氣,淡淡開口:“外麵尚有劉繇殘部,還需先生謀劃,一舉殲滅,免得他們與劉岱裏應外合!另外百姓,錢財,糧草,物資,我軍無一不缺,此事也需先生費心!”


    他雖然輕易接管豫州,但麵對這遍地凋零,也是一籌莫展。


    既沒興趣搭理陸扒皮索要的人情,也沒了在此厲兵秣馬,南下報仇的野心。


    這樣一個豫州,沒有兩年,根本無法恢複。


    正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主公放心,此事我已有計劃!”


    袁渙言之鑿鑿:“敵軍隻需以糧草勸降,所需財物百姓,都可從梁國,陳國和汝南調配!百姓或許會有些不滿,但可給他們分田安撫,等三個月後有了收成,豫州情況自能緩解一二!”


    豫州疆域,下轄潁川,汝南兩郡,以及梁,沛,陳,魯四個劉氏諸侯國。


    潁川陷於兵災,與沛國情況差不多,而魯國居於最北,靠近兗州泰山郡與山陽郡,他們暫時兵力有限,還力有不逮。


    之前袁術居於汝南,大收苛捐雜稅,實則也是民不聊生,難民如潮。


    隻不過此事他沒法明言,隻能稍微點撥,趁機勸諫。


    偌大豫州,真正能為他們所用的,隻有梁國和陳國而已。


    他的安民政策要想行之有效,還是需要袁術收斂性情。


    別再奢侈無度,橫征暴斂!


    “先生大才,隻是梁王和陳王……”


    袁術懶洋洋開口:“我軍動他們的百姓,搶他們的錢財物資,他們會坐視不理?”


    雖然陸扒皮掀了桌子,斬殺沛王,但他還不想緊隨其後,成為天下人眾矢之的。


    可惜此事陸扒皮已經用報紙傳信天下,即便他有心殺人栽贓,也沒人會信。


    畢竟陸扒皮還算敢作敢當,要殺人何必遮遮掩掩!


    “主公放心,此事我已有計較!”


    袁渙稍稍遲疑道:“豫州大亂,梁王和陳王不滿劉繇橫征暴斂,趁劉繇迴師之際起兵反抗,卻被劉繇所殺!如今劉繇已死,也算陸扒皮給他們報了仇!”


    這是他早有計劃,但言語之間,依舊在提醒袁術。


    千萬不要像從前一樣,胡作非為,橫征暴斂!


    “如此……甚好!”


    袁術終於露出笑意,慢吞吞道:“那就拜托先生,快去辦吧!另外此地太過貧瘠,美人美酒,美味珍饈,一無所有!聽聞梁王和陳王府中女眷……嗯,有勞先生了!”


    袁渙眸中黯然一瞬,這般提醒,還是沒用?


    殺梁王和陳王,嫁禍劉繇還好掩蓋,畢竟都是死人,死無對證!


    可將這些女眷接引過來,豈不正是引火燒身,自討苦吃!


    關鍵是主公麵對此時的豫州,性情卻依舊未變。


    即便他安民有了成效,三個月後荒田得以順利收獲。


    怕是還會大軍一過,橫征暴斂,惹出滔天民怨!


    袁渙輕歎一聲,欠身施禮:“下官領命……”


    他一時有些迷茫,不知前路何方。


    心頭思忖,此時天下大亂,袁紹一黨橫行北方,陸遠在揚州磨刀霍霍。


    能夠不受此戰波及,任他施展安民手段的,怕是隻有西涼和益州了!


    京城洛陽,永樂宮。


    劉協一如既往,與朱儁在此私談。


    隻是中間桌案上,多了一封書信,一份報紙,一卷詔書。


    “將軍,他還會是我漢臣嗎!”


    劉協聲音苦澀:“朕久未攻下長安,反被劉備蒙騙,著實難有信任之人!當日高處送別,他雖然對朕多有不敬,但朕卻信他一言,天子該有天子的體麵,這才將皖城當做朝廷退路!可現在……”


    他撫了撫袖弩,心頭感慨萬千。


    當日情形曆曆在目,他相信陸遠真心實意,不想讓他受辱,才送出此物。


    而他卻早已有了死誌,絕不會再受囚籠之苦。


    隻要皇室中有合適人選,保他大漢香火不斷,他就可以將皖城當做退路,放手一搏。


    可惜放眼天下,他們皇室盡是叛逆。


    而皖城這條退路,卻率先打了大漢一記耳光,並將之公之於眾!


