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撩了撩眼皮,模糊的光線裏,她好像看到了兩個男人走進來,走在前麵的那個,眼神清冷,麵色如修羅,一身煞氣。


    她端著杯子,搖搖欲墜撐起身:


    “來,陪我喝酒。”


    她扯住男人領帶,把他拉到自己眼前,將杯子遞過去,男人不接,低眉眼瞼,緊緊盯著她。


    顧念仰起脖子,想要喝掉杯子裏的酒。


    手中一空,杯子被人奪了去。


    她抬頭,看到杯子被男人放到了桌子上,她舔了舔唇,想再去拿起那隻杯子時,手臂被人扣住,男人力道大得很,疼得她蹙了下眉頭。


    “為什麽喝酒?”


    他問,嗓音清潤。


    “因為不高興。”


    顧念直白迴答。


    “為什麽不高興?”


    “不高興就是不高興,你哪有那麽多為什麽?”


    顧念想掙開他,迴座位上自個兒繼續喝。


    男人扣住她下巴,將她的臉抬起,讓她被迫與他對視:


    “是因為那個男人?”


    顧念眉心一擰:


    “哪個男人?你說什麽?我聽不懂。”


    厲騰指尖撫過她嫣紅的唇瓣,狹長的眸一眯:


    “顧念,你在給我裝蒜。”


    嘴角有些疼,顧念不舒服,伸手就打那隻讓她不舒服的手。


    “你,討厭,弄疼我了。”


    “還知道疼?”


    厲騰頓了下,繼續說:


    “說明人還沒喝醉。”


    顧念聽了,眉開眼笑,她提唇邀請:


    “對呀,我沒醉,所以,你陪我喝,我想醉,醉了就什麽都不想了,好不好?”


    她以為男人會說‘好’,可她想錯了。


    男人灼熱的目光注視著她,薄唇開合:


    “不好,我不喜歡醉鬼。”


    顧念搖擺著腦袋,捧著自己滾燙的臉:


    “我也不喜歡修羅,你這臉……”她捏住他臉頰,拚命地拉扯:


    “難看得要死,厲騰,我跟你說,你這樣討不著老婆,沒女人會喜歡……”


    顧念語無倫次時,厲騰不想現她,幹脆就把她整個扛上了肩。


    身後的肖辰見狀,懸在嗓子眼的落迴肚裏。


    厲總雖然生氣,可他看得出來,厲總是喜歡顧念的。


    隻要喜歡,就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出來。


    肖辰最怕厲騰發瘋,跟了他幾年,他見過厲騰發瘋那次,三年前,厲明珠入獄那天,厲騰單槍匹馬殺進薄家,雙眼血紅,滿身戾氣,差點要了薄老爺子的命。


    肖辰趕緊下樓,把車從車庫裏開出來。


    厲騰將喋喋不休的女人扔到後座,車門關上,自己也跟著壓了上去。


    顧念承受不住他的重量,歪著頭,在他身上喊:


    “你太重了,我快喘不過氣了。”


    厲騰也不起身,就那樣吊著她,顧念氣得臉腮通紅,雙眼泛亮,她尖尖的手指直往厲騰肩上戳,雖疼,厲騰不吭一聲,忍著。


    車子到了西郊,顧念被厲騰拽下車,進電梯前,他又將女人扛了起來,肖辰不敢上前,站在電梯外六神無主。


    電梯裏,女人兩隻小腿似鳥兒一樣在空中撲棱。


    不管如何折騰,厲騰仍舊不想放下她。


    出了電梯,用指紋開了鎖,厲騰將女人扛進房,將她丟到了床上,顧念揉著被摔疼的屁股,起身要打厲騰,砸出的拳頭落到了厲騰大掌裏。


    “放開我。”顧念叫。


    厲騰不放,眸子裏閃了絲怒氣:


    “你就那麽喜歡他,非得要給我鬧。”


    “誰?”


    顧念停止鬧騰,眨巴著寶石般的大眼,問:


    “你在說誰?我喜歡誰?”


    “江漠然,今晚與他重逢了,所以,傷心了?”


    顧念眉心輕擰,似在迴想厲騰說的男人是誰,片刻後,她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額,我還以為你說誰,原來是那個渣男啊!是的,我們見麵了,兩年來,第一次相見,可是,你知不知道,入獄那天,我在爸爸媽媽的墓前發過誓,此生與他不複相見,誰知道,老天又讓我們重逢了。”


    厲騰忽地就不爽了,他在她腰上狠狠掐了下。


    “他說他寄了東西給我,他說去監獄探望過我,可是,我沒收到過東西,也沒聽獄卒說過有人來探望過我,我不過是他身邊一隻狗,高興了,寵一下,不高興了,可以隨手就可以拋棄,你告訴我,是不是世上所有的男人,都與江漠然一樣的壞,一樣的不要臉,他傷的是我這兒。”


    顧念戳在自己的胸口,一下一下狠狠地戳。


    顧念表情極痛苦,眼角有晶瑩閃爍。


    “你不會知道,獄中那兩年,我是怎麽撐過來的,沒人知道,我承受了多少的痛苦,江漠然,他不喜歡我,可以明說,我也不是厚臉皮的人,他怎麽能一邊說愛我,一邊與顧柳在一起,我爸爸與媽媽曾經多麽相愛,最後,爸爸也背叛了媽媽,媽媽受不了爸爸的背叛,在爸爸攤牌的那晚,她墜下了高樓,顧柳的媽媽,那個壞女人不會有好下場的,我會睜著眼看著她生不如死的那天,顧柳母女,欺我母女太甚,而你又知不知道,我根本沒殺人,警察來時,是顧柳自己把刀子插到她胸口上的,而我不知道,那刀子為何在我手上,舅舅給我請遍了律師,沒有一個願意為我出庭辯護,她們謀害了我媽的命,還要謀奪我媽辛苦創下的家業,顧氏旦夕之間沒了,我也成了孤兒,這還不算,她們還要把我趕盡殺絕,出獄後,我都逃得遠遠的,誰知道,她們竟然來了海城,厲騰,你告訴我,壞人會有報應嗎?”


    厲騰看著她梨花帶淚的臉,聽著她的話,心口像是狠狠插進一把刀,在他心裏狠狠攪動,長指撫著她的唇,他眼眸裏有愛憐,更有心疼:


    “會的。”


    縱然老天不給她們報應,他也會把傷害顧念的人趕盡殺絕。


    顧念擦去眼角的淚,挺直脊背,她腦子漸漸清醒:


    “你騙我,如果有報應,顧柳母子就不會直到現在還活得風生水起。”


    厲騰:


    “有句話,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


    他打橫抱起她,將她扔進浴缸裏,顧念在水裏撲騰,由於動作過急,她連吃了好幾口洗澡水。


    厲騰幫她洗頭發,脫了衣,要給她洗澡。


    剩下最後一件衣服時,顧念抓住厲騰的手,阻止他繼續弄下去,女人烏黑的眉眼間全是羞澀:


    “你就是個流氓。”


    厲騰起身,居高臨下看著濕漉漉的她:


    “我是你老公,對你耍流氓,地義天經。”


    “不準再哭了,再哭,我打你小屁屁,趕緊洗好了出來,我給你吹頭發。”


    厲騰轉身出去了。


    顧念脫了身上衣物,拿專用洗浴巾洗身體。


    洗完後,她才發現洗浴巾不是自己的,想到這張浴巾曾在厲騰健健碩的身體擦來揉去,顧念的臉紅得更通透了。


    她裹了浴巾出來時,看到厲騰站在窗前打電話,低沉溫潤的聲音說:


    “一個也不要放過,我等你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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