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的這頭有一個石橋,石橋上熙熙攘攘的站著一些男女老少,有學子,有老儒,也有老叟和老婦,他們看著街上的喧鬧評頭論足。


    李憶然看著這些形形色色的人,就像一個旁觀者在看一個個說書先生口中的故事,心中無喜無悲;橋上的人看著橋下的人,樓上的人看著橋上的人;他抬頭望天,幾隻雲雀飛過,突然怒上心頭,撐起身體指向窗外大吼:“你他娘的看什麽看,你個賊老天耍陰招,有本事你下來咱倆打一架!”


    樓下的喧鬧突然一靜,橋上,街上的行人好奇的望向李憶然,正當他尷尬不知道該收迴手趴迴去還是繼續舉著的時候,轟隆~平地一聲驚雷,嚇得他心虛的縮了縮脖子,將頭重新趴迴了窗口,繼續望著樓下。


    暴雨將至,人群開始多了一些急迫,一個賣傘的小貨郎突然生意好了起來,滿臉春光,街上的行人卻滿臉焦急,有人歡喜有人愁。


    他伸手想感受一下雨的清涼,卻沒注意一下子把玉蘭花給碰了下去,砰的一聲,似乎砸到了一個人,罵罵咧咧的衝他叫喊,李憶然不好意思的揮了揮手,大聲道歉,那人罵罵咧咧的一邊看他一邊向街角走去,好像是搖人去了,李憶然迴過心神並未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但,這些人和事卻他讓心中多了一些感觸,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有自己的悲歡離合,那個被砸到的人或許是這條街上的惡霸?他會有些什麽樣的兄弟朋友?那個小偷或許會被人抓住然後打得半死奄奄一息,也有可能被盜之人宅心仁厚見其可憐收為義子;大郎炊餅家中應該有個漂亮媳婦吧?會不會被隔壁的老光棍覬覦?人生於世總要經曆一些故事或者事故。


    李憶然覺得人生的每一個際遇都有可能是轉折,是福還是禍誰知道?可人生的意義在哪兒?是過程還是結果?對於結果來說過程的好壞又存在什麽意義?還是說這一切的經曆和結果便是人生的道?那劍道是劍的道還是他的道?劍的曲直是人心的曲直,還是它存在的意義便是以直證曲?於他而言,劍到底是什麽,是他達到目的的一種方式?還是說劍便是修行的結果,因何出劍是因,出劍是果,何為劍之道?……


    一些從沒想過的問題,很奇怪的問題在他腦中徘徊,李憶然漸漸進入到一種玄之又玄的思考,明悟中,而他不知道的是房間中天地之氣正在出現異樣的變化,無形波紋在房間的空氣中震蕩,他的身體表麵也出現變化,仿佛與天地出現了共鳴,一層薄朦朦的劍光逐漸浮現他的周身,又緩緩沒入他的身體,體內的所有竅穴逐一點亮,就如漫天星辰閃爍,中間有三顆最亮的星,神封 靈墟 神藏三穴閃出金色的光芒,那是心髒的位置,


    柳相感受到房間中真元的變化,走到客廳看見陷入了明悟之中的李憶然驚訝的輕聲自語:“未有劍氣先有劍心,怪哉!”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憶然漸漸從明悟中醒了過來,眼中的世界似乎變了,又似乎沒變,總感覺多了點什麽東西,他暫時無法切實的感受出來。


    柳相怔怔的看著李憶然,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並未打擾他,李憶然也怔怔的看著他,腦海中還在迴味剛才那種玄之又玄的感悟,李憶然佯躺在窗台,一襲白衣站在他近處,兩人就像定格了一般各有思索癡癡的望著對方,半響誰都沒動;門外咚咚咚敲門聲急切的響起:“客官,外麵有一群混子,點名要找你們,我們快攔不住了,快去看看吧,說是……”,說話間便推門而入,話未說完見到屋內異樣的氛圍也愣住了:“欸,那個~那個~我眼睛咋突然失明了?欸,我得找郎中瞧瞧去,兩位客官收拾一下還是先出來看看吧!”說完小心翼翼的退到屋外合上了門。


    李憶然和柳相奇怪的看著店小二走出門去,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空氣中似乎有了些尷尬,緊接著李憶然便被一股巨力從窗戶拋飛了出去……心中萬馬奔騰!


    當李憶然再度迴到房間時,幾個混混已經捧著一些銀兩滿足的離開了。


    “有何感受?”柳相伸手為他倒上一杯熱茶,李憶然接過茶學著柳叔淺酌一口沉思了片刻迴道:“我多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但現在還琢磨不透這種感覺在哪兒,眼中的世界和以前不同,卻又不知道不同之處在哪兒!”


    “我幫你看看,你放鬆心神!”說完搓指成劍點在李憶然的眉心,一股溫和的真元順著他的印堂穴流遍全身。


    片刻後,柳相放下劍指略一思索說道:“體內真元暫無異象,你未入劍氣卻先有劍心,雖是初入劍心,但這種情況我從未見過,修行典籍中也未聽說,我給不了你更好的建議,如果體內真元有何不妥要立即告訴我!”


    “嗯,放心吧柳叔,我感覺這應該是件好事!”


    咚咚咚~~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客官,飯菜已經準備好了,可以下去用餐了。”


    “嗯,知道了!我們這就下去。”我起身開門見到還是那個店小二,他躬著身轉頭諂媚的笑著道:“兩位客官請隨小的來!”


    李憶然看著他謙卑的背影,想起他看著我那異樣的眼神,真想一屁股踹過去,柳相確是一臉什麽都沒發生過的表情,神情自若的走著,李憶然不禁心中感歎,劍仙風采就是不一樣,臉皮真厚!


    吃過午飯已經未時,柳相和李憶然上了馬車往悠哉的往苦涯湖駛去!


    到苦涯湖就得先路過太學,太學整個天下各國最高學府,萬千莘莘學子夢想起飛的地方,許多寒門子弟想要擺脫寒門二字,廢寢忘食秉燭夜讀,隻那為春秋大考舔筆一揮;許多紈絝子弟更是削尖了腦袋也想進,因為這裏麵不僅僅隻是一個研究學問的場所,更是一個龐大的關係網,走出去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對整個世間的格局有所推動,進而名垂千古,退而遺臭萬年,不管臭或者香都是我這種普通人不敢想象的,也懶得去管什麽天下大勢,如今的李憶然隻有一個簡單的理想:找匡天無報老王頭兒的仇,還有那些打傷柳叔人的仇,尋找身世的真相!這些離此時的李憶然還稍微遠了些,他搖了搖頭甩去腦海中那些胡思亂想,心中感歎還是先做好今天練好劍再說吧!


    今日李憶然的心情很不錯,挺風和日麗的,一路上看著漸漸多起來的讀書種子們,有了一種別人上學我遊玩的樂趣,我想這也是很多年輕人十分羨慕的樂趣,這樣一想他就更開心了,揮著馬鞭哼起了小調“君子壞幽趣,謙恭禮樂才。經心皆見識,書史盡通該……”


    “看來你今天心情不錯,你想進太學嗎?”車廂裏傳出柳相的懶懶的聲音。


    “不想,讀書是天下最好的事了,可是我不喜歡,每天捧著聖賢書之乎者也,搖頭晃腦的把那些別人的話奉為圭臬,可聖人的話就一定是對的嗎?這世間的對錯就是絕對的?費腦子,還不如縱馬揚鞭馳騁天下來得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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