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娘這個稱唿,祝南星是十分陌生的。


    從懂事起身邊就隻有父親,沒有娘親。


    每當小祝南星問起娘親的事,祝慶環大人都會神色黯然,最終都是連哄帶蒙地糊弄過去。


    等到小姑娘長大一點了,知道提起娘親會勾起父親的傷心事,久而久之,娘這個詞,再也沒從祝南星的口中出現過。


    今日從這婦人口中再次聽到,心裏卻不知是個什麽滋味兒。


    “你剛剛說什麽?”


    祝南星有些晃神兒。


    婦人一看她的語氣和表情變了,明顯受到了影響,便更加賣力地哭喊。


    “孩子,我就是你親娘啊!”


    祝南星一臉不可置信地伸出手,就在婦人以為她是想要扶自己起來時,手掌卻按在了她的臉上,左揉右捏起來。


    “你幹什麽?”


    婦人被捏得難受,向後閃躲。


    祝南星拍拍手站起身:“這話應該我問你,冒充我娘,你到底想幹什麽?”


    婦人仍不死心,繼續扯著嗓門叫嚷:“來人啊,快來看看這個不孝的孩子,自己發達了就認老娘了,哎呀!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


    哭著喊著還不算,婦人幹脆轉身坐在了店門口,引得來來往往的人頻頻側目。


    祝南星被她嚎得心煩,對小廝道:“架出去,要哭讓她去路邊哭。”


    小廝們不明就裏,有些為難:“掌櫃的,這樣架出去不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真當她是我娘了啊,你們不敢我來!”祝南星白眼兒一翻,說著話自己就要動手。


    婦人見此開啟了就地打滾模式。


    “你個不孝逆女,不認親娘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祝南星小脾氣也上來了:“不認親娘可能確實會,但是不認你我不覺得會有什麽影響。”


    “什麽意思啊,你懷疑我不是你娘啊?”


    婦人問出口的時候,祝南星都氣笑了。


    她從櫃麵上拿了麵小鏡子扔給婦人。


    “不是懷疑,你壓根就不是。”


    婦人不明白這小鏡子是幹什麽用的。


    “看吧看吧,我就說,這人一發達了就容易忘本,有錢了就不認親娘。”


    祝南星也不在乎外頭聚集了多少人往這邊看,耐著性子指指她手裏那麵鏡子。


    “都說孩子是娘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這長相舉止不說七八分,好歹也得有五六分相像吧,你對著鏡子照一照沒有,頂著這張臉就敢來胡亂認親戚!”


    圍觀的人群之中竊笑不止。


    誰都知道祝南星那可是拔了尖的美人兒,她的娘親即便不是風華絕代,那也絕對是容貌端正,風姿綽綽。


    而這個婦人一副肥腰紮屁股,扁胸闊腮的模樣,說跟祝南星是母女也確實沒法讓人信服。


    言子卿此時剛好趕到門口,就聽見祝南星對人一通擠兌。


    果然隻對自己溫順的小野貓,一旦亮出爪子,就有人要遭殃了。


    婦人被說得麵紅耳赤卻還不死心:“俗...俗話說!兒不嫌母醜,你不但不認為娘,還,還惡言中傷!你是像你父親多一點,又怎麽了?”


    祝南星看看她不慎露出的小臂,上麵的紅點有些刺目:“這位大嬸兒,出來裝人家娘親也要把守宮砂擦掉吧?”


    婦人一愣:“什...什麽?”


    祝南星一把拉住她,將衣袖推至肘部。


    “成年壁虎曬幹磨成粉再用以朱砂,點在未經人事的女子小臂處就成了守宮砂,與人行房則會消失,要不要我檢驗下,你到現在還是不是個‘黃花老閨女’?”


    婦人臉上終於露出了急色。


    “你一個女子怎麽能在眾人麵前如此坦然地說出行房之事,真是好不害臊,為娘...咳咳我都替你丟人。”


    祝南星拽著婦人胳膊,往門外扔去。


    “大夫麵前無男女,我並不覺得治病救人羞恥,反而你這種拿著無知當光榮,為了家財來冒充人娘親的才是無恥。”


    語畢,人群中全是叫好之聲。


    婦人臉上也掛不住,趁機就想溜。


    言子卿可不會給她這個機會,一個眼神,就讓司墨給按住了。


    “冒充人親的事我夫人可以不計較,但白拿藥材倒賣這件事,我作為迴春堂的東家之一,不能任由你虧賬,今日你要是不把銀子吐出來,別怪我報官處理。”


    婦人一聽這,口風軟了下來。


    “呦,您二位大人不記小人過,我是實在沒辦法了,才想出這麽一個主意混點飯吃。”


    祝南星繼續道:“我朝自先皇後在時解放女性,所有女子在出生時不必再點守宮砂,你是從外鄉來的吧,上來就直奔我的鋪子,別跟我說是偶然。”


    婦人一雙眼睛心虛地看著地上,正在不知道怎麽迴答之際,人群中站出來一個人。


    “妹妹這新鋪子開業,怎麽也沒告訴我和娘一聲,也好前來恭賀。”


    祝蘭芝滿臉堆笑。


    祝南星看見她就明白了,這人九成是這對貪婪的母女兩派來的了。


    “前來恭賀,還是落井下石?”她沒好氣地問。


    祝蘭芝話是對著祝南星說的,可是眼睛總是有意無意地去瞄言子卿。


    “妹妹這話是怎麽說的,瞧瞧這鋪子,敞亮又大氣,裝潢沒少花銀子吧,要是有困難了就跟我和娘說,有我們做後盾呢。”


    祝南星心想,什麽時候後盾成了在人背後捅刀子的意思。


    剛要開口,言子卿卻先說話了。


    “不必勞煩,我們夫妻二人尚能自食其力。”


    他話裏話外,都在暗示以後藥鋪跟祝家,跟賀氏母女沒有關係了。


    祝蘭芝可是很久都沒有跟言子卿對話了,如今再看他,倒是越發地英俊瀟灑了。


    “都是一家人,先生這麽說可就見外了。”


    先生?


    祝南星眼珠子都翻爛了。


    之前鹿鳴宴時祝蘭芝明明一口一個妹夫,這會兒又叫迴先生了。


    再仔細看看今日祝蘭芝的著裝,粉嫩端莊,落落大方,與以前穿金戴銀的招搖樣子形成鮮明對比,帶著一股子書卷氣。


    祝南星心中頓時警鈴大作,這兩母女不會見言子卿有錢,就想連人帶錢從自己手裏搶迴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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