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內院的好東西不少,所以有一兩件的丟失也是常發生的事。


    但典藥局不是藏寶閣,什麽人會來這裏偷東西呢?


    那掌司多少沉穩一些,就問藥倌兒怎麽迴事,是什麽東西不見了。


    藥倌緊張得一頭冷汗,捧著一個不大的錦盒說。


    “今日喻嬤嬤托人捎話兒來,說過了晌午要來拿太後喜歡的那件鳳首雁足琉璃玉細,我才到庫房,就看到...看到...”


    掌司催促他快說:“看到什麽?你要急死我呀!”


    藥倌兒說著,將錦盒捧上來:“就看到玉細成了這個樣子...”


    掌司顧不得在場還有丹煙和祝南星在,接過錦盒查看。


    隻見一對晶瑩的琉璃玉器正好好地躺在裏麵,掌司指指裏麵的東西問藥倌兒。


    “你逗我玩呢?這不是還好好的,怎麽就不見了?”


    藥倌兒急切地看看錦盒又看看掌司。


    “不是,您看這裏。”


    說著,藥倌兒手指著其中一件玉細的雁足位置,強行整理著思路成人能聽懂的語言。


    “這個玉細的雁足原本是有東西盛在裏麵的,溫度升高的話,會沿著玉細的徑口向上升起,您對比著看看。”


    掌司這才看到,這對雁足鳳首琉璃玉細其中一個的雁足處,有著魚尾灰的液體存放,卻並不會因動作而搖晃,好像就是原本長在那裏一樣。


    但是另一個雁足處卻空空如也,一絲一毫的東西都沒有留下。


    掌司驚訝:“還真是啊,這是怎麽迴事?”


    這雁足鳳首琉璃玉細,當年西朝走西域進貢而來,本就是價值連城之物。


    難道這雁足處的東西竟然比整個的玉細還要值錢,可就算是偷,為什麽隻偷了一個,另一個還好好地放在這裏呢?


    掌司此時已經是一個頭兩個大,可是不管什麽緣由,東西是存放在典藥局丟了的,要是太後怪罪下來,他這個掌司就算是當到頭了。


    祝南星卻有些疑惑,按說這雁足鳳首琉璃玉細也算是件裝飾擺設,即便是存,也該在藏寶閣或者庫房才對,怎麽會將這東西,放在典藥局中保管呢。


    在場人都心思各異,丹煙卻一改之前盛氣淩人的樣子。


    “那個..你們既然...忙著,那我就...改天再過來。”


    說罷轉身就要離開。


    祝南星嗅出了一絲貓膩兒的氣味兒。


    “丹煙姑姑剛才還急赤白臉地要走,這會兒又急著走,該不會同這玉細中寶物的丟失,與你有什麽關係吧。”


    丹煙一聽就急了:“能與我有什麽幹係,我警告你,別血口噴人!”


    祝南星見她這個反應,就知道事情一定與她有關。


    “我隻是隨口一問,姑姑不必這麽急著撇清關係吧。”


    丹煙當然是被祝南星說中,此時儼然已經化成亂咬人的惡犬,呲著獠牙。


    她心說:好,既然祝南星你這麽上趕著,那這口黑鍋,就由你替本姑姑背吧。


    於是鎮定下心神,恢複了高高在上的姿態。


    “你們也不必著急了,我看這東西肯定是在她的身上。”


    丹煙一指祝南星。


    “要不怎麽東西在典藥局一直好端端的,她一來就出了問題。”


    祝南星真是佩服她倒打一耙的能力。


    “姑姑這是看事情即將敗露,臨時想找個背黑鍋的?”


    丹煙得逞的笑掛在嘴角,一副我就是讓你背鍋又怎樣的表情。


    “這裏是皇宮內院,不是你家祝家堂屋,偷竊可是重罪,來人!將她拿下!”


    “慢著!”祝南星揮手:“無憑無據說我偷竊,皇宮內院也不能沒有法理可言吧。”


    丹煙湊到祝南星耳邊:“你沒聽說嘛,在宮裏,得寵的人手裏捏的就是王法...”


    說著掀開門簾對著外麵的侍衛大喊。


    “來人!將這個小偷給本姑姑抓起來!送到宮司審問!”


    祝南星剛想解釋,就聽門外傳來一個青年男人的聲音。


    “是誰這麽大張旗鼓地在我太醫院拿人?”


    那把聲音涼薄而低柔,帶了一絲慵懶的味道,偏偏獨特的尾音上翹,好似春夜裏低鳴的洞簫。


    進來的人正是太醫院的掌院院士雲珩,也是自天朝開朝來,最年輕的正三品院士。


    如果說言子卿給人的感覺清冷禁欲,如同遠在天邊的謫仙,那麽雲珩就是溫暖而親切,好似近在咫尺的湯婆子。


    此時他剛從中宮請脈迴來,就聽見典藥局這邊吵吵著要拿人,過來一看究竟。


    丹煙見了雲院士,說話的聲音都放溫柔了許多。


    “是雲院士啊,這個女人偷了雁足鳳首琉璃玉細中的寶物卻拒不認賬,我正要將其送到宮司去以正典型呢。”


    “哼...”祝南星嗤笑:“丹煙姑姑既然認定我偷竊,那丟的東西是什麽總該知道吧。”仟千仦哾


    雲珩此時也看向她。


    丹煙支支吾吾,指著那對玉細。


    “不就是這雁足中的魚尾灰色圓形寶石!”


    祝南星笑她蠢笨。


    “你聽說過會根據溫度而改變形狀的寶石嘛?”


    丹煙語塞,但就聽祝南星又說:“姑姑若是此前沒見過這玉細,又怎知這丟失的東西是圓形寶石呢?”


    丹煙胡攪蠻纏:“就算以前沒見過,這不東西就在眼前呢,容不得你抵賴!”


    可當她真的重新匯聚視線到那玉細上時,身子卻如遭雷擊了一般。


    那另一尊玉細的雁足處魚尾灰的部分,形狀並不是什麽板正的圓形玉石,而是緊緊地貼合雁足,形成了與之一樣的形狀。


    祝南星盯著她青一陣紅一陣的臉。


    “你拿不出我偷竊的證據,可我卻能提供自己的不在場證據。”


    藥倌兒聽聞先是一臉不可思議:“這位姑娘,我們連是什麽時候丟的都不知道,您說提供不在場證據這不說笑呢嘛。”


    雲珩顯然心裏十分清楚玉細的事跟祝南星無關,此時抱著手臂想看她如何解圍。


    祝南星卻似有城主在胸,先問雲珩。


    “敢問院士,近一段時間太醫院中,可有人員集中生病的情況出現?”


    雲珩點頭承認:“沒錯,確有此事。”


    “敢問發生在什麽時間呢?”祝南星接著問。


    雲珩捏著手算了下:“大約月前發生吧,藥監局的賬司和藥倌兒輪流發燒,院中一度以為是什麽易傳染的瘟症,還緊張了幾日呢。”


    祝南星又道:“如果不出我所料,這玉細中的東西就是那時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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