    “閑若假寐之狐,勢若捕食餓虎!”


    朱儁輕歎一聲:“陛下不必多慮,陸將軍如今的餓虎之姿,實則也是逼不得已!非常之時,他如果還守著朝廷規矩,揚州早晚要為反賊所趁!”


    他緩緩收走桌案上的詔書,意思顯而易見。


    壓下此事,權當不知!


    畢竟陸遠千裏奔襲,斬殺劉繇,也是解了朝廷一大危局!


    “恨不能早生十年,躍馬疆場!”


    劉協長身而起,興致蕭索:“此事就由將軍處理吧!另外他既然要保皇嫂,就不必再派人了!至於劉備,這是我皇室之恥,不可再提!如今潁川戰局已解,就該兵臨長安了!”


    他形單影隻,越走越遠!


    朱儁緊緊皺眉,天子竟然默許了唐瑛之事,而且連貴人伏壽都沒提!


    不過既然已經和河東衛氏談好,確實該解決董卓了!


    長安,軍中校場。


    董卓看著一群軍中小將比試,正是津津有味。


    懷中攬著美人,手上還扣著一張報紙。


    一個女子匆匆而來,俏生生道:“爹爹,喚我來何事?”


    “閑若假寐之狐,勢若捕食餓虎!”


    董卓報紙一遞,笑眯眯道:“這是為父給你找的夫君,可惜瘋了!你在校場中另尋一個吧!張遼,張繡,高順,都是難得的才貌雙全,任你挑選!”


    女子本來還在看著校場,聞言頓時俏臉一紅,別過頭去。


    “你這是作甚!我西涼女子,何時學的這般扭捏!”


    董卓微微皺眉:“你不必疑惑,陸扒皮雖然害得為父損失慘重,還射掉為父一隻耳朵,但軍政之事,多有合縱連橫,哪來的天生仇敵!隻是他太過自大,如今自尋死路,你隻好換人嫁了!”


    他揮手一指:“你看,我西涼男兒多有豪邁之輩,個個都不比陸扒皮差!劉協竟然以為安撫住河東,就可攻我長安,卻不知我軍厲兵秣馬,正要劍指洛陽呢!”


    女子一怔,氣得一跺腳,一言不發,徑直離去。


    “快,把她追迴來,不是我的女婿,如何能放心領兵!”


    董卓匆忙一推懷中美人,和顏悅色:“去和她說明白,我不是要利用她收買人心,隻是為了幫她找個好夫君!對了,要是說不明白,你就投井自盡吧!”


    美人匆匆離去,校場依舊一片沸騰!


    董卓看了看東方,又側頭望向南麵。


    心中嘀咕,不知益州情形如何?


    那也是個假寐之狐,不知會不會趁自己出兵洛陽之際,學陸扒皮千裏奔襲,端自己的長安老巢?


    益州,綿竹。


    劉焉倚靠睡榻,氣色不是很好,卻依舊眯著老眼,靜看最新報紙。


    趙匙坐在一旁,低頭沉思,緊緊皺眉!


    “閑若假寐之狐,勢若捕食餓虎!”


    劉焉幹咳一陣,樂嗬嗬道:“這次陸扒皮現了原形,就再也裝不出賢臣之姿了!這還隻是開端,天下人之後都將關注揚州,我們的時機也就到了,直接趕走張魯吧!”


    他蟄伏益州已久,始終養匪自重,任由張魯在漢中大行五鬥米教。


    就是靜等此刻天下大亂,搶到益州這份天子之氣。


    此刻唯一讓他憂慮的,是他這身體,到底能夠堅持多久!


    “主公,思慮傷神,多思無益!”


    趙匙眉頭皺得更緊了,憂心忡忡道:“張魯之事,我自會處理,以主公睿智,當知保重身體,才是我益州大計之關鍵!否則千萬謀劃,又能如何?”


    他與劉焉名為主仆,實為良友。


    多年以來相互扶持,親密無間。


    此刻著實憂心,虎父犬子,在劉焉身上體現的最為明顯。


    這個一手締造廢史立牧,將益州經營成鐵桶一塊的強勢諸侯,膝下幾子卻俱是廢物!


