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南星讓人去準備了朱砂石、磁石、瓷鍋和一點石灰粉,利用竹筒和葦子杆,製作了一個簡易的密閉裝置後,就開始小心製汞。


    她先吩咐下人將朱砂石研磨成細膩的粉末,又用磁石將沒有用的雜質吸了出來,剩下赤紅如血的粉末放進瓷鍋當中,蓋好蓋子就等候在一旁。


    由於蒸煮的時間有些長,中途還往水中加入了石灰粉,加速蒸餾的過程。


    不一會兒功夫,祝南星用潮濕的絹帕捂住口鼻,將通過葦子杆進入竹筒裏的汞,一點一點地裝迴了玉細當中。


    進貢的雁足鳳首琉璃玉細恢複如常,這讓掌司和藥倌兒都對祝南星感激涕零,高高興興地往慈康宮中送去了。


    丹煙也借口宮中事務繁忙,隻朝雲珩行了個禮,退了出去。


    雲珩打發下人進來收拾殘局,自己看了看丹煙落荒而逃的身影對祝南星說。


    “姑娘真是還脾氣,要是換了我,這種故意陷害自己的人可不會輕易饒過。”


    祝南星在雲珩的幫助下,順利湊齊了方子中的藥材。


    “算了,她可是鬱貴妃宮裏的人。”


    雲珩桃花眼微微眯起,樣子像一隻狡猾的狐狸。


    “哦?看方才的表現,我還以為姑娘是個不畏權貴的人。”


    祝南星整理好藥包提在手上。


    “遇事不卑不亢是謂不畏權貴,抓著一點過錯就非要置人於死地,那就是傻子。”


    “哈哈!”雲珩朗聲而笑:“姑娘果真是個妙人,不知是哪個宮裏的侍奉?”


    “我也是日前才進宮,為明德太妃侍疾。”祝南星迴答道。


    雲珩心思微動:“你是祝家人?怪不得醫術上乘,知道這玉細的功用。”


    祝南星也不打算多跟他解釋:“多謝院士大人幫襯,不然我也不會如此順利的脫身。”


    說著她見天色已經不早,就推說有事想離開。


    “我可不接受口頭上的謝。”


    可雲珩對她甚是好奇,在其經過身邊之時,順勢接過了她手上的藥包。


    “我也許久沒有去太妃宮裏給她老人家請安了,我們正好同路,姑娘請~”


    祝南星見雲珩不容分說提了自己的藥包就走,隻能快步跟上去。


    雲珩在宮中的受歡迎程度可不比言子卿差多少。


    而且他為人謙和熱情,即便是最低階的宮女,若是找他看病也會被好好接待,仔細叮囑。


    即便是後來升作院士之後漸漸忙碌,也會固定找時間為宮中的太監宮女做義診,保證他們的身體健康。


    所以當祝南星同這位會發光的小太陽走在一起時,宮娥宮婢無一不側目觀瞧,同時還竊竊私語。


    “雲大人身邊的人是誰?還幫她拿東西呢。”


    “聽說是個醫女,被太後召進宮到順德宮侍疾的。”


    “啊?醫女啊,那不是跟雲大人特別有共同語言?”m.qqxsnew


    “誰說不是呢,剛進宮就有說有笑,時間長了還不知道生什麽歪心思呢。”


    “我聽說啊,這醫女是前太醫院院士祝大人的私生女,到現在都不知道誰是自己親娘!”


    “天啊,那不就是野種嘛。”


    “噓!小聲點兒,我看她沒準想借著有幾分姿色勾引雲大人,好飛上枝頭。”


    “雲家是那麽好進的?那可是太後娘娘的本家。”


    “架不住人家雲大人樂意啊。”


    幾人正說得忘我,就聽身後傳來那低柔慵懶的聲音。


    “我樂意什麽呀?”


    宮娥們被抓包,立刻又是叩頭又是賠罪。


    “奴婢亂說,請雲院士責罰!”


    “奴婢亂說,請雲院士恕罪!”


    雲珩抱著手臂調侃道:“那我到底是責罰還是恕罪呢?”


    宮娥們恨不得將臉都貼在地上。


    “奴婢知錯了!請雲院士恕罪!”


    雲珩“嘖嘖”了兩聲:“好歹我也是一院的院士,背後被你們這麽議論實在有些丟麵子,這樣吧,就罰你們...”


    他說著,故意拉長了尾音,享受她們擔驚受怕的樣子,就好像一隻狐狸崽子在戲弄自己的獵物。


    “罰你們將這些藥送到順德宮去,要是我到了藥還沒到的話,再罰。”


    宮娥們如獲大赦,忙從祝南星和雲珩手裏接過藥包,小跑著往順德宮去了。


    祝南星揉了揉被藥包勒得不過血的手指。


    “看不出雲大人也是好脾氣啊,這麽輕易就放過了背後嚼自己舌根的人。”


    雲珩一聳肩:“誰叫有人同在下說,抓著人家過錯不放的是傻子呢~”


    祝南星樂得輕裝上陣,再走時卻一前一後同雲珩保持了一定距離,惹得雲珩時不時就停下來等她。


    似乎是覺察出來對方在有意避嫌,雲珩沒話找話緩解尷尬。


    “你別有太大的心理壓力,我進太醫院時就是祝大人帶我,他的女兒我多照拂些也是應該的。”


    祝南星低眉淺笑:“雲大人費心了。”


    雲珩又問:“姑娘可否告知芳名?”


    “閨名南星。”祝南星答。


    雲珩喃喃道:“祝氏,南星...”


    祝南星糾正:“是言祝氏。”


    “哦?”雲珩的表情似乎有些可惜:“你成親了?男方是什麽高就?”


    祝南星點頭:“書香卷的白衣先生罷了,不可跟雲大人比擬。”


    她話雖然說得謙卑,但提到言子卿的驕傲之感卻不經意掛上了眉梢。


    雲珩也是混足了官場的人,要說書香卷裏姓言的先生,可就那一位。


    “原來是言夫人,失敬。”


    說著他再看向祝南星的目光中,帶著些許的考量。


    “南星性溫,但有微毒,恰似夫人這般進退有度,祝大人當真是起了個好名字呢。”


    “大人謬讚,那些宮娥想必已經此時進了宮門,等候雲大人良久了。”


    雲珩聽得出來她話語間的催促之意,不再多做停留。


    見到雲珩跟祝南星一同迴來,太妃有些意外,她踉蹌著起身。


    “雲大人今日怎麽親自來了。”


    雲珩連忙伸手攙住太妃下榻行禮的身子。


    “我是晚輩本應常來探望,可太醫院終究是雜事纏身今日才得了閑,又恰巧碰到祝姑娘來抓藥,就一道送了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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