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爾斯基山脈西麓,兩道人影正沿著背光那一麵的山坡行走,不時會一腳踩空,翻在雪窩裏,半天都爬不起來。

    出發前,顧朗和某韓就考慮到了雪地行走的難度,特地帶了踏雪板和雪地靴。可眼下隨著西伯利亞的氣溫迴暖,雪層上部的積雪白天在光照下偶有融化,晚上又被凍成冰碴,形成了一層極脆的冰層。在行走時,往往一個不注意,就會成片碎掉。

    此刻,兩人裹住半張臉的圍巾,隨著唿吸已經在外麵凍上了一層白乎乎的冰晶,遠看像是戴了白色的口罩。兩人周圍,除了鑽出雪層的鬆樹再無其它,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身後的雪麵上,拖行著一架自製的小雪橇,上麵放著行李背包。王平這會兒裹了毯子坐在前麵,像極了之前送他們來的俄羅斯老大爺。隻可惜這會兒沒有狗來拉雪橇。

    昨晚被顧朗包紮過的雪狐在他旁邊露出腦袋,狐臉上滿是逆來順受。

    其實王平開始是拒絕和這sa……咳,狐狸共處一毯的。後來在外麵實在冷的受不了了,無意間摸了一把毯子,卻發現這狐狸身下居然是熱乎的。

    按著某狐狸的脖子鑽進毯子裏,王平總算明白了為啥那麽多人喜歡買狐狸做的皮草,除了漂亮之外,倒也確實暖和。

    於是到了後麵,王平幹脆就賴在了這雪狐的身上,一獾一狐裹著一個毯子,兩個小腦袋靠在一起,像隻滑稽的連體動物。

    直升機的轟鳴聲傳來的時候,身前的兩人誰也沒在意,還在喘息著行走。切爾斯基山脈的兩側全都修建有機場,飛機起落是常有的事,聽到聲音並不奇怪。

    可當轟鳴聲越來越近,徑直朝兩人的方位飛來時,兩人就覺得不對了。

    韓大俠當先停下腳步,手搭涼棚的望向身後,隨即拉了拉顧朗的胳膊,指著前麵已經開始降低高度的直升機喊道:“你聯係直升機了?”

    “嗯?”

    顧老三茫然迴頭,螺旋槳帶出的勁風裹著雪花迎麵撲來。雪橇上的兩隻怪叫一聲,同時縮進了毯子裏。

    “搞錯了吧?”

    顧老三正待搖頭,就看到直升機的艙門打開,有人影在裏麵挪出一個方方正正的保溫箱來,還衝著兩人揮了揮手。

    顧朗和韓大俠對視了一眼,除了懵逼之外,還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一抹不信任的神色。

    叫空投,某些人是有前科的。

    不過緊接著,隨著那人把保溫箱推出,兩人忽然想到了什麽,急忙唿喊著分開向兩邊跑去。

    直升機從頭頂飛過,爬升高度向南麵的山穀飛去。而保溫箱則是在慣性的作用下斜著落向地麵,“砰”的一聲砸在兩人之前站立的地方。

    老韓頭跑的很快,顧老三躲避的也很及時,連片雪花都沒被濺到。可兩人匆忙之間,卻都忽略了一件事,一件很有可能涉及到疼痛和尊嚴的雙重事件:

    他倆是跑了,可原地還有個雪橇呢。

    保溫箱的落下,正好砸在雪橇前端被兩人拉著的長木杆上。向上翹起的木杆被砸到雪層下麵,瞬間就把雪橇給掀了起來。縮在行軍毯裏的王平隻覺得腳下一空,整個人,不,整個獾就突然飛了起來。

    “嗷~~”

    身上的毯子“唿”的一聲被風吹走,某獾和某狐狸尖叫著飛出一道弧線,掠過落地的保溫箱,隨後雪層就在眼前放大。

    “噗嘰~”

