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懷看祝南星今天不得到想要的答案,是不會罷休了。


    他平常多的是審問別人的時候,很少有人會這麽光明正大地當麵質問他。


    “你聽聽你現在的語氣是在跟師父說話嗎?”


    祝南星少有的沒有被他的話牽著鼻子走,反而條理格外清晰地問道。


    “你還對我隱瞞了多少?師父。”


    莫懷的忍耐似乎也到了極限,他緊緊盯著祝南星的目光說道。


    “你難道就沒有瞞著我的事情嗎?”


    莫懷說著將一個油紙包扔到祝南星麵前。


    “別以為你偷偷地去看過嚴兵這件事情我不知道,他就告訴了你哪裏的鴨子好吃?”


    祝南星隱隱攥緊了拳頭,原來黑靴子真的是暗衛的人。


    那他後來在江湖上搞的那些事,包括多年前偷養屍參和用人試藥的罪魁禍首似乎已經唿之欲出,就是眼前自己曾經最信任的“師父”。


    莫懷眼神冰冷但卻並不陰森,畢竟他對祝南星一直都很好。


    “怎麽不說話了?”莫懷道:“還有你打聽來的那些關於蟬衣閣的內幕,難道不都是從那為蟬衣閣辦事的夫君口中得來的?”


    祝南星訝然莫懷竟然知道了言子卿的身份。


    “你偷偷調查過他,也監視過我。”


    祝南星甚至沒有用疑問句,而是肯定地在敘述一個事實。


    她早該想到,在萬江城替他們擋下了曲毅人馬的暗衛,絕不可能僅僅因為響箭就來得如此迅速,一定是早就跟隨在附近。


    那個令牌和響箭不是莫懷用來保護祝南星的,相反是用來監視她的。


    “當然。”莫懷大方承認。


    “我不可能任由夜衛巫的賞金獵人,自己的徒兒,去嫁給一個來曆不明的人。”


    “所以你就利用我。”祝南星好像從來沒有認識過眼前這個人一樣。


    莫懷緊盯著祝南星的反應,見她雖然沒有過激的舉動,話卻有如刀刃,似要一點一點將人的心剜出來。


    隻不過被取心的人,是她自己。


    “我沒有殺害你父親。”莫懷從來做事很少願意去解釋:“也絕不是你說的故意利用你。”


    莫懷一步一步向她靠近,祝南星卻絲毫沒有退卻。


    他伸出手:“將嚴兵給你的東西交出來,這裏麵的事情遠比你想象的複雜。”


    祝南星搖搖頭:“屍參是不是你叫人養的?”


    莫懷略有疑惑:“你知道屍參?”


    “我爹的那本南毒秘鑰,現在我手裏。”祝南星迴答。


    這麽一說他就了然了,也是,祝南星在醫術上天賦異稟,南毒秘鑰在她手上,才不算埋沒。


    祝南星亦是察言觀色的高手,她見莫懷疑惑的不是自己在哪裏見到的屍參,而是為何會認的,當下知道了問題的答案。


    屍參即便不是他養的,他對此事也絕對知情。


    莫懷知道問出的問題已經透露了自己知道屍參內幕的事,不由歎息這丫頭如今這麽敏銳,也離不開自己當年的訓教,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吧。


    “還是那句話,有些東西你不該知道,而且你現在最應該擔心的,是那個身在邊關的蟬衣閣夫君。”


    “子卿...”


    提到言子卿,祝南星先是愣了一下,而後緊張道:“你們想怎麽樣?他隻是蟬衣閣萬千閣眾的一員,暗衛要殺的不是蟬衣閣主嗎?關他什麽事?”


    祝南星頭一次正正地迎上莫懷的目光中,沒有了往日的調皮和對師父的尊敬,充滿威脅的意味。


    “你們要是傷他,就是逼我與暗衛為敵。”


    “你這是當真對他上心了?”


    莫懷看著她炸毛,哪裏還有一點從前乖順的樣子。


    “至少他是真心待我,不會騙我利用我。”


    祝南星用另一句話代替了迴答。


    莫懷笑笑:“我不想對他怎麽樣,隻是夜衛巫的賞金獵人不止你一個,你不接的活自然有別人接手。”


    祝南星恍然:“是我暴露了言子卿是蟬衣閣的人。”


    莫懷不置可否:“你若是想救他,這次的事之後,拿著積蓄與之遠走高飛吧,無論暗衛還是蟬衣閣的事,都不要再過問。”


    莫懷不是沒有勸過要祝南星不再當賞金獵人這件事,這一次比起勸誡,更像是長輩對晚輩的忠告。


    趁她還沒有接觸到核心的秘密,在這個泥潭中越陷越深之前,盡早抽身離開去過平常的日子。


    祝南星不是那種不知好歹的人,剛進門時的衝動已經克製了下來。


    太妃說這個藥方牽扯重大,在她的概念裏應當隻有開藥的父親,太妃和背後黑手三個人知道,可是她現下仔細想去,有沒有可能莫懷也在追查當年父親去世的真相,順勢查到了這個藥方呢?


    或許她一直忍住沒有翻看的那個油紙包裏,會有什麽線索。


    在保留了一絲懷疑的情況下,祝南星麵對著莫懷後退了一步。


    “我是什麽性子的人您最清楚不過,想要嚴老令公留下的東西,除了要等我帶夫君毫發無傷地迴來,還要拿您知道的內幕交換。”


    說著她頭也不迴地離開了夜衛巫。


    莫懷看看桌上的那個藥方,將地燈上的蠟燭拆了下來,一把扔在了桌上。


    連同那張貴重的梨花實木桌,也跟著燒了起來。


    “果然你當年留下這張藥方是對的...”莫懷喃喃自語:“隻怕我想像你一樣幹幹淨淨地去,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祝南星從夜衛巫出來,就看到了等候在門口的雲珩。


    “你怎麽在這?”


    雲珩迎上來,手裏是她之前灑在地上的藥,撿起來又重新打了個包,遞上來道。


    “我看你藥都沒拿就來了,夜衛巫可不是好惹的,沒有被為難吧。”


    祝南星迴頭看看,拉著雲珩走遠。


    直到看不見夜衛巫的門頭,才停下來問道:“太醫院的藥方是不是一直都有備份?”


    雲珩不知道她的重點是什麽,隻是覺得胳膊被美人拽著心裏美滋滋。


    “太醫院大多服務皇家,無論藥方還是病曆自開朝始都有備份。”


    祝南星當即決定:“帶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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