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之雪慍怒地瞪了顧清一眼,正要教訓她,陸景炎嗯了一聲,點頭說:“她說得對,能與顧小姐聯姻,是我陸景炎的福氣。”


    這下葉之雪徹底呆住了。


    顧若也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仔細一看,他的唇角還掛著似有若無的笑意。


    顧清和陸景炎並沒有在顧家多說什麽,打了聲招唿便離開了顧家。


    車內。


    顧清側身看著旁邊的男人,眼神肆無忌憚,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


    起先陸景炎還能目不斜視盯著前方,過了幾分鍾後,終於抵不住她明目張膽的眼神。


    他側眸看了她一眼,問道:“你一直看著我做什麽?”


    顧清像是才反應過來自己盯了他許久一樣,哦了一聲:“我在想,你剛剛說的話,是真是假。”


    陸景炎微微蹙眉:“哪句話?”


    “每句話。”


    其實他也就說了兩句話。


    見他不語,顧清雙手撐在座椅上,身體往他那邊傾斜。


    兩人都坐在車後座,陸景炎比她高出了半個頭。


    感受到她的靠近,陸景炎下意識往後靠。


    顧清偏不給他機會,仰頭看著他:“不是說,你會叫人來接我嗎?怎麽你也跟來了?”


    昨天晚上,陸景炎給她發消息,說今早會有人去接她。


    他這樣說,顧清自然以為隻有司機了。


    卻沒想到,他竟然也來了。


    陸景炎是準備自己先去婚紗店,今早司機出發時,不知道怎麽想的,他忽然也想跟著來。


    他也說不出什麽理由。


    “順道。”他狀似漫不經心。


    顧清慢悠悠點頭,長長地“哦”了一聲。


    陸家跟顧家在相反的方向,鬼才信他的謊話。


    他主動來接她,那是不是意味著,他對她下意識的情感,在慢慢恢複?


    想到這,顧清揚唇笑了起來。


    見她坐直身子,閉目養神,陸景炎想到她之前的欲言又止,想問她還有什麽困惑。


    想想又算了。


    她問了,他也答不上來。


    車子很快到達目的地。


    入冬之後,清晨的街道彌漫著霧氣。


    陸景炎坐在輪椅上,助理準備推著他走,顧清過去握住扶手:“我來吧。”


    助理站在一邊有些為難,直到陸景炎微微點頭,他才跟在兩人後麵。


    婚紗店內,服務員早已經在門口等候。


    看見顧清推著陸景炎進來,她們立即彎腰問候。


    店內供應著暖氣,明燦的燈光映照在櫥窗裏,將潔白的婚紗襯托得更加神聖。


    年輕的導購員麵帶微笑地跟陸景炎說了聲陸先生好,隨後將目光放在顧清身上:“這位就是陸太太吧?長得真漂亮。”


    陸太太?


    陸景炎想說還不是,顧清抿唇道了聲謝。


    陸景炎側眸看了她一眼,她臉上笑容真切,似乎對這個稱唿沒什麽不滿。


    看到陸景炎沉默,服務員立即跟陸景炎說道:“陸先生,您看看您喜歡什麽款式的,我……”


    “我不挑,你的任務是服務陸太太。”陸景炎淡淡說道。


    顧清眼尾稍揚。


    導購員尷尬一笑,隨即連聲應道:“是是是。”


    顧清挑了幾套婚紗,導購員就幾套找出與她相搭配的西裝給陸景炎。


    顧清最終選了件一字領的拖尾婚紗,婚紗後麵是白色的絲綢綁帶,需要人協助,侍者去給陸景炎拿西裝了。


    顧清穿上後,拉開幕簾。


    在外麵等候的陸景炎聽見響動,抬頭看過去,愣了一下。


    顧清站在他對麵,烏黑的長發盤在腦後,如凝脂的肌膚在潔白婚紗映襯下顯得更加白皙光滑。


    她今天化了淡妝,清冷精致的五官有種毫不矛盾的明豔感。


    “你看傻了?”叫了他幾聲沒有反應,顧清笑著調侃他。


    陸景炎這才迴神,低頭咳了一聲。


    顧清知道他是害羞了,笑意更勝:“過來幫個忙。”


    陸景炎沒多想,滾著車輪子過去。


    等他到她麵前,顧清才背過身,偏頭說道:“我夠不到後麵,幫我綁下婚紗帶。”


    為了方便他,顧清特意蹲下身。


    陸景炎低頭一看,入眼便是一片雪白的肌膚,微微突出的兩道蝴蝶骨格外吸引人的注意力。


    尤其是左邊那道有顆小黑痣點綴的蝴蝶骨,莫名誘人,還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見他愣著沒動作,顧清主動拉起他的手,把綁帶遞到他手上。


    並催促他:“陸先生,可以快一點嗎?”


    被她催促,陸景炎才迴過神。


    他動作略顯倉促,微涼的指尖不小心觸碰到她背部,溫熱的觸感,如電擊一般襲向陸景炎,他猛地將手抽出。


    “我,我還是叫導購員來幫你吧。”他難得有些語無倫次,雙手握著車輪往後退。


    看著他忙於退縮的動作,顧清忽然想起之前她跟他說過,不要忙著推開她。


    他那時也答應了。


    可現在還這副樣子……


    顧清站起身,輕聲說了句:“騙子。”


    盡管很小聲,陸景炎還是聽見了。


    他垂下雙眸,盯著自己的雙腿。


    他是一個成年人,知道顧清剛才的動作是不介意他的肢體觸碰。


    可他不是一個完整的成年男人。


    有些東西,不是他能夠奢望的……


    他不是三歲小孩子,也不是懵懂無知的青少年,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天上掉餡餅的說法。


    這場婚姻,她毫無怨言,必然是有想要得到的東西。


    而這個東西,一定不會是他。


    看見他低垂著頭,一言不發,顧清心裏發酸,知道他此時此刻是極度不自信的。


    她無奈地歎了口氣,想要讓他變得跟以前一樣,還需要時間,她不急著逼他接受她。


    顧清笑道:“那好吧,我還是等著服務員來幫我弄吧。”


    陸景炎抬頭看向顧清。


    她笑意盈盈,臉上絲毫沒有因為被拒絕而生出的怒氣,說話的語氣也格外溫柔,給陸景炎一種,仿佛她能包容他一切的錯覺。


    麵對她輕鬆自然的態度,陸景炎顯得局促小心,就像是想要吃糖,但不敢向大人開口的小孩。


    他覺得自己很奇怪,明明不該被一個剛認識沒多久的人牽動情緒。


    他的視線在顧清臉上停留幾秒,又垂下雙眸。


    “不過……”顧清開了口。


    聽見顧清的聲音,陸景炎複抬頭看過去。


    她一隻手拉著試衣間的幕簾,清明的雙眸帶著一絲嬌俏,認真說道:“你之前答應過我,不會把我推開。這次我就原諒你了,下次可不能再這樣了。”


    話音未落,她已經將純白色的幕簾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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