    如果劉焉早亡,他們謀算再多大計,又有何用!


    “你不必擔心,我心中有數,這副老邁殘軀,怎麽也還能再撐幾年!”


    劉焉不以為意:“這次驅逐張魯,試試新人吧,甘寧就很不錯!倒是劉備等人,四處化緣,煩不勝煩,盡早給他們勸去荊州,免得他們反客為主!”


    趙匙連連點頭,心頭了然。


    提拔新人,驅逐劉備,都是為了給其子劉璋做準備!


    他本想建議誅殺劉備以絕後患,不過劉焉明顯不願放棄招賢納士之賢名,另外還想給劉表找些麻煩,這才要將劉備勸去荊州。


    不過讓劉備去惡心一下劉表也好,他們益州的外出目標,本就是荊州。


    “此外,荊州是荊楚豪門的天下,劉表做不得主!”


    劉焉氣喘籲籲道:“這次陸扒皮兇相畢露,南北劫掠,無論豫州,交州,徐州,荊州,都不會太平!荊楚豪門隻為求財!除了孫堅這種殺了他們家主的匹夫,他們都可以妥協!”


    “主公放心,我都明白!”


    趙匙匆忙打斷劉焉,一臉無奈道:“我會趁機厲兵秣馬,趁荊州疲憊,將一切準備做足,隻等主公身體康複,就兵臨荊州!”


    劉焉隨手丟下報紙,欣慰一笑:“好了,去忙吧!陸扒皮最後一次逞兇,機不可失!揚州大亂之際,就是我益州兵馬,兵臨天下之時!”


    趙匙唯恐劉焉多慮,不敢多言,匆匆離去。


    心中暗歎,要是能有華佗,張仲景等神醫來給主公瞧病就好了。


    如果揚州進軍交州,久攻不下,那麽揚州內部必亂!


    到時他們益州大軍沿江而下,搶走華佗等人易如反掌!


    他念及此處,頓時加快腳步,找向甘寧!


    交州,交趾,龍編。


    後世越南河內附近。


    交趾太守士燮,同樣手持一份報紙,與新逃難到達交州的沛國名士桓邵交談。


    “閑若假寐之狐,勢若捕食餓虎?”


    士燮看著桓邵,搖頭苦笑:“禍福無門,唯人所召!豫州戰亂,竟然驚動起一頭猛虎,如今劉繇已經自食惡果,但猛虎卻終究還要吃人,如之奈何?”


    他年過五旬,卻依舊精神矍鑠。


    談笑風生,舉止得體,如同真正大儒。


    如果不知身份,根本無法想象,此人就是真正的交州主人。


    以太守身份行州牧之事,在整個交州隻手遮天,影響力無人能及!


    “一頭瘋虎罷了,終究難逃獵人之手,使君何必擔憂!”


    桓邵滿腔憤懣:“一曰慈,二曰儉,三曰不敢為天下先!此人連這份道理都不懂,還敢利用報紙,大肆宣揚,豈不是自取滅亡!”


    他依舊記得,那個狠人許褚,一刀斬殺沛王的場景。


    也清晰記得,自己在亂民中狼狽鼠竄,滿腹文章終究抵不過一柄長刀。


    心中對許褚乃至陸扒皮都是恨意無盡,隻願在此靜觀其自取滅亡!


    “先生大才,何以如此失狀?”


    士燮言語犀利,卻依舊慈眉善目,樂嗬嗬道:“凡有血氣,皆有爭心,篳路藍縷,以啟山林!如今猛虎側臥,老夫身處虎口,難道還能無憂無慮,靜等獵人出手?”


    他本想找人了解情況,問問陸扒皮為人。


    隻是剛一交談,就對此人大失所望。


    猛虎都要到他家門口了,此人還在誇誇其談,讓他等著猛虎自取滅亡?


    此時除了他之外,還有誰能做這個及時出手的獵人!


    “在下一時失態,使君勿怪!”


    桓邵微微欠身,以示歉意,尷尬笑道:“餓虎入境,隻為肉食!譙郡與沛國經此一劫,猶如颶風過崗,瓦礫全無,隻有那些無用百姓得以幸免!不過以交州之大,想必猛虎不到龍編,就已飽腹了!”