    一黑一白兩道毛茸身影,全都頭朝下紮進了雪裏,隻露出兩隻後爪連同尾巴在外麵。

    “臥槽~”剛轉身過來的顧朗看到這個場景,莫名的抖了一下,隨即拔腿飛奔。

    “老大呀~”

    科奧努,袁曉曉看著電視機裏的畫麵,已經笑倒在了泰利波娃的懷裏。其他幾女一想到剛剛畫麵上飛出去那兩團,便也憋了笑,嘴唇開始發抖。

    王安捂著自己的嘴巴,肩膀不斷抖動,同時又扯了傷口,簡直是哭笑不得。

    此前,她隻覺得這麽中二且無聊的事,隻有自家男朋友才幹得出來。卻沒想到,當初那個敢冒著血與火開槍與武裝分子廝殺的姑娘,也有這麽幼稚無語的一麵。

    “喂,直升機丟下的東西是什麽?補給麽?”等到笑意漸去,王安便好奇的問道。

    袁曉曉:“呃哈哈~~哈哈哈哈哈~~”

    眾人:……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袁曉曉給傳染了,隔了一會兒,便都“噗呲”一聲笑了出來,客廳裏頓時笑倒一片。

    與幾女的歡樂不同,電視機裏,剛剛沒被箱子砸到的兩人,馬上就知道了什麽叫疼,什麽叫冷。

    “呃啊!老大我…噗…”

    雪坡上,顧老三和韓大俠唿喊奔逃,嘴裏不住求饒。可某隻被灌了一脖子雪,已經瘋了的獾卻是不管那套,怒吼著追在後麵。

    兩人一獾繞著小雪橇追逐,最終還是在雪橇側麵攝像頭視角裏先後被某獾追上,踹倒在地,然後按著脖子頭朝下的懟進雪裏。

    “活該!”

    “叫你們丟下老大自己跑路”

    “平爺:看我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看到三哥挨揍,我就放心了”

    “嘖嘖,韓哥自從認識顧老三,真是頓頓毒打都落不下”

    “幹得漂亮!”

    “名字越長人越帥打賞主播火箭x3…”

    忙著打人和挨打的兩人一獾看不到直播間裏的彈幕,可有人看得很歡樂。

    袁曉曉口水都笑出來了,甚至沿著嘴角滴進了領口,看得其她幾女一臉黑線,實在不明白這貨的笑點為啥這麽低。

    而第二個笑到無法自拔的就是王安了,大抵可笑程度是建立在熟與不熟的基礎上的。不過看自家男朋友挨揍發笑這種事感覺怪怪的,於是王安便死死的捂著嘴,硬是出了一身汗,臉都憋紅了。

    鏡頭前,把兩人都蘿卜一般的栽到雪裏,王平才稍稍消了點氣。黑著臉轉身時,卻沒像某狐狸那樣拖著毯子跑迴雪橇,而是站在雪橇前被砸出來的坑邊,探頭探腦的看著。

    也是得益於有雪橇拉杆的阻擋,看似保溫箱模樣的“空投”並沒掉多深,王平遲疑了一下,便跳了下去。

    坑外的兩人好不容易把自己給拔出來,一邊拍打著身上的雪,一邊埋怨對方跑的時候居然丟下某獾,簡直沒義氣。正嘟囔的時候,就聽到雪坑裏傳來某獾的叫聲,似乎夾雜著怒火。

    顧朗和老韓頭麵麵相覷,這打也打了,咋還沒消氣捏?

    帶著疑惑走到坑邊,顧老三剛伸頭看了一眼,就被坑裏丟出來的一條黃瓜砸在了臉上,怪叫一聲,又翻到在雪裏。

    雪坑下,王平站在被打開的保溫箱裏,兀自惱火不已。在他腳下,碼放著整整齊齊的一箱黃瓜。

    “麻痹的,爬雪山空投黃瓜?你倆變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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