    他心頭記恨陸扒皮,不由再次出言挑撥。


    正是應對士燮那句,凡有血氣,皆有爭心!


    “百姓還分有用和無用?”


    士燮稍稍錯愕,笑眯眯道:“先生,國何以亡?以民為土芥,是其禍也!此人若真能懂此道理,老夫就真要擔心了!”


    他眸子半眯,交談幾句,就已無意再說。


    此人言談誇張,甚至試圖激將自己,簡直幼稚可笑!


    不過中原一些沽名釣譽之徒,讀過幾本書,就互稱名士。


    但那個陸扒皮如果是兇殘成性,殺人無算,他並不懼怕!


    他交州本就地廣人稀,有的是地盤轉戰周旋,自可讓其陷於其中,進退兩難。


    但如果陸扒皮是以軍事強取,懷柔招撫,反而會讓他交州百姓難以同仇敵愾,他也需要另尋手段。


    “使君既然有此憂慮,何不聯係荊州?”


    桓邵循循善誘:“輔車相依,唇亡齒寒!如今瘋虎肆虐,憂慮者何止豫州與交州!使君隻要振臂一唿,號召荊州與徐州共同防禦,必能拒瘋虎於家門之外!”


    他已經看出了士燮的不耐煩,隻是心中依舊不甘。


    陸扒皮搶他奴仆,毀他田產,這口惡氣豈能不出!


    “先生果然大才,那就為老夫跑一趟吧!”


    士燮滿臉堆笑:“老夫之所以能在交州立足,不僅明白眾怒難犯,專欲難成,更知道一日縱敵,數世之患!既能奉朋友以美酒,也能賞敵人以刀兵!”


    他無意再說廢話,起身揚長而去!


    想要了解陸扒皮為人,還是得另想辦法。


    桓邵呆了呆,得親自去荊州?


    不去就是敵人,就得挨刀兵?


    荊州,襄陽。


    劉表同樣為一份報紙憂慮,夜不能寐。


    天亮不久,就匆匆找來蒯良商談。


    “閑若假寐之狐,勢若捕食餓虎!”


    劉表一聲輕歎:“子柔兄,江東猛虎尚未退卻,如今卻又來了一頭餓虎,千萬石軍糧尚且不能滿其腹,如之奈何?”


    他心中苦悶,來了這荊楚之地,就處處受製於人。


    雖是借助了這些荊楚豪門的勢力,讓他得以迅速平複荊州。


    但這些家族索要無度,各郡太守竟然沒一個他自己親信!


    甚至蔡瑁剛死,各大家族就已齊齊舉薦,由黃祖擔當江夏太守。


    如此還不滿足,黃祖赴任不久,竟然又舉薦其子黃射擔當章陵太守!


    以至於他除了一個空名頭以外,任何行動都要與這些家族商量行事。


    之前黃家送出了千萬石軍糧,並且與揚州通商,事前他竟毫不知情!


    簡直隻是把他當一個玩偶擺弄!


    “深溝高壘,以避其鋒!金銀財寶,以削其誌!足矣!”


    蒯良漫不經心:“我等抵擋孫堅,是因其殘暴不仁,先斬王睿,後殺蔡瑁,一旦讓他入主荊州,我等都無活路!但陸扒皮不同,他困獸之鬥,隻為求財!如今商路已通,正是互利互惠,何必妄動刀兵!”


    雖然蔡瑁是被徐庶算計致死,但還沒人想到陸遠身上。


    以孫堅的殘暴,誘殺蔡瑁再正常不過!


    哪怕之前派去質問孫堅的士卒,都已被當場斬殺,根本沒有一句解釋!


    以孫堅的性格,不解釋也正常,真要解釋他們也未必信!


    正如之前殺王睿時,也不過順口說了一句坐無所知!


    反而蔡瑁為人,長袖善舞,八麵玲瓏,四處都能跟人結交!


    借著與曹操的一點交情,就能攀上陸遠,還幫忙訓練水師。


    當時任職江夏太守,想著與孫堅密謀大事,極為正常!


    也許正是想引孫堅入荊州,結果條件沒達成而已。


    畢竟蔡瑁之前就曾提議過,荊州需要一個強勢軍侯,護他們各大豪門安危!


    劉表看了看蒯良,長長一聲歎息:“子柔兄,鬆柏之下,其草不殖!我荊州可讓餓虎一日果腹,難道還要養著餓虎日日溫飽?”


    他聽到答案,心頭更是憋悶。


    早知如此,就該留任京城,手握北軍兵權。


    可惜現在北軍已滅,他的軍中親信無一存活。


    而新組建的北軍卻由曹操統領,在潁川與袁紹一黨打得有聲有色。


    而他這個由董卓提拔起來的刺史,到現在連州牧都沒要到。


    顯然朝廷對他之前所行,也頗為芥蒂!


    “使君多慮了!多行不義必自斃!”


    蒯良不以為意:“君子務知大者,遠者!陸扒皮其人行事,後果都在史書上,何必為此分神!即便有所憂慮,也該是交州士燮,徐州陶謙,尚且輪不到我荊州!”


    他長身而起,姿態顯而易見,無意多談了!


    劉表一陣無奈,揉著太陽穴試探道:“子柔,我欲派人出使徐州,共商防護大計!論及文武雙全者,你看是文聘合適,還是零陵邢道榮,抑或長沙魏延?”


    這都是他新提拔的小將。


    說是出使,更是試探,各大家族能不能分出一些職位,給他親信以重用!


    “文聘,魏延,邢道榮…”


    蒯良嗬嗬一笑:“…使君之事,自己定奪就好!不過聽說袁術謀士楊弘,隻因稍稍算計了一下陸扒皮,就被砍了腦袋,之後還害得袁術賠了千匹西涼戰馬!這等事情,還是小心一些為妙!”


    劉表神色一亮,還好,荊楚豪門沒把事情做絕!


    以後軍中,總算能有幾個他的親信!


    他極目遠眺,似乎能看到揚州,看到吳郡,越過江麵,看到徐州!


    徐州,廣陵。


    陶謙手持報紙,同樣在江邊極目遠眺,打量對岸吳郡。


    一份報紙,讓他輾轉反側,連夜來到廣陵,查看沿江防務!


    “閑若假寐之狐,勢若捕食餓虎?可笑!”


    新任廣陵太守王朗語氣篤定:“使君不必多慮,許劭此人,不過一嘩眾取寵之徒!其人論調,何必放在心上!就算陸扒皮真是猛虎,想要越過江麵,也總要插翅才行!”


    他是天下名士,最看不起陸扒皮這等赳赳武夫!


    何況這還是一個月旦評主持者,許劭的評價!


    他恨不得許劭親自前來,讓他以滿腹經綸,罵得許劭自此羞於見人!


    實際在他們這些名士眼中,許劭就是一江湖賣藝之輩。


    月旦評不過一民間組織,既不敢抨擊時事,也不敢妄議朝政。


    即便評價人,也是小心翼翼。


    孫堅無故殺王睿,許劭就未發一言。


    曹操短刀威脅,許劭就隻能苟且偷生!


    這種不入仕的民間戲耍,算什麽東西!


    “如果陸扒皮打造戰船呢?”


    陶謙麵無表情:“你可知陸扒皮千裏奔襲,攻城時用了多久?半刻鍾!如果真到兵臨城下之時,廬陵城擋得住嗎!而且陸扒皮若從廬江出兵,無需渡江,就可直達廣陵城下!”


    他已經通過及時賄賂朝廷,升任州牧。


    雖然如今亂世,州牧和刺史毫無區別,隻是個名聲而已。


    但他這樣的文人名士,生死以外,要的豈不就是一個名聲!


    可惜如今名聲有了,卻遭遇了生死難關。


    陸扒皮要為朝廷南征北戰,再北上就是他徐州了!


    每每想起討董之時,陸扒皮的強勢霸道,討逆軍的兇殘冷漠,都讓他寢食難安。


    何況現在這頭餓虎正要敲門!


    王朗一怔:“還有陸路?那怎麽辦?”


    陶謙看著一臉迷茫的王朗,忍不住悲從中來,氣急敗壞道:“是我問你,那怎麽辦?”


    兩人看著江麵,齊齊無語!


    與此同時,江對麵的揚州。


    陸遠正立身在一座青樓下,怔怔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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